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来,帮我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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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也看向托斯。
他想听听，这个托斯是为什么背叛辉格会。
托斯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是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和想法，甚至还有一些平静。
“任劳任怨吗？或许吧。”托斯微微抬起头，看向格温多，道：“格温多，我和你不同。”
“你的故事我听说过很多次，你是少年时代，因为最好的朋友被永夜议会的人杀死，你心中对永夜议会有巨大的不满，所以主动走了很多地方，就是为了加入辉格会，并且立志，要和辉格会一起打倒永夜议会，推翻他们的统治。”
“我不一样。”
托斯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从小就是孤儿，被辉格会的高层捡到，养在了辉格会中，从小受到的就是辉格会的教育，根本没时间产生我的喜好，我的判断，我的思想。”
“从我记得事情起，我接受的都是身边人灌输的。”
“而你眼中的任劳任怨，其实只是我并不知道除了和辉格会保持一致外，我还能做什么选择。”
托斯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格温多。
“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大师，还有你，方振。”托斯道，“你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一生要干什么了。”
“而我的一切都比别人晚一些，我的勤勉和任劳任怨，在我四十岁之前只是习惯，在我四十岁后，是迷茫。”
“实际上，我在不久前也还在迷茫，不知道到底该追求什么，而什么又是自我。”
“你在说什么？就因为这个，你背叛辉格会？你是龙虾吗？脑子里都是屎？”凯伦遭遇意外的背叛，情绪很激动，大声骂道。
托斯没有理会，继续说道：“我在四十岁，才意识到自己人生似乎都是设计好的，辉格会里有一批我这样的孤儿，被特殊培养，认为是绝对不会背叛的人。”
“但我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迷茫到现在。”
“人啊，一旦迷茫就会乱想，我行为上越是中规中矩，想法就越是发散，尤其是我想不通一些事。”
“在辉格会里，我除了暗杀，破坏陷阱，还有会给重要人物送信，在王国的很多地方我都走过，我观察到的是，就算有辉格会，人并没有少死，相反，因为冲突，死去的人变得更多了，王国却还是那个王国，而永夜议会还是永夜议会，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不禁在想，既然一切都没变过，辉格会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或许，它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很多想法，在我脑子里不断乱撞，那时候，我看起来很平静，其实都快疯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接近疯狂的时候，在村庄里，看到一个屠户在杀羊，在动刀的一瞬间，屠户的眼神像极了，我见过的永夜议会的人杀死人类的时候。”
“那一刻，我忽然醒悟了。”
托斯的眼睛之中闪过异常的神采，语气逐渐变得狂热，道：“我忽然想通了。”
“屠户杀羊取肉，永夜议会杀人类取食，有什么区别？”
“没有本质区别。”
“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辉格会灌输给我的正义，善恶，而根本性的差异，是力量，是地位，是生命形式的高度。”
“人吃羊没有罪，为什么异类吃人就有罪？不就是一回事吗？”
“只要生命形式足够高，那么让低级生物提供一点养料又有什么错呢？人不也都是这么做的么？”
