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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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你好无趣，就像是一个小孩一样，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记在心里。”
少女从苏长的脸上抽离手掌，脸上流露悻悻的表情。
“好了，不和你打趣了，你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和苏白楼那个死鬼一样。”
“还是让我们说说正经事吧。”
少女向苏长示意。
苏长回过头，看到了从驾驶室的凹陷当中攀爬而出的巨大胚胎。
此刻眼前的事物正在不断地颤抖战栗着，它身上运输营养的脉络已经在少女刚才的压制下齐齐断裂，身上也布满列车的碎片。
它沉重地呼吸着，像是随时都要窒息。
可是它依旧张开自己的大口，用身上的脉络作为触须，收拢着躯壳周围的事物。
然后将它们不断塞入嘴里。
无论是钢板还是血肉，总之所能触碰到的一切事物，都成为了血肉焊机的口中之物。
“你手中的仿造物，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吧？”
少女幽幽开口。
“这辆列车，即将驶入一处交通枢纽，如果在抵达那里之前，依旧没有清除掉血肉焊机，那么大源所构成的侵蚀，必定会对圈内造成某些不可磨灭的污染，你，想要看到这个城市陷入恐慌么？”
“这可是你的家……”
“你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这里也有你的回忆……”
“你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苏长禁不住揶揄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怎么不去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世界上，又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少女忽然望向幽深的隧道，摘下了脸上遮蔽双眼的纱巾，苏长凭借隧道中的光华，正式见到她脸上那条殷红的伤痕，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多么令人神往的史诗故事啊，可是这个城市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苏长感到少女的身躯在颤抖，话语当中携带着某种巨大的悲伤。
随后少女话锋一转，露出欢快的表情，朝着苏长抬起双手食指，不断地屈伸：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这么做，那么在我们冲进城镇中心之前，就会被天规武器锁定，我敢肯定，到时候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会在太阳轰炸的攻击下，被轰炸成渣。”
“我怎么敢肯定你说的话就是真的？”苏长如此说道，不过心底里也有了答案。
“你可以赌一赌，看看到时候，会不会有太阳轰炸把你烧成灰。”
少女噘着嘴，
“姐姐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的，姐姐可从来都不骗人。”
“我们应该怎么做？”苏长最后一次攥住了右手，光束构成的利刃在他的手臂侧面发出阵阵嗡鸣。
他右手上的钢铁套袖出现了震动，发出了崩溃的声响。
嗡鸣的锋刃，从苏长右手的钢铁套袖当中激荡而出。
“血肉焊机会取代列车的动能，只要你将它杀掉，列车自然就会停止下来。”
少女发出叹息，光刃的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照亮，
“当我们结束这段旅程后，选择权就来到了你的手中，你要遵循自己的本心，是否选择踏入诡秘的大源之路，当你做出选择后，你要牢记，无论心中多么懊悔、动摇，都不要再走回头路，否则大源将会对你侵蚀得更加严重。”
“即使是在圈内，也不能免受大源的侵蚀么？”苏长开口问道。
“很遗憾，只要你身处于大源之中，侵蚀就会无处不在，无时无刻，当你的身体被污染到一定的临界值后，你就会被大源所同化，变成堕落的产物。”少女颔首说道。
听到少女的解释，苏长发出了疑问：“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真的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你当然有，是怀揣隐匿，死在黑暗的角落，还是活在阳光下，等着被大源侵蚀。”
“听起来我好像没得选。”
苏长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对了。”
苏长开口问道：
“这里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你主导的？”
“你指什么？”
“我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复苏的食尸鬼、变成憎恶的苏白楼、之前所见过的行骸与堕魔，是不是都出自于你的手笔。”
“诶呀呀，你在说些什么呀，你可不要冤枉我呀。”
少女的情绪忽然错乱起来，再次露出疯癫的模样。
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孔，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啜泣，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不要冤枉我，我不是罪魁祸首，我顶多算是一个偷渡者，我只是回来看看我的老情人，顺道回来收点债。”
