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拍卖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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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坊的拍卖场奢华得简直不像是在凡间。
那是一间如同藏经阁一般的书楼，不过却没有书，摆放书架的回廊里摆放着许多与“祈如玉”那边相仿的太师椅，每一把太师椅前方都有一张红木方桌，上面摆满了餐食与水果。
坐席之间被青色布帘隔断开来，肉眼根本无法窥伺隔壁的客人。
坐席前方靠近展台的悬台上刻着座号。
东台戊字号
东台丁字号
......
东台甲字号
越往上走，排位越靠前，客人的身份也越尊贵。
深红的地毯跟随回廊环绕向上，一直通向最高处的四座高台！
回廊中间就是华丽的展台！
这还是凡间吗？这是给我干到哪里来了？
秦楚歌呆呆地站在“天”字丙号贵宾阁里，也就是四座高台中位于西方的那座高台，接近无色的琉璃打磨而成的落地窗可以将整个拍卖场的景致尽收眼底！
而在他眼前还有三座同样富丽堂皇的高台，东侧那一座尤为亮眼。
会场中间有一条透明且光亮的通道，从穹顶处直接通向最底端。
足足有他两三个人大的躺椅摆放在悬窗前，躺椅旁的小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尊贵且奢华的茶具，墙角则是陈列着香气诱人的食物。在他身后有三个人安静地等待着拍卖开始，一个女侍，一个递呈出价的侍卫，一个记账的师爷。再仔细一看，贵宾阁里所有器物摆设都是由明光宝玉雕刻而成的，散发着柔和而又明亮的光芒。
这么多明光宝玉？
这可是凡间为数不多的蕴含灵气的东西，上一次他从启运山中得来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已经是气运亨通的表现了！
秦楚歌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刻板认知中的旧世王朝，而是具有数千年修真历史的凡间！这凡间已被一些真武界简易而便捷的新潮之物染指！
暗自紧了紧神。
他确实有些松懈了，自打知道这是自己书中刻画的世界以来，他便将自己的眼界拘束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那些刻板印象，以至于眼前浮现出与现代赛博科技不相伯仲的修真文明的一瞬间自己产生了无法抵抗的不真实感。
事实告诉他，他描绘出来的世界的全貌远超他脑海中浮现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碎片！
他刻画的凡间可能是以某一个旧世王朝为基调的，但是世界之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修真文明对于俗世凡尘的影响已经成为现实，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他松懈了，偏执地认为自己创造的世界他就能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从而抛下了对未知事物的敬畏。
秦楚歌手心冷汗直冒。若非今日见到这远超自己想象的拍卖会场，他那种毫无根源的高傲与轻蔑恐怕会一直延续下去。
这个世界的设定是他亲手写下的，没错。
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是有缺漏的。
若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于这个世界刻板而有限的认知在未来恐怕会一点点积累，逐渐放大，最后致命！
不能因为知晓未来的故事线而妄自尊大！
要常怀敬畏之心，谦虚地完善自己的认知！
“拍品在哪里？”秦楚歌开口问道。
既然不懂，那就要问。
女侍走上前来指了指悬窗外展台的上空，细致地解释道：“所有的拍品都会在中央的展台上展出。‘牵丝傀儡’会托着拍品自上而下缓慢移动，当拍品到达展台底端的时候，报价即刻结束，拍品成交。”
？
这么新奇？
“那岂不是意味着，坐席越朝上、身份越尊贵的客人就越能更早地知晓拍品？”秦楚歌又问。
“不错，按照本坊规定，‘天’字号贵宾阁的贵客有权优先选择心仪的拍品。也就是说如果‘天’字号的客人优先竞拍，那么下方的所有人都将失去竞拍资格，转而只有同为‘天’字号的其他贵宾可有以继续竞拍。”
震惊！
秦楚歌眼中又一次浮现出超乎想象的震惊！
“天”字号的客人看上的东西，除非同为“天”字号的其他客人参与竞价，普通的客人是没有资格竞价的！
也就是说某些时候万宝坊的拍品的最终成交价是会低于期望价格的，但是他们不在乎！
他们只是不遗余力地拉拢与讨好“天”字号的贵宾！
那些贵宾才是万宝坊正真的贵人！
秦楚歌暗自庆幸这次前来万宝坊带足了银子，否则他恐怕要与梦寐以求的丹药失之交臂了。
同时一道复杂而凝重的心绪浮上心头。
残酷，严峻。
万宝坊直接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在万宝坊心目中的份量越重，享有的特权越多！
人真的是平等的吗？特别是对于凡人而言？
他终于将这个问题彻底撕碎。
平等，意味着平庸！
“进入‘天’字甲号贵宾阁需要什么条件？”秦楚歌又问。
哪知那女侍噗嗤一笑道：“‘天’字甲号乃是本坊主人独占之地，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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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万宝坊坊主独占的地盘，这坊主倒是会享受啊！
“那在我前面的‘天’字乙号呢？”秦楚歌忍耐不住好奇心理，八卦道。
“这......若非客人本人同意，本坊不便透露客人信息。据说‘天’字乙号那位客人来自西京。”
哦？西京？看来是个大人物啊。
“那么贵坊是否允许以物易物呢？”秦楚歌摸了摸下巴，接着问道，他笔下的众多交易行都是允许以物易物的，但是也不排除特例。
“寻常客人自是不允许的，不过‘天’字号的客人嘛......经过售卖拍品的客人的允许是可以以物易物的，事成之后需要向本坊交纳商品估值的三成作为补偿，至于商品估值则由本坊浸淫拍卖一行数十年的资深鉴定师进行。对于商品交易的具体条文可以详见《万宝坊拍卖行用户须知》第三十条第一款。”
什么鬼？《万宝坊拍卖行用户须知》？
秦楚歌凝神望向女侍目光所及之处。原来小桌上除了那套精致的茶具，还躺着一本小册子。
他拿起小册子阅读起来。
这万宝坊的坊主简直就是个天才！
......