“既然如此，问题的关键根本就不是正义与否，而是自身的力量强弱和生命形式的高低，高等生命，天然就拥有将低级生命当做牺牲，奉献的权力。”
“而整个王国，异类，更精准的说是永夜议会，才是最高的生命形式，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想明白这个问题后，我脑子里多年来乱哄哄的声音一下全部消失了。”
“我也在人生中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渴望。”
“既然永夜议会才是我所知道的最高生命形式，那我追求的，就应该是成为异类，进入永夜议会，成为更高级的生命体。”
托斯说到这里，目光之中闪烁出异常的狂热神采。
“我不想当人了。”
“我很感谢那位让我领悟真相的屠夫，”托斯此时，那张平静到麻木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堪称真挚的笑容，道：“所以，我感谢了他，然后杀了他，他的妻子，他的五个子女，杀光了他的全家。”
“在那一刻，我切身感觉到了，成为高级生命体，碾压那些低等生命的快感。”
方振听着托斯的话，脸上依然古井不波。
然而，托斯的话，让辉格会的几人一脸错愕，震惊。
格温多等人，像是不认识托斯，或者说，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托斯，满脸都是惊愕，甚至还带有震撼。
托斯的话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微笑。
那种微笑，和艾尔李克那种令人十分不快的，带着贵族的高高在上和隐藏在眼底深处对人类的藐视如出一辙。
“我杀死了屠夫一家后，开始认真寻找让我转化成异类的现实可行的方法。”
“而艾尔李克伯爵吸引了我。”
“伯爵在永夜议会之中，也是一位奇特的存在，和其他议会成员仅仅想维持地位和生命的保守不同，伯爵大人是一位十分有热情，狂热痴迷于对生命形式的理解和超越。”
“他或许能帮助我达成愿望，将我转化成异类。”
“于是，借着几次给格温多送信的机会，我以辉格会的一些秘密，换取了伯爵大人的信任。”
“而后面的事，你们大概也知道了。”
托斯的一阵个人独白，将格温多等人都说沉默了。
即便是凯伦，都说不出什么攻击的话。
毕竟，能被语言伤害，因为情感而受伤的人，多半是心中有规则和道德的人。
可托斯都明说不想当人了，很难想象，他还会被人类的情感和道德所束缚。
格温多等人情感上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和震撼。
艾尔李克很满意托斯的发言，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有着难以描述的优越感却故意显得矜持的笑容。
“托斯很令我满意，他虽然是低等生物的低劣肉身，思想上却已经接近永夜议会的成员们了。”
“我们欢迎思想上的同类加入。”
“至于肉身，倒是次要的，功绩积累足够，我会为你制作一副适合你的躯体，来匹配在你那已经步入非凡境界的思想。”艾尔李克道。
“赞美您，尊敬的伯爵大人，您所承诺的正是我毕生期望的。”托斯回头，躬身施礼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人类的低劣肉身，配不上你的优越卓越的灵魂。”艾尔李克说道。
艾尔李克和托斯都说的十分认真。
可越是如此，越让正常人觉得恶心。
红蝮蛇劳拉和帕特，见状一脸都是作呕的神色。
方振看了眼前这对非人，也觉得挺恶心的。
“哼，你的中年危机，闹的还挺别致啊，野生哲学家。”方振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中年之后忽然就性情大变，开始寻找自我。
普通点的要搞创业，要婚外情出轨，文艺点的跑去画画，追求艺术，追求生命的野性表达，比如高更。
其实这也没啥，人生都有个阶段，都想活出自我，也挺普遍的，追寻生命的意义也是十分有价值的。
但托斯这中年危机有点极端。
而且思想和价值观都跑偏了。
“托斯……你，走偏了……”格温多看着托斯，神色复杂的说道。
“哦，那我哪里说错吗？”托斯带着艾尔李克一样的，脸上带着经常出现在上层异类脸上的笑容，看向格温多。
格温多抿嘴不语。
“别和他废话了，大师。”方振道。
“这种人说不服的，”他道，
