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军营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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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开始，靖王为履行好钦使之责，每用好早饭，话别妹妹玉公主，带上一两个亲卫，由县令肖史陪同，以枹罕城为中心，东南西北四面出游，城内走街串巷，城外串镇走乡，遍访乡绅士族贫民商贾。

几天下来的所见所闻，真跟狄道郡守李存心猜想的那般，受害的乡绅士族无一人说姜山的好话，受益的贫民商贾无一人说姜山的坏话，由此得出判断，姜山就算不是好人，却绝对算得上是个称职的郡守。

接着相陪妹妹玉公主城内寻找美食、城外寻找风景两天，返京前想起父王的嘱托，向姜山要求参观新兵营。姜山虽有些为难，因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也不想叫靖王难堪，欣然应允。

玉公主要求随行。姜山以军营没什么好玩的为借口，婉言拒绝。玉公主不乐意，说她千里迢迢来到西北，就为感受一下边疆生活，若不到戍边将士的营地看看，岂不是徒劳往返。

姜山见玉公主执意要随行，一点办法没有，只好相请玉公主许诺他，回京后不向外人道起。

玉公主不觉得她堂堂公主，须要向姜山一个边将许诺什么，但见姜山态度强硬寸步不愿相让，不像软弱可欺的主，不也接应，回京后当说的说，不当说的半句不说。

姜山以相互信任为由，说服好陈亮、夏衍、余清等人，让靖王、公主、李心莲换上戎装，随他前往新兵营地参观。

入军营，瞧着千匹骏马奔来跑去，将士操练喊杀有声，箭矢百步命中靶心，靖王热血沸腾，公主两眼开花。步入大帐，见到“忠君、爱国、敬民”六个大字，接见了小都统以上的全体将官，见他们军纪严明礼貌有加，不管是靖王还是公主，还是相陪一旁的李心莲，皆对姜山有了不一样的感观。

姜山陪同靖王公主参观了马厩、兵器库、士兵寝室、将官教育基地，见靖王兴趣不减，便让郑威相陪靖王四处走走看看，让戴仁相陪公主、李小姐回大帐用茶。

玉公主携李小姐随戴仁回到大帐，喝着茶，烤着火，向齐恕问起军营生活来。

齐恕说：“早上听到号角起床，操场集合先跑十圈，休息一刻钟用早饭，十夫长以上的将官轮流去讲堂学习一个时辰当做休息，然后跟士兵们一起练习骑马射箭、横刀跨马，中间休息一刻钟后操练近身搏斗。用过午饭，休息半个时辰接着操练，下午一般都是有组织的相互切磋，两个四个六个八个十个士兵一起对练。”

李心莲问：“对练是真刀真枪吗？”

戴仁笑回道：“失手就伤人，这怎么能行。对练时，每人领取发十支无头箭，一根棍棒。箭头缠有涂有颜料的松软之物，对射时，只要身上的重要部位留下颜料的痕迹，就算中箭落败。”

玉公主笑道：“这法子好，谁想出来的？”

戴仁说：“是军师陈亮想出来。意在最大限度地保护士兵不因实战训练受伤害，无需面对真正的敌人也能处于实战状态，还可以培养将士杀敌的勇气与自我保护能力。”

李心莲笑道：“你们军师真有才，难怪他一个人拥有火盆了。”

戴仁道：“不是他想有特殊照顾，是他曾有过牢狱之灾，受过他人残酷的虐待，身体虚弱宜静不宜动。且什么事都需要他为之操心，一天待在军营里的时间过长，没有个火盆取暖不行。”

玉公主问：“那讲堂只教你们读书识字吗？”

戴仁回道：“教将官们识字不假。但要是百夫长以上的将官有什么好的想法与见解，皆可站到台上讲一讲，有问题随时揪出问题加以改正，没有问题就当大家一起分享他的智慧。经姜将军同意，军师已明文规定，小都统以上的将官，每个月都得发言一次，说说他近期的生活感受。底层兵士若有什么想法，只要自己确信是好的，有利于操练兵马，可以通过自己的将官讲出，也可以亲自上台发言。大帅说，这叫集思广益，有益无害。”

李心莲问：“休假的士兵也可以前往旁听吗？”戴仁回道：“可以，但要去的早，因为场地就那么大。”李心莲接着问道：“姜将军会在台上讲课吗？”

戴仁回道：“他身兼陇西将军与河州郡守，需要管的事情太多，操练骑兵这事全权交与陈军师跟郑将军。若非重要指示需要他亲自传达全军，不是的话皆由军师代为转达，只因军师住在郡守府，交代起来方便。”

玉公主问：“姜将军治军，除了这‘忠君爱国敬民’六个字，可还有其他具体的治军纲领？”

戴仁回道：“真正的治军纲领，就五个字，仁、信、智、勇、严。以仁言信，以智言勇，以严治军，贯以忠义血性。”

玉公主微笑道：“有了这五个字打底，加上‘忠君爱国敬民’六字，必能锻造出一支护国安邦纪律严明的威武之师。是你们军师想出来的吗？”

