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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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失魂落魄地垂下眼帘，早该明白，恶鬼能有什么真情，自己大概是恶鬼中的异类吧，或者当初就不应该听信沈六的话，为了维持这岌岌可危的情谊而选择隐瞒真相，想着若是永远安稳留在枉死城，那种事也不可能再发生了，他们便还能和从前一样。
唐九终于明白，其实，根本就回不去了，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奢望回到阳光里，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是死于战乱的，生逢乱世，民不聊生，平民百姓命如草芥，身处弱国，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她看得很开，活一天就是赚到，所以当她被破城而入的敌军杀死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怨恨，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何况死得挺快的，痛苦也只是一瞬。
他们十二人中，其实她只与老五和沈六有交情，皆因他们是生前就在乱世中相互扶持，一同挣扎求生的人，她身上背负的罪孽很少，也从不随波逐流以食鬼为乐，再过几个月就可以投胎了，实在没必要在这重要关头多生事端，她也不想再枉造杀孽了。
而她其实空占了一个大鬼的名头，但实力低微，估计还是沾了老五沈六的光才没被挤出十二大鬼之列，他们的宏图霸业说到底有她没她没什么差别，聊胜于无罢了。
“我阻止不了你们，但也不会参与你们的行动，就此别过。”她说罢，对这些往日的兄弟连看一眼都没有，转身就欲离开食场，身后却突然有一道裹着阴寒的阴气缠上她的双腿，将她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江衍！你什么意思？”唐九气急，直接对着主位上的男子连名带姓地质问起来。
江衍身上暴戾的阴气展开，他双眸中眼白被黑迅速吞噬，漆黑的眼睛此刻宛如化不开的浓墨，眼底是刺骨阴寒，看向眼前质问他的女子，开口亦是凉薄的寒意，“你以为你有选择吗？知道了我的计划，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也休想全身而退！”
“你！”唐九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敢撕破脸皮，看向在场无动于衷的几人，更是心沉沉地落到谷底，“你们会后悔的！我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
“大哥。”在这情况下竟还有人开口，却不是唐九以为的那人，万七觑了一眼唐九，对江衍讨好地笑了一下，粗野黝黑的脸上五官扁平，是个让人过目即忘的相貌，他腆着脸向他说道：“大哥，可否将这人交给我，我必定严加看管，重重惩处她，势必让她后悔违逆您。”
沈六听到他这番话，眉头狠狠皱起，又很快将情绪隐藏，按耐下心中烦乱，故作平静地看向江衍。
江衍手下动作一顿，微微侧头看向万七，又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沈六，嗤笑了一声，看向万七眼中的垂涎，像是故意一般，“如何重重惩处？”
他在刺激沈六，这个人是他所有兄弟中最看不透的，他似乎无欲无求，会与他们称兄道弟也不过是借由老五这个纽带，老五死后，本来以为他与唐九会退出他们，想不到他倒是沉默留了下来，顺便也将痴情于他的唐九也留下了。
是的，他知道唐九心悦沈六，也知道万七对唐九觊觎已久，被拒绝后依旧恬不知耻死缠烂打，碍着兄弟情分不敢强取豪夺罢了，现在，却是被他逮到机会，毫不掩饰自己的丑恶欲望。
沈六是个不稳定的变数，他正好借此试探他的忠心。
头脑简单的万七几乎是下意识地露出一抹猥琐下流的淫笑，“大哥，这放到明面上说怕污了您的耳朵，您放心，必定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欲仙欲死的可怖刑罚嘿嘿嘿。”
陈庆与袁保等人闻言纷纷皱眉，好歹也是相伴了几百年的亲友，虽然利益当前他们可以毫不犹豫舍弃她，但如此折辱她确实也过分了，皆毫不掩饰对万七表露鄙夷。
万七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才不在意这些不痛不痒的目光，只目光灼灼地看向唐九，眼中不屑掩饰的露骨欲望让人反胃。
门后的顾清绾两人也被恶心得不轻，“畜生！”
黛奴：“说畜生都算夸他了，畜生不如！”
她们两个围观的都感到如此作呕，更何况是当事人，唐九直接啐了一口，即使已经动弹不得，任人鱼肉，脸色也惨白到了极点，却依旧不肯求饶，“禽兽不如的东西，当初就应该让噬魂兽收了你，好过救了你反过来咬我一口。”
江衍对他的回答似乎十分满意，将被阴气裹得动弹不得的唐九扔到他怀中，“那便交给你处理了。”
万七喜不自胜，对着江衍感恩戴德，手中动作不老实地揉捏着温香软玉，若不是在场还有其他人，怕是恨不得当场为所欲为起来。
唐九恨极，对着隐藏在暗处装死的人大喊：“沈六，你是不是男人，你就让他这么对我！”
万七动作不停，甚至更加用力的捏了她一把，以示不满，对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人开口，语气中满含敌意，“沈六，她喊你呢？没什么想说的吗？”
温文尔雅的男子只是面色如常，仿佛眼前是再平常不过的风景，那被折辱的也只是毫不相干的路人而非朝昔相伴数百年的情人，丝毫看不出万七的恶意一般，语中带笑，“临阵脱逃，本就罪不可赦，大哥好意饶她一命，已是宽宏大量，沈某没什么意见。”
唐九眼中的光彻底暗了，这话仿佛利剑一般刺入她的心脏，让她瞬间心如死灰，连身上让人作呕的磋磨都激不起她的反抗，整个人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一直在观察他的江衍见他神色无异，似乎真是这么想的，心中的戒备放低了不少。
“好了，七弟，大事要紧，这人往后多得是时间供你‘惩处’，何必急于一时。”
“是，我听大哥的。”万七不舍地放下怀中佳人，将其收入一副巴掌大的槐木棺材内收入怀中。
“浪费这么多时间，也该进去正题了。”
江衍拍了怕手掌，对着门后呼喊了一声：“丁茂，上菜！”
门后的顾清绾闻言脸色刹那间黑如锅底，她从口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用手指了一下自己，咬牙切齿说道：“他说的上菜中的菜，不会指的是我吧？”
黛奴眼波流转间满是忍俊不禁，她以扇掩面，遮住高高扬起的嘴角，口中却是克制不住地发出一连声的娇笑，“说的正是你呢，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