他顿了顿，一横长枪，上面魔法火焰燃烧跳跃。
“但能打服。”
格温多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格温多握紧了手中剑，用行动表示了对方振话语的认同。
“呵呵……”托斯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笑声，“该到时间了。”
格温多皱眉，不知道托斯在说什么。
忽然。
凯伦，帕特，劳拉，还有毒药乔伦特，忽然都开始摇摇晃晃，甚至拿不住手中兵器，先后摔倒在地。
“悲酥清风？后反劲了？”帕特脸上带着错愕，冷不丁冒出一句。
没人理他。
“我中毒了？”
“什么时候中的毒？”凯伦一脸惊诧。
“乔伦特，是你？你也背叛了我们？”红蝮蛇劳拉愤怒的看向了乔伦特。
“不是我，我也中毒了，这是炼金衰力粉的效果，让人肌肉和筋膜无力，可是我什么时候中的毒？如果中毒了我会提前感觉到的啊。”乔伦特的脸色也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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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斯脸上浮现着笑容，道：“炼金术士的毒药只有那么几种对多人有效果，我也没更多的秘方。”
“可是下毒的手法，却是可以创新。”
“伯爵购买了特殊的炼金产物，将衰力粉和激发物分别混入了不同的蜡烛之中。”
“在艾尔李克镇，我换了带药粉的蜡烛，在晚上讨论作战计划的时候，你们就吸入了部分药粉，在体内会保持一天一夜。”
“而伯爵这里，则是另外的药粉混入蜡烛，激发了衰力粉的效果。”
“至于我，则早就服用了解药。”
托斯很得意。
“可惜，格温多住在另外的居所，方振夜里不知道去干什么，没被提前下毒。”
“所以，刚才黑暗中，我优先偷袭了格温多。”
托斯说到这里，看向方振，道：“比起格温多，其实我更想偷袭的是你。”
“只是，在你身边护卫的时候，我总感觉你在防备我，根本没真正将后背和弱点暴露给我。”
“我很好奇，是我敏感了吗？”
“还是说，你已经猜到，我选择站在永夜议会这边？”
“是猜到了。”方振说道。
托斯认真的问道：“什么时候？”
“过蛇窝的时候，”方振道，“我检查了绳索，绳索被刀子割过。”
他在过蛇窝的时候最后一个离开。
走之前，他检查了一下绳索。
帕特走绳桥的时候绳子断掉，并不是因为体重过大，而是绳子被刀割过。
割绳子的人很有心，割裂的程度很有分寸，别人走绳桥没多大问题，而帕特一定会掉下去，还会被解读为体重过大不惹人怀疑。
实际上，在过蛇窝之前，方振就已经将叛徒锁定在两个人之间。
有人给乔伦特写信劝降，乔伦特或许会摇摆，但确定的内鬼不是乔伦特。
劳拉给了方振那封信，不可能是劳拉。
帕特这种展露在外的性格当内鬼需要惊人的演技，不是帕特。
凯伦根本没足够信服的动机，而且没机会见到艾尔李克搭上线。
就剩下格温多和托斯了。
方振比较信任格温多，但也不排除格温多被艾尔李克精神控制，蛊惑的可能，所以没通气。
但在经过蛇窝后，他就基本锁定了托斯。
于是一直提防了托斯一手。
而托斯背叛了辉格会，影响很深远。
如其所说，托斯是辉格会收养的孤儿。
托斯的出身决定了，辉格会高层对此人信任程度极高，才会给其负责给重要人物送信的职责，并且不会瞒着托斯什么秘密。
此人背叛，就等于辉格会的很多秘密据点，组织结构，重要人物情报等信息，全部都暴露给了永夜议会。
加上血爆秘药对永夜议会的刺激，一场议会对辉格会的大清洗大反扑即将到来。
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方振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了第三幕的引子。
但第三幕之前，要先杀死艾尔李克这个异类，和托斯这个精神上的异类。
托斯微微摇头。
“我为了能加入永夜议会，做了不少准备。”
“几年前，我来到艾尔李克领送信，发现了这里的纸张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有一种淡淡香气，颜色也和别的地方略有差别。”
“这里的莎草和别的地方不同。”
“我准备了一些艾尔李克的莎草纸，并给辉格会里一些人写匿名信，也包括了乔伦特。”
