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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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诚看出来这个女人应该是附近的居民，从那个修车师傅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是认识这个女人的。
而他之所以还跟上来，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不停的打听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想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说有人是有人拜托她来打听的。
果然，这个女人可能就住在距离学院不远处的一条胡同内，跟着走到胡同口后，李言诚没有再继续跟进去。
他不知道这条胡同会不会和他家所在的那里一样，看到陌生人就会有人来询问，所以他站在路口给自己点了根烟，用眼睛余光观察着那个女人进去后的动向。
只见她走进胡同后并没有走多远，就拐进了一座院子。
直到烟抽完，也没看到那个女人再出来，李言诚丢掉手中的烟头，抬腿走进了胡同。
他刚走进胡同，第一座院子里就走出来了一位推着自行车的大爷。
这位大爷看到李言诚什么也没问，只是自顾自的蹬上车子向胡同外骑去。
他的这个反应让李言诚放下心，继续向胡同里走着。
等走到那个女人刚才进入的院子门口，他侧头向里边看去。
这是一个独院，站在外边就能将院子里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刚好，他跟踪的那个女人此时正在院子中间的水池台洗着什么东西，还转头跟另一个蹲在地上正洗衣服的女人说着话。
看到这一幕，李言诚没再继续往里走，而是转身就朝胡同外走去。
这个女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好奇，又刚好认识修鞋的师傅，所以才上前打听昨天发生的事情。
从胡同里走出去后，李言诚这次走到了学院那一侧的人行道上，只是用眼睛余光注意着路对面。
可能是来的过于早了些，他一直在这里转到下午快五点钟，期间将衣服也换过，始终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这时，他已经转到了学院西边，距离学院两百米外的一个路口，站在这里，他刚准备给自己点根烟呢，这才发现口袋里的烟盒已经空了，马路对面刚好有一家国营商店，他就没从自己那个仓库里拿烟，而是晃了过去。
此时，从另一个路口也走过来了一个男的，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先他一步走进商店，一进去就开口要了包不带过滤嘴的飞马。
听到这个男人要的烟，随后进来的李言诚心中微微一动，走到柜台前，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那个正在掏钱的男人。
不到一米七的个头，短头发，看上去油乎乎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过了，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拉大粪的？
营业员也闻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了，眉头皱的老高，丝毫不遮掩自己脸上那抹嫌弃的神色，看到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是一把黄色的一分纸票，脸上的嫌弃之色变得更重了。
那男的也不在意，从口袋里掏出来一迭一分的纸票后，一张一张的仔细数着。
“同志，你要什么？”营业员懒得等他慢慢数，转头看向李言诚问道。
“给我一包带嘴的蓝牡丹。”
“五毛”
“给”李言诚将提前准备好的纺织五毛钱递了过去。
接过钱，营业员回身从货架上拿起一包蓝牡丹放到了柜台上，然后才又看向另外那个男人。
那男的已经将他手中的钱数完了，可能是不够吧，又开始在其他口袋里掏来掏去的，好不容易才不知道从哪里搜刮出了一分钱，看着那一分钱，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就像个孩子吃到糖一样，连忙将自己手中的钱全部朝营业员那边推了过去。
“同志，钱够了，两毛。”
男人说话的声音让李言诚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刚才这个男人走进来说第一句话时，他因为跟在后边，而且男人当时只说了两个字，就是烟的名字，所以他也没太在意，光想昨天在那个小路口捡到的四根飞马烟头了。
现在再一听这个男人的声音，忽然心底就涌现出了一股怪异的感觉，声音和年龄好像有点不匹配啊。
这个男人的模样看上去像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了，可他的声音给李言诚的感觉就像是才二三十岁。
想到这里，李言诚一手拿起柜台上自己那包烟，一边拆开，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转头看了眼那个男人，他看的不是脸，而是脖子。
常年露天劳作的人，面相看上去确实会比实际年龄大不少，想通过一个人的面容来判定他的年龄并不容易，就像若干年后，各种护肤品、化妆品往脸上抹，想判断那个人的实际年龄也不容易。
