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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曲:开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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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一个人跪坐在升腾着乌氤的废墟里。

一个人么?不,这里可能不止他一个人,他的双手在残墟蕴藏的火舌舔舐下仍不停地翻掘,显然这座断壁残垣之下埋藏着什么令他牵挂的东西,指使着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不断地重复着简单的挖掘动作。

双手早已僵直,大脑也已麻木,甚至连眼眶中串成线的泪都快要流尽了。

他的世界就在她被火焰和碎石吞没的那一刹那,也随着轰然崩碎了。

......

“砰”

李梦楠犹如一块厚重的巨石,又如一颗勇莽的流星,狠狠地从床上坠落到地板上。

李梦楠轻皱眉头双臂一撑,从地上坐起,“靠,这特么都多少次了...”李梦楠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次的这样从梦中被唤醒了,但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开始新的一天的独特方式。因为每当以这样的剧情梦见她,他就会这样惊醒,然后自然睡意全无。

“楠,我每次醒来你都不在床上,你就不能老老实实陪我睡到天亮?”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话里明显带着情绪。

李梦楠没有回应。

“嗯~亲爱的,楠?”

李梦楠仍旧没有说话,坐在地上很失落的抓起床头的香烟。

“哼!神经病,整天做梦喊着那个小贱人,她那么好,你找我干什么?”女人坐在床上瞪着李梦楠,双手拉起被子,盖在身前。

“你倒是去找她啊?”女人继续输出。

李梦楠的脸色变得有些差劲,他一手支着地板坐起来,双眼微眯,眼皮一跳一跳的。

“怎么,你来打我啊?给我一个嘴巴让我彻底闭嘴??”女人不屈不挠。

“啪!”

李梦楠的手抬得很高,一巴掌停顿了一下迟迟没有落下,转而换成了拳头锤在了旁边的墙上。

“滚蛋。”李梦楠眼眸微颤,头往门口一甩,话说得很轻,却如利刃一般。

女人的眼泪夺眶而出,松开被子的手快速一抹,愤怒地抬起头:“好,李梦楠,你给我记住,我今天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甩掉身上的被子,迅速地披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衣柜前,一把拽出几件衣服,胡乱地塞进了她那摆在衣柜角落的红色行李箱里,滚轮声,开门,踹门,放话:“萨比!”,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撞击墙壁回弹而并没有关上的门外传来渐远的脚步声,女人的这一套操作很熟练,显然这不是第一次的愤然离去了。

李梦楠没有在意这一切,他先揉了一下额头,然后走到窗边,慢慢地从窗帘的百叶中掀起一角。

外面正在持续着一场下了几天的绵雨,那女人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抓着衣服的另一边领口,旋即松开领口拦住了小区门口的一辆出租,单薄的身影在细雨显得中有些萧索。

屋外细密的雨点逐渐模糊了窗户,刚刚从衣柜深处掘出来的一颗香烟慢慢弥漫着烟气,两者渐渐地蒙住了李梦楠的双眼。

李梦楠其实并不觉得连绵的阴雨会让人觉得烦躁不安,反而他很沉醉于雨中漫步的感觉,他认为雨是天空赐予土地的珍宝,他心中那一直念念不忘的“雨”,也曾是上苍赐予他的珍宝。

可那一天,漫天的烟雨却没能熄灭她周围的烈火。

那一天,他扑倒在废墟之中,手掘得血肉模糊,嘴里不停地呼唤着他的“雨”。

“阿威,你看到漫天的丝雨了么?记住,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就会派它们去看你,每一滴落在你脸上的雨,都是我给你的吻哟...”

“噗,咳咳,,”浓浓的思念伴随着心脏剧烈的疼痛从心肺部爆发,一路上行,李梦楠赶紧掐灭了手中的烟,扩大鼻孔,同时大口的喘气,右眼中偷偷漫出的泪珠,晶莹的留下了一行轨迹。

“又下雨了,可你到底在哪呢?”

每次的雨天,大街上到处都是她的背影,但是李梦楠不敢去确认每一个“她”的面容,他的心脏无法承受那种“得而复失”的绞痛。

沐雨,会让他从虚华浮躁的现实中回想起当初的誓言,将他因汹涌回忆而沸腾不止的心慢慢冷却,让他再次寻回那份瞬间蚀骨的孤独。

他渐渐地抬起双手,目光停留在皮肤的点点疤痕之上。那斑驳的痕迹,不断令那段回忆再度向他袭来。

...

