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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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外更鼓声穿透风雪,朱柏抬手时冕旒撞碎冰鉴腾起的白雾。
年轻帝王绣着金龙的皂靴碾过瓦剌死士融化的眼珠,弯腰拾起半幅染毒的《塞北秋狩图》:"传旨,燕王护驾有功,赐九旒冕。"他转身时冕服广袖扫落青玉莲瓣,碎片扎进朱棣战靴渗出血珠,"明日启程镇守居庸关——无诏,永世不得还朝。"
朱棣重重叩首时,额角撞碎浸毒的琥珀核桃。
他战袍肩头的蟠龙补子被毒血蚀出破洞,露出内衬的漠北狼皮:"臣...领旨。"起身瞬间突然旋腰出剑,剑锋贴着朱樉耳畔划过,削落的金冠滚进冰鉴残骸,撞出空荡回声。
寒风突然卷着碎雪扑灭半数宫灯,徐妙云发间步摇垂下的东珠突然爆裂。
王妃绣着金凤的裙裾扫过满地毒血,俯身拾起半块冰鉴残片时,指腹蹭到的波斯火漆印突然发出刺目红光——
"小心!"
朱允炆的惊呼声被更猛烈的风雪吞没。
暖阁外禁军铁甲碰撞声突然杂入胡笳悲鸣,朱樉染毒的指尖还抓着半幅撕裂的《山河社稷图》,醉眼朦胧地撞向那尊翻倒的青铜冰鉴。
冰鉴底部凝结的霜花突然泛出朱砂色,在满地毒液中映出个残缺的狼头图腾......
朱樉踉跄后退时撞翻青铜冰鉴,冰鉴底部暗格应声碎裂。
数十封火漆密信混着冰渣簌簌飘落,瓦剌狼纹印在波斯羊皮纸上犹带血渍,朱樉醉意霎时化作冷汗:"这...这是栽赃!"
"齐王叔豢养的波斯猫,上月可是钻通了太庙密道。"朱允炆剑尖寒芒抵上朱樉咽喉,绣着玄鸟纹的箭袖拂开信笺上凝结的霜花,"猫爪染的波斯红泥,与密道暗门上的掌印分毫不差。"
暖阁外风雪骤急,朱元璋怀抱昏厥的太子撞开人群。
老皇帝龙纹常服沾满朱标呕出的黑血,枯掌抚过长子后颈陈年箭疤:"标儿当年替朕挡的北元冷箭..."染血的拇指突然触到朱标嘴角溢出的新血,浑浊瞳孔猛然收缩:"鹤顶红混着漠北狼毒!"
刘伯温青袍翻卷掠过满地密信,蓍草袋突然无风自动。
老尚书颤巍巍举起碎裂的琉璃灯罩:"灯油掺了漠北鬼面蛾粉,遇热则..."话未说完,朱标喉间突然涌出黑血,溅在朱元璋腰间玉带上蚀出青烟。
"查!
给朕剐了尚药局!"朱元璋咆哮震落梁间积霜,怀仁殿三十六盏长明灯应声而灭。
徐妙云腕间玉镯突然迸裂,碎玉弹向冰鉴残骸时,波斯火漆印的红光竟与满地毒血交融成诡异的紫芒。
刘伯温的蓍草袋突然挣脱丝绦,五枚鎏金铜钱破空而出,在血泊中叮当作响。
朱允炆剑尖微颤,见那铜钱竟在毒血里自行翻转,拼出个残缺的坎卦。
卦象未成,最后那枚铜钱突然立起,在紫芒中嗡嗡震颤。
"天垂象,地呈凶。"刘伯温广袖翻卷,三根蓍草钉入铜钱方孔,"坎为水,水中有火——这是九幽炼狱之相!"