戴仁回道：“可说是姜将军与陈军师从书本里学来的，也可说是姜将军与先前的刘军师从先前的荆湖剿匪之战中试用出来的，到目前他们想不出更好的治军之法，便理所当然的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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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山、陈亮、梅兴源走进帐来，李心莲瞬觉有些不适，便以大帐内闷热为由，邀请玉公主到外头走走透透气。玉公主觉得好，话别姜山等人，被姜山、陈亮送出大帐，由戴仁作陪闲逛去了。

姜山、陈亮回帐内，与梅兴源围火盆三足而坐。

梅兴源道：“听闻靖王路上遇到行刺之事，属下有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不知当说不当说。”

姜山笑道：“梅大哥尽可放心，请你入帐叙话，就是请你来发表意见的，只要想法于国有利，没有不当说的话。能采纳的立马用上，不能立马用上的再从长计议，但说无妨。”

梅兴源道：“属下想，万一真如牧民担心的那般出现大寒，牛羊大量冻死，找不出任何理由不让游牧人南下劫掠。而新军就算日夜操练，一年半载也难有战力，用他们来抵挡敌人南下入侵，就是勉强可用，也将是两败俱伤。不如借靖王遇袭之事除去渭州与秦州守将，提前凝聚战力，有备无患。”

陈亮说：“这样做固然好，却免不了置宁王于死地，打破朝中势力的平衡。若陛下无意打压端王，端王从此一家独大，我等日后就算再有心为国出力，怕也只能待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梅兴源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地方为官只求造福地方，哪管得了日后朝堂由谁做主。”

陈亮说：“可一切烦恼，皆从不忍生。大事起于难，小事起于易。忍得一时之难，可免百年之忧，自是能忍一时是一时。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但现在还没到忍无可忍的地步。”

姜山道：“两位说的都在理。操练兵马就是为了抵御外敌，只要有外地入侵，奔赴疆场履行职责就是，哪管得了到时有没有战力。”

梅兴源道：“大帅既这般认为，属下自无别话可说。”话音刚落，就见郑经引着靖王走进帐来，虽姜山、陈亮起身相迎靖王入座。

靖王将手放到火盆上烤了烤，微笑道：“姜山，朝廷就给你这么小的一个河州郡守，这么短的时日内就练出了这么好的一支军队，真不可思议。”

陈亮笑道：“姜将军就为了殿下这句‘不可思议’，不仅将陛下赏他的百两黄金全搭了进去，还将河州境内那些违法乱纪的乡绅士族得罪了个遍，正愁着明年往哪里借钱用呢！”

靖王笑道：“那我总算没白来，有了略尽绵力的机会。只是对两万大军来说，不管能帮助多少都是杯水车薪，到时别嫌少就好。”

姜山笑道：“别说殿下出手向来慷慨，就算普通人略尽绵薄之力，那也是集腋成裘，我等也是感激不尽，哪还敢嫌少。”

众人欢欢一笑，卫兵泡来茶水，五人各取一杯喝上。

陈亮道：“我们军营将士同食，等会那个饭菜，请殿下千万别介意。”

靖王笑道：“太平时节，能做到将士一视同仁，已是极为难得，本王还敢从哪里介意来。”

陈亮举杯敬靖王，笑着说：“听殿下如此说，我等除了钦佩不已，就是等会儿放开怀抱相陪殿下吃好午饭了。”

靖王道：“往日只知朝廷养兵难，今日才知你们带兵更难。请让本王代朝廷感谢诸位。”端茶敬向四人，“请！”

四人回敬言谢。听帐外传来几个莺声燕语，想必是可以吃午饭，姜山等人起身出帐，迎上玉公主、李小姐、戴仁三人同去饭堂用餐。

入得饭堂，姜山、郑威引靖王、玉公主、李小姐入座，陈亮带领梅兴源、戴仁打来饭菜汤水，简简单单地铺满一小桌子，姜山领头以汤代酒礼敬靖王、玉公主、李小姐。汤水容情，三人言谢喝汤如喝酒。

靖王一句“这汤可以，比酒水香浓”过后，引着妹妹开吃来，其他人跟随。

姜山、陈亮、郑威、戴仁平时吃饭只求吃饱，一向狼吞虎咽惯了，今日为了相陪好客人，特意放慢速度，让两位女子瞧着不禁别扭，边吃边笑个不停。

玉公主笑着说：“姜山，你们用不着这么拘谨，想怎么个吃法就怎么个吃法，就当我们是亲人老友好了。”继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姜山等人本就甚觉不自在，听玉公主这么说，一声“多谢公主体恤”过后，便放开心情快吃快喝来。还好粗汤淡饭，不合靖王、玉公主、李小姐的胃口，三人很快吃饱放下碗筷，不是以姜山等人的速度，只能先吃好一旁做服务来。

玉公主见自己食难下咽的饭菜，身旁的将士却吃的有滋有味，想起往日对饮食挑三拣四，心头一时不免觉得惭愧。因不想太过自责，话别姜山等人，邀李小姐离开饭桌出饭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