有好久了吧,

那段记忆那些人都渐渐模糊了。

记得她飘然而至的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天气。

那年雨季,张雨楠,一个婉若精灵般的女孩,为躲避政治纷争而被寄托在他的家里,却从此为他军绿色的童年增添了不同的颜色。

他的这个姐姐张雨楠的来历,还是爷爷曾经给他讲述了这样一段传奇的故事:

张雨楠的爷爷张齐云,是绛方某师官员。在那炮火连天的日子里,在全国人民携手共击敌寇的日子里,张齐云结识识了一个智勇双全,民族大义高过自身性命的友军政委。

当年这位团政委单枪匹马踏入敌营,凭空口白牙竟粉碎了一场敌军精心布置的惊天危局,自己却也深陷敌营无法脱身,后来张师长的部下率众攻打敌军押解队时巧合救下这位政委,张齐云听闻其事迹之后,就在师部设宴宾请这位政委要他为自己效力,李政委巧言婉拒了。张齐云遭拒后仍叹于李的忠肝义胆,便亲自将政委送回友军军区,这份解救之恩也令那位本想就义的政委暗自记下。之后的军事生涯中他们多次会晤,两人私谈甚是投机,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二人义结金兰。

但伴随着共同敌人的节节败退,暂时携手的两方终究是撕破了脸皮,二人因不同政治立场,只能在沙场兵戎相见,多次交手打的平分秋色,二人战的凶狠,却都是指挥高官,都没有机会亲临战场杀敌。他们成为了当时华中战场上著名的一对老冤家。

用那位政委的话来说:“张齐云这小子是我兄弟,各位逮住他了就给我狠狠地揍他!要是哪天真有机会把他给做了,我摆席请他喝酒!这小子站错了队伍,不是他的错,军人嘛!咱就得服从命令,谁要是在战场给他放水,我第一个揍他奶奶个熊的!他张齐云是个优秀的将领,谁要是翻他手里了,可别找我骂娘啊!。”

...

转眼间战火烟消云散,那年张齐云的孙女张雨楠楚楚可怜地站在李家门口,年逾花甲的老李头巍巍颤颤的将她搂在怀里。扳过雨楠的小脸,依稀还能看到故人的影子。

仅仅十岁的梦楠躲在大堂柱子后面,看着自己爷爷抱着别人家的孙女哭得一把嶙峋颤颤巍巍。他当时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他的印象里,爷爷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而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曾经坚毅的爷爷哭成这样?

他清楚之前爷爷吹嘘的故事里那位政委其实就是他自己李俊冀,而自他出生以来,他就叫李耀威,名字是爷爷亲自给他取的,寓意乃扬我国威

张雨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李耀威对这个姐姐很好奇,凭空多了个姐姐令他很不开心。而且这个姐姐很冷默,不苟言笑。自己的爷爷还事事偏袒这个姐姐。

“嘿,你是叫张雨楠么?”

“嗯。”

“你嗯什么啊?

“耀威!她是你的雨楠姐姐!”爷爷听到后严厉的责斥李耀威。

凭什么就是我姐姐了?”李耀威的小脸有点倔强。

“啪!”爷爷听到之后没有回答,这一巴掌应该是爷爷的回应了。

李耀威捂着脸不服,却是扭头就跑了。

“这孩子,唉~”

此后李耀威总是找些话题和张雨楠攀谈,他总觉得她来自己家是有目的的。-他想要在这个姐姐”身上,挖出点东西。可每次张雨楠的话很少,让谈话总是很快就结束了。

连续失去至亲的打击降临在一个年仅11岁的小姑娘身上,让张雨楠清丽的脸上失去了笑容。

夜半时分,李耀威时常听见细细的哭泣声沿着未关紧的房门传入他的耳朵里。

年幼的男孩子天性顽皮贪玩,他会时不时地溜到姐姐的屋外,偷偷向门缝中望,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次被姐姐发现之后,他索性也就厚着脸皮问张雨楠怎么了。

对于这个突然到来却时常哭泣的姐姐,李耀威在小小的脑子里挂了许多问号,每次严厉的爷爷在教训完李耀威之后都会慈祥的告诉李耀威,雨楠的遭遇是不幸的,他是个男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守护好自己的家人,要善待姐姐。

诞生在革命大院的李耀威跟着爷爷李俊冀,培养出了沉稳坚毅的性格。

之前李耀威明里欺负张雨楠时,背地里总是走狗屎运,莫名的摔跤啊,被狗追着咬啊,后来年幼的李耀威发现了始作俑者,在叫嚣着跟张齐云的心腹阿黑单挑几次被教育之后,开始虚心跟着阿黑学习武术。

姐弟二人在同一所学校却不在同一年级,自那次发现雨楠深夜哭泣之后,毕竟自己也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李耀威有些懂得了张雨楠的苦衷,也不去找姐姐的麻烦了,一切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进展,二人虽没有过深的交情,但表面上也算是李家的姐弟。

于是命里注定的一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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