“并且我需要郑重声明的是，我们和它们，是彼此不同的，请不要把高贵的我，和那些肮脏污秽只知繁衍、吞噬的堕落物，联系到一起，这样很不礼貌。”
“还有……”
少女像是想要继续说什么，忽然顿住了自己的话语。
黑色的脉络从她的胸口繁衍而出。
随后这些脉络攀爬上了少女细嫩的肌肤。
“……我的时间到了……”
少女沉默片刻，随后发出怅然的声音。
白发的少女从面孔上放下了自己的双手，露出脸上横贯的伤痕，还有浮现在其上的，大量的黑色脉络。
“现在这具身体马上就要被感染了，如果任由她被感染的话，你一定会死于非命。”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苏长听到她的话，心里没由来地有些慌张，只是不知道害怕自己死于非命，还是由于少女的话语而产生了垂怜与不舍。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是她在蛊惑我！
苏长用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忽然感觉自己的额头被敲了一下。
“诶，我还没死呢，只是这具身体不能用了而已，你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少女发出不满的抗议声。
“……”苏长没有说话。
“有时候我也会回到圈外，组织个音乐会什么的，看在今天你让我受伤的面子上，我会让你免费听我的歌。”
“如果你真的，敢从舒适圈出来的话。”
少女伸出双手，手掌上的尖锐的指甲寸寸脱落，她用冰冷的手掌捧起了苏长攥紧的手。
然后忽然将他攥紧的手攥得更紧。
苏长右手处的锋刃，开始变得更加凝实，也更加粗壮修长。
“虽然此时正式介绍，难免有些晚了，但是没关系。”
少女没有顾虑眼前的伤痕。
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苏长感到眼前忽然一花。
少女的眼里闪烁着彩色的光华，犹如水池当中五颜六色的金鱼，正在其中交替游动着。
苏长用三只眼睛注视少女诡谲的双眼，他忽然感到自己的颅骨仿佛遭受了一计重锤，脑海里顿时只剩下一片空白。
“你好，苏……白楼的养子，今天是我们的初次见面，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
少女的双眼里流转着绚烂的光华，从她的眼角流淌下猩红的眼泪，她朝着苏长露出释然的微笑，
“至少是让我想杀死的印象。”
“你他……”苏长只觉脑海刺痛，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少女用手指止住了话语。
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口中的话语，抑扬顿挫，犹如洪钟鸣鸣，亦如星河陨落。
“我有过很多的名字，每次用过一段时间就不再用了，不过人们都习惯称呼我为，白女巫。”
白女巫朝着苏长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然后握住了苏长的右手手腕。
将正在震颤的刀刃，狠狠地贯穿到自己的眉心处。
苏长从白女巫夺目的眼神中挣脱出来，但是看着手中的利刃贯穿了少女的眉心，连他也禁不住一时顿住。
“以后对于圈外的怪物，不要砍脖子，要攻击这里，精神与大源，是融为一体的。”
伴随着隧道当中的鸣笛声，白女巫脸上的皮肤出现了脱落，宛如细沙。。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命定之死的执行人。”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不过也希望你不要成长到那一步……”
她话语喃喃，眼神有些追忆，“或者，我可以控制住，不会堕落到那一步。”
白女巫的身上的血肉，仿佛变成古旧的城砖，不断地朝着下方剥离。
“你的味道不错，谢谢你的款待。”
白女巫的脸上流露出回味的神情，看起来的确是对苏长的味道很是满意。
“非常希望下一次的见面。”
“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身体宛如风化千年的石像，开始出现更多的崩塌，
“苏……”
苏长眼中划过了光。
他忽然伸出了手掌，探入少女胸前的创裂，抓住其中菱形垂坠物！
苏长狠狠用力！
在少女身体完全破碎之前，
将那东西直接从少女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
“你！”
少女忽然瞪大双眼，脸上露出惊恐与暴怒，她朝着苏长发出呼喊，可是在将要说出声音的瞬间，她的面孔也溃散成了飘散的灰烬。
白女巫的身体破碎成零散的色块，由立体化作平面，再由平面变成了扭曲的线团。
伴随着隧道当中狂猛冲刺的风，消散在了苏长的面前。
苏长一言不发注视这消失在他眼前的白女巫。
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他抬起手，上面多了一个菱形的挂坠。
挂坠质地坚硬，像是由某种透明的宝石构成，结构精巧严密。
四周镶嵌着暗金色的金属锁扣。
里面盛满猩红的液体。
像是某种炼金药剂。
或者，血。
苏长用三只眼观察眼前的事物。
却并未感受到任何的奇妙之处。
看起来对自己毫无用处。
但是从白女巫最后气急败坏的表情来看，这东西应该对她很重要！
苏长咧开嘴，发出了无声的大笑，然后心满意足地将吊坠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自己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