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9 瞧见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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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二人自打走出了苏宅，不是在买吃的，就是走在了买吃的路上。
跟着苏公走遍了大街小巷，找出了各色藏匿在街头巷尾的小吃。
顾宁安也是万分佩服苏公的对吃喜好。
这不，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顾宁安看着一手黄米年糕，一手脆锅巴的苏公，忍不住问道：“苏公，你这肚子都吃得鼓出来了，再这么吃下去，恐怕就要积食了。”
“积食就积食。”苏公囫囵道：“你可是不知道，我出去的这段时间，吃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如今有机会大吃一顿，那定然是想吃的都不能放过了。”
顾宁安打趣道：“那就不能歇一歇，缓一缓再吃吗？”
“你这样吃下去，保准你今晚要腹胀难耐。”
“管他呢。”苏公不耐烦的挥了挥挥手：“你咋不吃啊，这些东西可都是老字号了，有些是我从小就吃过的。”
顾宁安笑道：“苏公带我去过一趟，我就记住了，但奈何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了。”
“成吧。”苏公指了指南边的码头：“咱得走快点了，等会陈船家睡了再把他弄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顾宁安加快步子，一下子就超过了苏公后，回头笑道：“苏公，我可是为了等你才一直压着步子啊。”
“嘿！”苏公将口中的锅巴咽下：“来来来，看谁走得快来！”
顾宁安的身影又急走出去十多步：“行啊。”
“我还没说开始呢！”苏公喊了一句，随即迈大步子追了上去。
在不是边走边吃后，苏公二人很快就走到了南边的码头。
夜深了，又是冬日，码头上基本上没什么人，偶能看到灯火从船篷中映照而出，那大多便是常年居住在船上的船家。
在众多船篷中，苏公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哪位陈姓船家。
陈姓船家的年岁比苏公还要大一些，苏公他们找到他时，他刚吃好饭。
苏公同他寒暄了一阵后，就是跟着对方找到了自己拜托其照看的那一艘摇橹船。
上了船后，二人告别陈姓船家，便从南码头出发，任凭船只顺流漂动。
船首处，苏公的面前铺满了各色小吃，席地而坐的他边跟顾宁安谈天说地，聊那南泠往事，边大快朵颐的吃着。
夜渐渐深了，两岸灯火层次不齐，有些河段的灯火要亮些，有些河段虽然已无灯火，但有月光随行之下，倒也不算有多昏暗。
不知过了多久，摇橹船行至一处唯有月华相伴的河段，始终是边吃边聊的苏公总算是歇了歇嘴。
半晌，擦去嘴角油腻的苏公喝了口米酒，看着船头碾向河中明月，冷不丁的说道：“今儿个冬至，小时候常常听老人说，只要能熬过冬至，那老人家就能再多活一年。”
“这一转眼，我也成了老人了……”
“小时候啊，一直盼着长大，想着自己长大之后要做些什么……”
“不怕小友笑话，在我五岁那年，我就已经想过自己这一辈子的事了。”
“其中绝大部分事情，我都在各个年纪做到了，有些没做到的，倒也不至于有什么遗憾……”
顾宁安适时插话道：“这么说来，苏公一直是在按照五岁时设想的一生去过了一辈子？”
“哈哈哈～这么说也不是不行。”苏公笑了笑，继续道：“人嘛，总是幼时烦扰最少，想的事情也最为单纯……”
“儿时畅想至人世最后一程，我想得是有一艘摇橹船，买上一些自己爱吃的东西，随波而行，最后一回畅游于泠河之上。”
“这船无人操控，唯看天缘，天缘让我在哪儿停下来，那我就在哪儿停下。”
闻言，顾宁安意识到了什么，盯着苏公看了一阵后方才道：“苏公，你这是瞧见自己的天命了？”
“是啊……”苏公感慨道：“回家的路上就察觉到了，越是靠近南泠这种感觉就越是明显。”
“说实话，我倒是以为在知道自己即将停下的时候会有些惶恐，会想要留下。”
“但没想到，真倒了这一天的时候，我反倒是感觉无所谓了，感觉什么都慢了下来……”
“本身我还想着，这最后一天我该怎么过，是在家里待着那儿也不去，还是到处走走看看。”
“结果这一回来啊，就听我儿子说到了顾小友……”
“那一刻，我便突发奇想，最后一日若是能拜会一下顾小友这般奇人，交个朋友，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讲到这，苏公朝着顾宁安拱了拱手：“小友，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啊..….”
“你要是忌讳这些的话，现在下船也成，不过还得劳烦小友帮忙把我儿子他们都叫来。”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有什么好忌讳的。”顾宁安笑了笑，继续道：“就是顾某未曾想到，苏公居然会选择顾某来陪您走这最后一程。”
“说实在的，我自己都没想到。”苏公笑道：“就在头前要出门的时候，我都想着要不要叫他们一起了。”
“可我这一想，若是叫了他们，难免要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若是他们得知我这大限将至，可不会像顾先生这么坦然平静，定然是要哭哭啼啼，甚至还要想尽办法让我苟延残喘下去……”
“若是那样，实在是不美……”
闻言，顾宁安问道：“苏公身怀功德，故才能感知到大限之日，如今天地感召预警，其实也算是提醒苏公，可以使些手段，多留些时日。”
“苏公真不想多留些时日？”
“不想。”苏公摇摇头：“咱们苏家除了第一、第二代家主，其余后代家主均未修炼门道。”
“这修道就得争，争就有欲，欲强则忘本，未免到最后将祖训都忘个干净，后人索性就不修道了。”
“就我而言，我觉得人啊，就该走到哪儿算哪儿；非要费尽心机去多留一阵做什么呢。”
“况且，老头子我见识也不算少，那些个有大本事在身上的，说是能比常人能活的，到了都还没咱的一半是岁数大……”
顾宁安颔首笑道：“那苏公可想好了，当真就决定留在今日了？”
苏公喝了酒米酒，笑着打趣道：“怎得，先生还能叫我看到明日？”
顾宁安笑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