这时候就看脖子上的皮肤，如果实际年龄与面容相差不大，十岁以内，那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可如果相差的比较大，就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李言诚只是扫了一眼，他就断定，这个男人的实际年龄要比他面容上显示出来的小的多。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个男人使用了什么化妆技术，而是他可能长的太着急了。
匆匆一瞥后，李言诚就走出了商店，来到外边后，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这时，那个男人也走了出来，跟他一样，也是一出来就点了根烟，然后就走过马路。
过了这条马路后，他没有朝前走，而是又过到了另一侧，也就是学院对面的人行道上。
李言诚没有跟着那个男人走，他过了马路后就在这一侧的人行道上向东走着，只是走路速度比那个男人稍稍慢了一点。
嗯？
眼看着就要走到学院大门口了，忽然，他感觉自己一直用眼睛余光观察的那个男人好像有些不对劲，便急忙偏过头向右前方看去，视线落在了和他一起在商店买烟的那个男人身上。
这一看，让他的目光不由得就是一凝。
他终于看清楚为什么自己刚才会感觉到不对劲了，原来，走在马路对面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了一个跛子。
其实也不能说是跛子，看上去更像是不小心把脚崴了一下，走路的时候，右脚一掂一掂的。
身高不足一米七，短头发，长脸，跛子，四五十岁，抽的是飞马不带过滤嘴的烟，这些条件一样一样的浮现在他脑海中，跟昨天他看到的以及那个修鞋师傅描述的都碰上了。
是他？
只是看了一眼后，李言诚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对方如果是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那么就有可能会对看过来的目光有敏锐的感觉。
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咦？不对啊！
李言诚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在商店里的时候他和那个男人打过照面，并且还对视了一下，依那个男人当时的目光他可以断定，此人也不认识他。
那他是盯梢谁呢？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学院大门口，而不出意外，路对面的那个男人已经钻进了那条小胡同，不过并没有站在昨天站的那个墙角处，而是又往里走了几步，刚好，东西路上的人只要不走到胡同口就看不到他。
李言诚因为在马路对面，所以才能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
这下他更加确定这个男人就是在这里盯梢某个人，至于是不是他，还有待观察。
既然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李言诚的脚步未停，继续朝东边走去，他打算回到停在前边路口的车上，换回刚才穿的那身衣服，再观察一下那个男人，看看这家伙究竟是在这里盯谁呢。
就这样，一直到五点四十，那个男人都始终在胡同里转悠来转悠去，只是会时不时的瞄一眼对面学院大门口，他这样的动作看在李言诚眼中就愈发确定他的意图。
寻思了一下后，李言诚走过马路进入到了邮政所里，用公用电话给学院大门内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
今天早上送妻子过来上学的时候，他就跟学院领导打过招呼，说了一下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本来他跟罗敏说好的是放学后别出来，他把车开进去接，可现在他改主意了，他准备让妻子出来。
因为他要确定一下，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盯他妻子。
跟学院值班室沟通好，让他们等下看到罗敏就让她自己先出来，并且出来后直接自行往东边路口走。
不是他想拿妻子当靶子，让自己老婆以身犯险，而是没办法，总要把事情搞清楚才行。
很快，时间就到了六点钟，对面学院的下课铃声准时响了起来，站在胡同口向西一点的李言诚马上就打起精神，一边观察着胡同口，一边注意着学院大门口。
因为是封闭教学的缘故，下课后除了学院的教职工，学员出来的并不多，偶有几个，也是好几个人一起，要么快速过马路去即将要下班的商店买东西，要么是到饭店来打打牙祭。
学院里有食堂，但大锅饭的味道也就那样，肉少的可怜，清汤寡水的，在这里培训的都是领工资的，比其他大学那些领十来块钱国家补贴的大学生要有钱的多，几乎天天都会有三五成群的学员过来到饭店吃饭，这家国营饭店都快成政治学院的第二食堂了。
当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睛余光中后，李言诚的注意力就彻底放到了胡同口。
而那个男人，在学院的下课铃声响起来后就走到了胡同口，还是站在他昨天站的那个墙角，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睛死死的盯着马路对面。
他如此模样让李言诚有些疑惑，因为这个男人盯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业余，完全不像是接受过训练的样子。
当罗敏从学院大门走出来时，那个男人先是仔细的看了看，又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
照片？
李言诚看着那个男人手中拿着的东西，挑了挑眉头。
这个男人伸手进裤兜的时候他心下还一紧，以为这家伙是要掏枪呢。
看到罗敏向东步行离开，男人也抬脚跟了上去，这下可以确定了，他就是冲着自己媳妇儿来的。
见状，李言诚也跟了上去，他的右手一直都在解开扣子的外套里边放着，手中拿着一把枪，防止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数。
