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辩经？不,是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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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辅理主教是福音会三大总主教‘雅各布·沃克’管理下大教区的一员。

那天与维克多尼亚谈完之后，米尔也是又狠狠地恶补了一下关于人殿教会的‘宗教结构’，

按理说，已经晋升第七位阶的罗素，应该可以在雅各布宗里获得一个主教的职位。

但是整个里德大教区内就那么五个萝卜坑，作为后来者的他只能暂时‘屈居’辅理主教的位子，行使的却是整个里德地区的宗教纠纷裁判权。

所以今天，诺德马克分教区的主教卡尔文·托马斯并不在现场，

毕竟曾经身为左右手的辅理主教，在一夜之间职权超越了自己，却还挂着原本的名头，任谁也不能好受。

况且两人见面之后，谁向谁行礼都不合适，谁比谁先走也不合适，尴尴尬尬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至于教会为什么不在大教区内设置‘辅理大主教’这样的职位，据说是与枢机主教和教皇的选举有关。

『同股不同权了解一下？』

米尔突然很想去给教皇陛下上节《现代公司法》的基础课程，

桑兰帝国都开始搞‘国退民进’了，这教会还依循‘祖制’发展，实在是不符合经营管理的发展需求。

权利分配都能给，一个虚妄的名头卡得死死的，就照着神职人员一个个‘高寿’的平均年龄来看，

丧失了向上晋升通道的教会，总有一天要步入老龄化的窘境，青黄不接。

身后被人隐隐推了一下，把米尔从‘神游太虚’‘胡思乱想’的跳跃思维中推了出来，空洞的眼神一下子便有了聚焦。

“十分抱歉，主教阁下。”小侯爵朝着罗素微微鞠躬，“太长时间没有来到大教堂了，我总是会被乌拉尔神山中工匠的技艺所惊艳。”

『这讨人厌的桑切斯......好不容易找到点状态，又打断我！』

『我这是走神吗？』

『这是方法派的演技！』

『那虔诚小表情，谁看谁都不吱声！』

“这是我主在人间的行宫居所，自然是与众不同之地，丝兰侯爵能够沉浸在神的光耀之中是同属于你我的幸运，所以你并不需要向我致歉。”

“可我依旧希望您能够原谅我今天的鲁莽行径。”米尔看向罗素主教身后的众人，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天是我的冥想日，

做任何事情都只能够身体力行，不能行贪图方便之事。

所以只是想着需要步行前来大教堂，但没想到反而为各位增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你是神的孩子，丝兰侯爵。”罗素主教左手平举托着右臂，伸出右手虚扶在米尔的头顶，“神不会责怪任何一个尽显虔诚的子民，

也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神去苛责你的朝圣之举。”

“如此，我便可心安了。”

放下黄金的米尔低垂着脑袋，与普通信徒一般，双手交叉放于肩膀行礼，

只是将无名指与中指微微地分开。

见到这一幕的罗素主教脸上闪过了一丝错愕，却也没有多问，正欲向其引见其它神职人员之时，

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您的祭拜礼似乎有些不太正确，侯爵阁下。”

闻声，米尔缓缓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位面庞青涩的小伙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眼神之中还带着一丝不屑。

『这是哪里窜出来的小东西，偷看人洗澡了？跟长了针眼似的。』

这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氛围多融洽，米尔正准备实施自己的step2呢，完美的节奏就这样被打断了。

不过心里骂归骂，脸上却没露出一丝不满，“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你可以叫我兰迪修士。”年轻人微微昂起下巴，在‘修士’两字之上着重读音。

“好的，兰迪修士。”

重音表强调，学过小学语文的米尔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来人说话的重点，“不知道您所说的不正确，指的是什么？”

“信徒的祭拜应该将手指聚拢，以此来表达众信徒们团结一心。只有为了一心侍奉我主，而甘愿孤独地行走在世上的苦修者，才能够将手指分开。”

一个很微小的错误，普通人根本不会在意，

米尔恰巧从余光瞥到了罗素有抬起过自己的双手，想要制止这人，只是又不为人所察觉地缩了回去。

『哟呵，这老登，还给我安排了这一手？』

正如米尔所想地那样，原本这位辅理主教是有些不满意小侯爵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所以一旦米尔在刚刚的‘神问三奏’上打了磕巴，或者‘背’一些标准答案出来，那么作为主教的自己就有必要为他配上一些小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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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刚两人之间的奏对，不能说米尔对教典十分熟悉，只能说是堪称完美。