拍卖会开始了。
直到此时秦楚歌才见到这“天”字乙号贵宾阁的客人的真容。
那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鱼尾服，腰间别着一柄长剑，身形有些消瘦，神色冷漠，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自命不凡的气质。
武者？
秦楚歌神色凝重。
此人乃是武者，那么极有可能是冲着那炼丹服务来的；而此人身在乙字，自己则是丙字，排位在自己之前，根据拍卖行的规矩他的身家应该在自己之上。
若是这样的话，到时候肯定免不了一番争抢。
“欢迎各位客人光临万宝坊拍卖行，老夫名钱琤，添列拍卖行执事一职，今日的拍卖会便由老夫主持。”
那钱老头气宇轩昂，侃侃而谈，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声音？
那老头距离秦楚歌所在的贵宾阁足有十数丈，且有透明琉璃悬窗阻隔，他倒是可以凭借超凡的五感直接听见声音，可其他贵宾如何能够听见？
秦楚歌环顾四周，竟又在悬窗顶部发现了一个手巴掌大小的阵盘。
传音阵盘，这可是真武界的灵器，虽然是常规灵器，却也不是凡间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况且这样的阵盘足有四个？
难怪贵宾阁里要放置明光宝玉，这传音阵盘可是需要灵气才能催动的。
这万宝坊底蕴之深厚令秦楚歌叹为观止。
“这第一件拍品，名为‘紫霞珏’，乃是从沧溟海域的深海之中采集而来的‘紫霞原石’之中开出来的极品玉料，经过中天皇朝神匠段玉精心雕琢而成。这‘紫霞珏’之中蕴含少量灵气，平日里佩戴在身上可以驱灾辟邪、护佑平安。”
好家伙，没想到这第一件拍品就是含有灵气的宝玉。
灵气在凡间极为罕见，而凡间武者想要达到引气入体的层次还非要有灵气不可，因此含有灵气的器物向来抢手，纵然无法提取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机缘还是有许多年轻人趋之若鹜。
“‘紫霞珏’起拍价五百两，竞价开始。”老头话音刚落，“牵丝傀儡”便托着“紫霞珏”自屋顶缓缓下落。
秦楚歌兴趣缺缺地望向窗外。
若是在早些时候他早就跳起来竞价了，可如今他坐拥“萍水灵泉”，其中的灵气虽然稀疏，可胜在灵泉源源不断，与这一次性的灵玉相比自是高下立判。
嗯？等等，五百两倒也不贵，要不要买下来送给淼儿？淼儿那古灵精怪的性子可是极为容易惹出事端的，这“紫霞珏”虽然不能帮助淼儿修炼成为修士，平日里用来驱灾辟邪却是可以的。
“出价，五百两。”秦楚歌思虑至此，转头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
那侍卫当即将秦楚歌的报价呈送拍卖行。
“地”字甲号的客人是个壮汉，胸前挂着一串罗汉珠，看打扮也是个习武之人，此刻他正摩拳擦掌准备拿下这“紫霞珏”好让自己在武道上再进一步。
“‘天’字丙号贵客竞价五百两！”
......
沉寂片刻。
“‘天’字丙号贵客以五百两报价拍下‘紫霞珏’！”
？
“我超！”那壮汉怒骂一句，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天”字号的贵宾动用了特权，直接将这块灵玉收入囊中！“这边角料也要和洒家争抢？”
秦楚歌摸了摸下巴，满意地微笑起来。
今日入驻贵宾阁的贵客只有他与那黑色鱼尾服的男子，那男子不出价，自然就是他以起拍价直接获得“紫霞珏”！
看着小桌上由侍卫送来的精致匣子，秦楚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爽啊！
这种人上人的感觉太爽了！
该说不说，这万宝坊真是将人性拿捏到了极致，连秦楚歌这种平日里还算冷静的老壁灯都有些飘飘然了。
“那么下一件拍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