向东走了没几步，那个男人就快步走过马路，跟在了罗敏身后不远处，看到他这样，为了不让自己妻子发生任何意外，李言诚没有再犹豫，也跟了过去。
过去后，他径直走上前抬手拍了下那个男人的肩膀。
等那个男人感觉到有人拍他肩膀转过头看的时候，迎面看到的就是一个红颜色的证件。
“公安局的，跟我走一趟。”
“公安局的？”男人脸色一变，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呢，李言诚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继续说道。
“你裤子口袋里装着前边那个女公安的照片，你为什么要跟踪她？与其做狡辩，你不如好好想想等会儿到了公安局该怎么交代这个问题吧。”
说完这句，李言诚就提高声音叫道：“小敏……”
其实身后发生的事情罗敏已经知道了，在丈夫追上前拍那个人肩膀的时候，她就已经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这边，只是担心自己会帮倒忙，所以才没过来，但她的右手已经塞在包里。
刚才在学院里听到值班室的人转达丈夫的话后，她就将别在腰间的枪转移到了包里，并且打开保险上好膛，做好了随时击发的准备。
现在听到丈夫叫自己，她马上就准备过来。
“不用过来。”李言诚摆摆手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将手中的车钥匙丢了过去。
“车子在前边路口，是那辆吉普，你过去把车开过来。”
“好”接住丈夫丢过来的车钥匙，罗敏马上就向前边路口跑去。
她早就学会开汽车了，只是平时懒的开，今天她开车正好，因为她男人要控制住那个人。
被一语道破口袋里的照片后，那个男人的脸色就变得一片煞白，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抖了半天也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腿好像还有点软，抓着他胳膊的李言诚能感觉到，他现在如果松手，这男人绝对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不说话就不说话吧，他也没想现在就问什么。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段，路上行人很多，他不掏枪不拿手铐，就是不想惊动别人引起围观。
罗敏的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就把车开了过来，等车停稳，李言诚拉着这个腿软的男人走到车后门，打开车门将他塞了进去，然后他也坐到后排。
一上车，他就掏出手铐给男人扎了个背铐，又从他裤子口袋掏出了刚才看到的照片，是一张一寸黑白免冠照片。
当他看清楚照片上的图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不止是他愣住了，从驾驶位探头过来看的罗敏也愣住了。
这张照片确实是她没错，但不是现在的她，具体是什么时候李言诚也说不清，因为照片上的罗敏看上去最多就是十来岁，穿的白衬衣。
看上去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照片上的她显得有些稚嫩和一脸的婴儿肥，而现在的她。脸上则多了抹成熟的魅力。
“这……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十三岁时照的照片，你怎么会有的？谁给你的？”
罗敏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个男人问道。
那男人看了看她，又看看身旁的李言诚，抿抿嘴没说话，不但不说话，还把眼睛都闭上了，给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行了老婆，先不着急问他，开车，直接去一处。”
“好”
听到李言诚管罗敏叫老婆，那个男人睁开了眼睛，神色间显得有些诧异。
“怎么，她是我老婆很奇怪吗？”
男人这时才仔细端详了一番李言诚。
“你……刚才我们是不是一起在商店买的烟。”
“没错，记性挺好的。”
“你那时就注意到我了吗？”
“不，是从你本来走的好好的，却突然变瘸了以后我才注意到你的。”
男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懊恼，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因为那样被盯上的，忽然，他又觉得不对劲。
“那你怎么会跑到那边去买烟，还把车停在这边？”
“很简单，因为昨天下午我和我老婆就发现有人在盯我们，只是没找到是谁，所以今天下午我特意提前过来想看看到底是谁。
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社会局的人都敢盯，还跑到政治学院大门口来，你是不是不知道在那里边上学的都是公安？”
男人又不说话了，只是还没闭眼睛，而是面露思索之意，好像是在寻思什么。
李言诚当然不会让他闲下来想东想西，于是便转移话题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好吧，还是不回答。
“为什么要跟踪我老婆？”
……
“谁派你来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那个男人的眼珠子动了动，只是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
不过李言诚已经基本确定，这个男人确实是被谁派过来的，也就是说，他的背后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