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异变 绫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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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韵峰溪流旁的小木屋中，神色冷漠的绫音身旁，小白一声不敢吭地乖乖站着，更不敢乱动。望着眼前乖巧的玄雪，绫音脸上的冷漠总算是化开了。
“雪儿，你师姐快出关了。你确定要和我们走同一修行体系？”
“我希望你能依自己的心愿来选择，而不是跟在我们身后。毕竟这是属于你独一无二的道。”脸色柔和的绫音，声音空灵又温柔，和竹林里判若两人。
“师傅，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所想要走的道。”玄雪瞥了眼绫音身旁的小白，悬着的心放下，看向她坚定道。
绫音点点头，柔声道：“既然这样，等你师姐出关，就让她帮你炼制些丹药，以防万一。”
“接下来的修行，你可要谨慎些，不要因为心急出了岔子。”
“谪仙界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启，在谪仙界开启前，雪儿你就盯着他，督促他抓紧修行，省得他在外面四处闲逛。”
“听到没有，若是敢做出有辱灵韵峰之事，别怪我不客气。”原本心情渐渐放松的小白，在绫音那瞥过来冷光以及冰冷的声音中，再度紧张起来，低着小脑瓜小心的“嗯”了一声。
随后绫音离开二人住所，似乎忙什么事情去了。
小白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这位绫音峰主，身体散发的魄力，实在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承受。而且她说的话……
自己终究不过是寄人篱下……
手中突然出现的软润细腻之感，让黯然的小白精神恍惚。收起心绪，回过神一看，不知道何时玄雪拉上他的手，安抚着精神不稳的他。
脑海中突然冒出老头说的那番话，‘虽然现在不能吃肉，但是相处下去，时间久了，先喝点汤问题不大。时机一到，自然就成正果’。
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的小白，却是莫名的腾起一股热浪在脸蛋奔涌。忽地慌乱地把手从玄雪那柔嫩的小手中抽离，留下一句：“玄…玄雪姐姐，我…我去修炼了。”
然后夺门而去，留下有些错愕却不忘叮嘱的玄雪：“小白，不要擅自出峰，不然师傅真的会生气的。”
听着远远传来小白的答应声，玄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小白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得这么敏感神经，而且师傅的似乎也有些不悦。虽然心情有些微妙，不过她没有多想，只要小白没事就好。
目送小白消失，心绪有些别扭的玄雪，转身回到寒玉床上继续沉淀自身修行成果。
林中修行之地，小白盘膝在木桩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知放哪的双手，一会搭在膝上，一会叠在丹田前，一会抱在胸前。
此刻他心中甚是烦闷，怎么也进入不了冥想状态。
脑海中不断窜出老头的话，“要去争取”，“莫要让自己后悔”。
……
“小傻瓜，孤独的成长，最是让人疯魔；思念的煎熬，最是让人痛苦；仇恨的侵蚀，最是让人变质。”
“所以，答应我，遇到可以敞开心扉的引路人便好好相处。”
“我不希望你孤独的走过漫长又悲苦的岁月，好吗？”
……
看着手心淡黄色的吊坠，落彩依那些话，他们之间的经历，以及老头那些话，糅杂在小白撕痛的心房。
如果他有绫音或绫渺的实力，或许落彩依就不会……
越想越是烦躁，小白的小脑瓜开始混乱起来。老头说的那些话，就像有特殊魔力般，吸引着他；落彩依那番心伤的话语，静静地在他心间飘荡。
最后，感觉脑袋要爆炸的小白，施展他的终极技能——不想了。
每每遇到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时，他都会选择不思考。
与其空泛的乱想，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走下去必然会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没有路，那就自己开一条！
现在烦恼再多，也是徒添烦恼。
现在对他来说，无疑是先要提高自己的实力，变强之后，再一一兑现与落彩依的约定。
平静下来后，小白开始阵法修行。
根据夺回自己埋藏的玉盒中得到起阵原典总纲。所谓阵法之道，无非三个过程：起阵，御阵，炸阵。起阵为核心，御阵制敌，炸阵为下下选。
不长的总纲通篇下来，主要讲述起阵需快准稳；御阵要细简狠；炸阵最简单，只需要果决，该炸的时候就炸。
其中又以起阵讲得最为详细，分别从阵图，阵材，阵纹三个地方入手。讲述天赋，精神力，灵力等对起阵的影响。