“而来到艾尔李克领之前，我用这种莎草纸和乔伦特通信几次，劝降他。”
“乔伦特是个十分细心的人，来到这里后，一定能发现信纸的微妙不同，从而怀疑格温多，而我在你们之间制造怀疑和裂痕，让讨伐队无法齐心合力，威胁到伯爵大人。”
托斯说到这里，微微摇头。
“只是没想到，一切都被意外破坏了。”
“你，方振，你的存在破坏了我的计划。”
“而且，我故意留下了给乔伦特的信纸，就是想让你们的怀疑深化，可劳拉捡到信后，竟然没公开质疑，让我的设计落空了。”
“我谋算了那么精细，却输了一点运气。”
“不过还好，毕竟还是成功了一部分。”
“哦，你真的成功了吗？”方振脸上带着些微嘲讽的神色，反问道。
托斯一愣。
方振伸手，从身上拿出了一个药瓶。
“大师，我们制作出来的，防备被毒到的解药，对衰力粉有多少疗愈效果？”方振将药瓶向后抛去，精准的落在了劳拉的身前。
“虽然不是完全对症，但能解掉九成五的毒性。”格温多也十分沉稳，冷静回答。
劳拉意识到了什么，趴下用牙咬开了药瓶。
一股恶臭像是淤泥臭味的味道冲了出来。
劳拉紧皱眉头，可是随即，浑身除了一身的恶汗，筋骨酸软的感觉好了八九成。
劳拉十分惊讶，直接站了起来。
劳拉迅速的将药膏涂抹在其余三人鼻子下面
“是解毒剂！”乔伦特的眼睛亮了。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乔伦特，帕特，凯伦重新恢复了力量，从地上站起。
托斯看得目瞪口呆。
艾尔李克见状，脸色十分阴沉。
方振冷笑，看着托斯。
托斯交的投名状没用了，这下这叛徒会很尴尬。
艾尔李克脸色阴沉了一会，忽然发出一阵阴冷笑声。
“呵呵呵……你们觉得，我会将所有的赌注，都放在托斯的身上吗？”
“如果你们这样想，那就太天真了。”
艾尔李克举起双手，拍了几下。
击掌的声音，有一种特殊的节奏。
方振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艾尔李克有一套操控城堡机关的方式，用的是不同频率和节奏的声响。
不知道艾尔李克怎么布置做到的，一出现特定频率的声波，古堡里就会起相应的变化。
随着特殊节奏的掌声，此处大厅四周响起了闷雷般机关滚动的声音。
数个通道甬路，包括方振来时候的路，都有了变化。
不多时，在这些甬路之中，不断的走出了铁甲士兵，还有……奇行怪状的异类。
那些异类里，有方振见过的凶鬼，还有更夸张，身体下面有蝎子一样的虫足，而身上有十多只人类的手臂，手臂上有着眼珠，抓着十多只手弩，并有三个头颅，分别是两个人类的头和一个凶鬼头颅的异形怪物。
异类实验体！
艾尔李克以异类生物为基础，制造的特殊生命，不同实验体有各自特性，共性是都十分危险。
这样的怪物有八九只，混在了四十多个伯爵卫队铁甲兵之中，从各个通道之中涌出。
一时间，异类实验体和伯爵卫队士兵，将大厅包围了起来。
格温多等人脸色十分凝重。
看着这些怪物，凯伦的神色都有些绝望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方振他们来时候的那条甬路，却没铁甲兵和怪物出现。
艾尔李克看着，忽然皱起了眉头。
“奇怪，怎么少了十个伯爵亲卫和三只实验体？”
“他们应该堵住你们的退路的。”
艾尔李克道。
此时，后方的甬路里，传来了脚步声。
听起来，就是重甲战士踩在地砖上的声音。
艾尔李克眉头舒展，可马上又皱起。
传来的声音不对。
脚步声不是卫队的，卫队至少有十人，而来者只有一人。
方振侧头，看向通道出口。
艾尔李克皱眉，目光也看着通道出口。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身穿铠甲的女战士，扛着两个圆滚滚的煤气罐，提着大剑，从通道里走了出来。
女战士的铠甲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上面到处都是血迹，细碎的碎肉，还有暗红色和黑色的内脏碎块，大剑上更是一片血迹。
是吉莲娜！
吉莲娜提着染血大剑，扛着煤气罐，走到通道出口，皱眉看着里面。
“我说，这次都是一些什么玩意？怎么这么难杀？不是说我就给你送点装备就行了吗？”
“都这么难杀，我可要加钱了啊。”
高地女剑士道。
闻言，方振露出笑容。
“行，过来帮我砍人！”他喊道。
“好嘞！”吉莲娜听说要她砍人，顿时兴奋起来。
吉莲娜提着大剑扛着煤气罐，就向战场中心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