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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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的人很快就封锁了整个建筑，桐生院弥美和她的经纪团队被带走协助调查。

可以想见的是，犬山家的势力很快就会运转起来，既是遮掩进化体出现的真相保守龙族的秘密，也是把桐生院弥美从嫌疑人变成受害者，以博得舆论的同情。

恺撒带走了失魂一样的黑川茜，她一路上都表现得很麻木，对恺撒说的话也不敏感，很久才会有敷衍的回应，恺撒猜测她是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受到了冲击，并不是每一个混血种都见惯了鲜血横飞的战场。

等到返回民宿后，黑川茜的状态才好了一些，她自顾自地去倒了杯凉水，捧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

“吓到了？”恺撒问，“以后离真正属于混血种的世界远一点，你会很难再见到这样的场景的。”

“只是有些想不通。”良久后，黑川茜才说话。

“想不通什么？”

“不知道，只是觉得想不通。”黑川茜喝了口水，她的脸色惨白，“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关于一个叫做黑川茜的女孩子的故事。”

恺撒误以为这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当即表示欣然接受，他点燃一支雪茄，特意坐的离黑川茜远了一点，以防烟味熏到她，这也能表示他在专心听。黑川茜整理了几分钟思绪，才缓缓开口，回忆的神色中带着痛苦。

上个世纪的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期，日本迎来了第二次经济大发展，日元迅速升值，日本国内兴起了投机热潮。

那是一段如梦似幻的时期，日本人像是提前过上了几十年后的未来生活，处处都充满着朋克色彩，他们骄傲的不可一世，觉得自己即将成为世界上经济主体的有一个主导者，那时号称一个银座的地皮就能买下整个美国，这种社会场面奇幻、幸福，却又脆弱。

于是，就像是一个五彩斑斓的肥皂泡泡，轻轻的，就碎掉了。

那一次虚假的繁盛，带来的影响直到今天还没有消退，一种堪称绝望的气息笼罩在当时的社会头顶，土地价格跳水、日元贬值、虚假金融、信用体系崩溃……日本就像是被割开了动脉的人，直直地倒了下去，离当场暴毙也只差了最后一口气。

黑川茜就是在泡沫经济的时代长大的，她家曾经很有钱，父亲是金融公司的高管，有一辆为之自豪的罗尔斯·罗伊斯轿车，但这种资本只持续到了1992年，随后在那个樱花刚刚凋谢的日子，黑川家的一家之主，也就是黑川茜的父亲，从京都的办公楼里跳了下去。

那个时候，日本跳楼的人屡见不鲜，媒体甚至懒得将其作为什么值得报道的新闻，每个国家其实都会受到不同时期不同原因金融危机的影响，只是日本这一次的泡沫崩溃带来的结果格外惨烈。

黑川茜的父亲跳下去的第二天，黑川茜成为了孤儿，父母的离世没有为她留下任何一笔抚养费，因为连保险公司都已经早早宣布破产了。

但是在那个时候，泡沫经济所带来的文化繁荣却依然存留，甚至是继续壮大发展，对现实绝望的人们甚至以更多的投入放在了抚慰人心的文娱产业，这也是横跨各种平台的偶像真正兴起的时代。

黑川茜原本就很喜欢音乐，如果按照父亲一贯的贵族式教育，她甚至可能成为小提琴家，但是变故的突然发生使得她家破人亡，在最黑暗的时候，她也想着去死，觉得自己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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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在那个时候，她接受到了一份邀请，邀请她的是黑川茜后来的经纪人，也是她父亲以前的朋友。

“既然长大了，就要以自己的力量去过好自己的生活。你父母的离去是因为他们被黑暗所困扰，如果伱不想让更多的人重蹈他们的覆辙，不如试试给人们带来希望和力量，不要让更多的人被绝望吞噬。现在的日本，需要一点力量。”

于是，黑川茜正式以练习生的身份，加入了当时京都的一个事务所，如今那个事务所早已经鸿飞冥冥，但是在那个经济大萧条的时代，练习生们每个月都能满足基础的吃住，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待遇了，那个经纪人很照顾她，津贴都会额外多给一些。

黑川茜原本已经对人生丧失了希望，是经纪人的话让她多出了一点念想，如果真的能带给像自己父母那样绝望的人一点点光明的话……或许这个单薄的人生也会变得有那么点意义起来。

她每天拼了命的练习，因为除了这句话，她并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时还没有什么偶像团体的概念，大家都是单人或者双人组合出道，而且七八十年代留下来的严格要求还未被放弃，出道的偶像都是真正具有真才实学的人，而不是现在更会贴近讨好粉丝立人设的明星。

黑川茜也以这样的严格要求着自己，两年后她终于在京都完成了自己的出道表演，表演后她收到了一些信，大多都是支持她的，尤其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小粉丝说从她的演出中收获了希望和力量，黑川茜开心极了，觉得经纪人的那句话似乎正在变成真实，她的生命真正有了意义。

然后那一点点的希望和意义，在刚刚萌芽的时候，就被超出世界观的东西践踏的粉碎。

那天下着小雨，黑川茜在京都的体育馆开着室内的演唱会表演，那名残疾的小粉丝也在场，她大概只有十多岁，正是上初中的年纪，那天黑川茜表演的特别卖力，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好像天神眷顾。

随后一名被追捕的死侍闯入了现场，而不知为何追捕他的人久久未至，于是那名失去了理智的鬼展开了一场屠杀，将整个场馆都化作了血腥的地狱。

一切的梦想、希望和未来都在暴力下被撕得粉碎，黑川茜亲眼看着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倒在血泊里，那名残疾的小粉丝被摘走了心脏，血顺着轮椅淌下去，生命流逝的印痕鲜明而残酷。

最后那名死侍看向了无法接受事实的瘫倒的黑川茜，露出狰狞的狂喜表情，将她拥抱在了怀里，炽热的欲望中黑川茜全身的骨骼一点点破碎，最后变得像是血肉构成的烂泥。

所谓的执念，所谓的梦想，所谓的带给他人的光，在那一刻轻贱的像是一张白纸，说被撕碎就被撕碎了，现在的恺撒面前的黑川茜是在京都记忆里那个染血的体育馆种看到这份记忆的，所以她和舒熠然与小花会合时，全身都是血。

恺撒久久地沉默着，这个故事的时间线和现在的黑川茜明显对不上，但是它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恺撒忍不住去质疑这个残酷的现实。

于是沉默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过，像是敲击在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