虽然没有什么秘法留给小白，单单一个大纲，却是让对阵法没有系统认知的小白受益匪浅。搭配他恢复至洞虚阶段的精神力，以及惊人骇俗的精神操纵能力，让他在阵法一途的修行突飞猛进。
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只有小白一个人无聊的每天修习阵法，修炼精神力，以及钻研自己的灵食之法。玄雪这段时间进入深度修炼之中，小白每次进出住所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她修行。
一天中午时分，气喘吁吁的小白看着半空中渐渐散去，一圈圈套着，布上众多复杂纹路的神芒，颇为无奈。以他现在洞虚二阶的精神力还是没能完全成功，这实质精神力构筑的阵法实在是太难了。
这个精神阵法的构思是他学习聚灵阵法时，摸索改造得来。虽然经过努力能勉强成阵，却需要他消耗大量精神力维持阵法。
这便是起阵原典中关于起阵一途所提到的强行成阵结果，代价就是消耗巨量的能量来维持阵法稳定。不像完整成阵后，就能稳定自行运转，之后只需注入让阵法爆发其相应威力的力量，便可正常催动阵法。
现在只是勉强成阵就要消耗他大量精神力，更别提之后还要启动阵法，以及进行灵力回流，那需消耗的精神力更是要掏空他。
目前他感觉到自己对这个阵法的构形已经接近极限。想要真正成阵，只能另寻突破契机。
不过并非没有收获，精神阵法消散下方，一锅不大的灵鸽汤，上面氤氲的霞光无序游离。
浓郁的灵气，带着一丝苍茫悠远的气息，从整锅汤里的一小团浓郁汁水中散发出来。倾力之下，加之底下的聚灵阵辅助，目前那小团不凡的汤液已是小白进行灵力回流的极限。
小心舀起那团汤汁，不多的精神力笼罩其上，进行简单的灵力回流以抑制灵力逸散。稍微晾一会儿，一口喝干，浓郁的灵鸽鲜香伴着大量灵气涌入小白体内，转瞬消失不见。
他身上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灵气。
对此小白习以为常，仔细品味这次与上次的汤汁味道与灵气差距。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提升不大。
长出一口气，正打算收拾东西，试验是否能启动伴着起阵原典大纲得到的一个阵法——御神兵。远处住所木屋方向，一道肉眼可见的寒气柱突然冲天而起，带起阵阵寒风四处肆虐。
小白眼神一凝，心中一紧，顾不得收拾东西，风一般向木屋赶回去。焦急不安的心，不断祈祷着，玄雪可千万不要出现意外。
往日玄雪喂他魂药液，辅助他浸泡药液，为他准备换洗衣裳，陪他度过漫漫长夜……种种幕幕浮现在眼前。虽不知她为何待自己那般好，小白却知，若是她出现意外，自己也不知道会如何。
一直以来，他有意的躲避着玄雪。
历经酆渊之难，现在的他就像失去同伴、带着伤痛、独自徘徊在荒凉原野的幼小孤狼。
稚幼的他，本应渴望融入狼群之中。但他切肤的经历，让他开始害怕与人交集，害怕与人深入相处。
他不想再次体验自己身边的人被无情夺走，他害怕失去。他害怕酆渊的那幕再一次撕心上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再次承受失去一切的绝望煎熬。
因此，潜意识里，他回避着一切。
即便和那个不再回来的女孩定下让他敞开心扉的约定，但他对失去的无力感，失去的恐惧，失去的疯魔，感到深深的憎恶和害怕，不愿意去承担可能再受灼心之痛的风险。
可如今，想着之前绫音对玄雪的叮嘱，如在幽暗煞风肆虐的酆渊中，当初失去落彩依的那种阴影，一下子莫名地笼罩在他身上。
匆忙又焦急地奔出树林，远处披着一层厚实寒冰的熟悉木屋出现在小白眼中，阵阵呼啸的寒气如迅疾的飞刃从木屋中削出。
周边药田，玄雪悉心护理的高阶名贵灵药，皆尽凋零，刺骨凌厉的寒风在土地上犁出道道沟壑，地面变得狼藉一片。
旁边蜿蜒的溪流靠近木屋的一段已然结冰断流，上游积蓄的流水漫入药田，为土地上铺一层愈发厚实的坚冰。
木屋周遭仿佛被一个巨大的寒冰磨盘研磨过一般，变得支离破碎。
在那狂暴的寒风中，一个小少年双手护在眼前，顶着暴走的寒流，哪怕是身上被凛风划出一道道伤口，依然向着木屋里被冻结在寒冰内的小少女一点一点挪过去。
鲜艳的丹珠，嘀嗒敲在地面的冷冰上，谱写着一曲不屈的乐章。
每一次呼吸，簌簌的冰渣随狂风消逝。被刮倒的少年，带着满身伤痕，一次又一次爬起。只为解救屋内陷入危机的少女。
玄雪姐姐，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这是少年的承诺，坚定如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必将要守护住她。
因为他不愿意再次失去身边任何人了。
顶着巨大压力，看着近在咫尺被冰封的少女，满身血迹的小白伸手想要触摸她。只是下一刻，如同狂怒巨兽般凶悍的风暴从玄雪身旁爆发。
小白像一块破布被无情地抛到三四十米的高空，直直朝地上的坚冰落下。
空中无力的手伸向玄雪，小白心中悲哀，难道同样的事情又要经历一次？人生中第二次，小白是那么迫切希望自己拥有超绝的实力。
看着寒冰中的玄雪，恍若再次看到当初坠入酆渊下的落彩依，窒息的伤痛弥漫心扉，又一次失去同伴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