大多数在场的修士都看出来了这一点，唯独这位兰迪修士，好像有点拎不清，仍要去鸡蛋里面挑挑骨头。

『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正愁不知道怎么‘装’呢，就有人给我递话筒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喔，罗素主教大人~』

“因由有我生来，并不是要受人服事的，乃是要服事人，且要多舍命，作多人的赎价。”

面对兰迪修士的质疑，米尔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教典中关于苦修者自述的段落念了出来。

教会之中，有大礼十六，小礼十二。

大礼指的是物，包括规程、器皿、服饰、祭品等，这些是不能出纰漏的。

小礼指的是人，包括言语、动作、体态等，而这些并不会严格要求，就算是标准的祭礼姿势有规定，你也不能拿一把量角器去纠正吧？

土匪让人双手抱头蹲下，也不会因为别人缺胳膊少腿就宰了别个，

何况人殿教会还是个宗教组织。

所以米尔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自己多年来就是以苦修者的标准要求自己的，

并且恪守教义，付之行动，在整个领地内一直致力于为生民而努力，舍得自己一身的荣华富贵，

这是符合教典对苦修之人定义的。

“哼。”

不过兰迪似乎是没有弄明白米尔所说的，反倒是从鼻孔里面出了一口气。

作为一名“神二代”，他十分自豪可以在这个年纪能够获得‘修士’的职位，

虽然总是学着自己老爹一副‘神爱众人’的慈悲模样，但实际上内里只是一个空壳子，那种骨子里流露出来自觉高人一等的想法，纯粹就是修养还不到家的原因。

不过兰迪修士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样子货’，

所以他特别讨厌米尔的嘴巴里面总是吐出让人‘似懂非懂’的言语，这让自诩在诺德马克领年轻一辈中‘天赋绝伦’的兰迪感到了一丝受挫感。

于是‘获得了罗素主教青睐和指示’的自己，在发现了一个不恰当之处时，猴急猴急地就跳了出来。

“丝兰侯爵可能不太清楚，只有像罗素主教这样，达到第七位阶的强者，才有资格成为苦修者的。”

『嗯？』

听到这句话，米尔一愣。

『歹佬？搞咩嘢啊？』

『雷系找了个森么东西儿来找偶的麻烦啊』

『痴线的喔！』

前一秒还以为会是一场能人前显贵的“辩经”，后一秒冒出来的这句大白话是几个意思？

虽然没有指望这个小年轻能与自己‘打’得有来有回，

但好歹我在说着城门楼子，你别去讲胯骨轴子吧？

一瞬间，米尔便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趣。

“黑尔曼人曾有祸，他们会献上蛇麻（啤酒花）、薄荷、茴香的十分之一；那比法律上更重的事，就是公义、怜悯、虔诚，反倒是不行了。这更重的事才是当行的，也是不得不行的。”

“行动软弱的，我们要接纳，但不要辩论所疑惑之事。我们凭爱神之心行这事，要有形有体的知道这是神的旨意。”

教典中的很多行文方式，都是千年以前的叙述习惯，所以有时候读起来、看起来会很拗口且晦涩难懂。

米尔今天也算是动了一回脑子，搜刮了两句‘稍许’简单一点的内容，说给了这位‘修士’听。

大致的意思，就是教典告诉我们，公义、怜悯、虔诚是要比外在的献祭礼仪更重要的；

礼仪和规则是为了帮助信徒更好的理解和实践信仰，而不是束缚他们的自由。

众人对米尔的回答，发出了阵阵附和之声，唯独兰迪修士一脸茫然。

哦

后面的人群里还有一个表情看上去臊得慌的老头。

“主教阁下，我有些想念用薄荷与洋甘菊泡制的圣茶了。”米尔没有再理会仍想跃跃欲试的兰迪，转头看向罗素主教。

“那就让我们一齐进去享用吧。”

米尔笑着。

『第一轮的三问三答才是下马威，我要是答不好，就准备拿这个‘学而不精’家伙来羞辱我是吧？』

罗素也笑着。

多好的孩子啊......

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