老尚书踉跄着拽过朱允炆的尚方剑,剑身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玄铁剑尖挑起半截残灯,琉璃碎片割破他枯瘦手指,血珠顺着鎏金蟠龙纹滴落:"灯油掺了鬼面蛾粉不假,可这鎏金灯座......"苍老手指摩挲着灯座底部模糊的刻痕,"分明是工部去年给东宫特制的样式!"
此言如惊雷炸响。
朱元璋染血的龙袍擦过朱允炆肩头,老皇帝抓起灯座对着烛火细看,玉带扣上的青烟竟与鎏金纹路中渗出的紫雾纠缠。
徐妙云蹲身拾起块碎玉,忽然发现冰鉴暗格的木茬上沾着几缕靛青丝线——与太子妃今晨所穿襦裙颜色一般无二。
"标儿!"马皇后凄厉的呼喊自屏风后传来。
众人这才惊觉朱标胸前的蟠龙纹竟在褪色,金线绣成的龙目渗出黑血。
刘伯温突然暴喝:"闭气!"话音未落,梁上三十六盏长明灯齐齐爆裂,琉璃渣混着毒烟如暴雨倾泻。
朱允炆旋身将朱樉按在冰鉴后,尚方剑划过青砖迸出火星。
一点幽蓝火苗顺着剑痕窜起,竟在血泊中烧出个狰狞的狼首图案。
朱元璋抬脚欲踩,却被刘伯温死死拽住袍角:"陛下不可!
这是漠北萨满的焚血咒......"
暖阁外忽有铜铃急响,十二道宫门次第落锁的轰鸣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徐妙云腕间残余的半截玉镯突然发烫,碎玉中映出奉天殿飞檐上晃动的阴影——那本该值守的禁军麒麟旗,不知何时换作了绘着睚眦兽的玄色旌旗。
老尚书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竟带着细碎金粉:"灯油里的鬼面蛾粉......需用岭南鹤顶红作引......"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朱元璋腰间玉带,"陛下可还记得,上月暹罗进贡的龙涎香......"
话音戛然而止。
刘伯温的蓍草袋突然自燃,灰烬在血泊中凝成完整的坎卦。
卦象成形的刹那,殿外传来羽林卫换岗的梆子声,本该是三长两短的调子,此刻却成了七声连响。
朱允炆剑柄上的玄鸟纹目突然淌出血泪,顺着剑脊滑落时,竟在青砖上蚀出个"囚"字。
寒风突然卷着雪粒扑灭所有烛火,黑暗中只余满地毒血泛着幽幽紫光。
朱元璋拔下金簪刺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坎卦中心:"传朕口谕!
怀仁殿百步内......"话到此处突然噤声,老皇帝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雕花窗棂,死死盯着奉天殿方向飘摇的宫灯。
徐妙云悄悄攥紧袖中半块虎符,冰凉铜纹硌得掌心发痛。
她分明记得寅时三刻羽林卫换防,此刻却听见殿外金砖地上响起皮靴踏雪的细碎声响——那是三百锦衣卫进宫时才许穿的犀牛皮战靴。
殿外金砖地上的雪粒被犀牛皮靴碾碎时,徐妙云袖中虎符已沁出薄汗。
三百张雕花角弓拉满的声响像毒蛇吐信,箭簇破风穿过窗棂的刹那,朱柏的九龙金丝常服猛然扬起玄色暗纹。
"护驾!"老太监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十二盏冰髓宫灯骤然炸裂,紫黑色油脂顺着鎏金蟠龙柱蜿蜒而下,竟将整根梁柱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朱允炆的尚方宝剑呛啷出鞘,剑锋扫过满地毒血的瞬间,玄鸟纹目突然迸射血光。
少年太孙踉跄后退半步,剑脊上映出的不是奉天殿雕梁画栋,而是孝陵神道两侧骤然升起的幽蓝狼烟。
"齐王府..."朱标在朱元璋臂弯里挣动,苍白的指尖划过老皇帝绣着十二章纹的袖口,血珠在杏黄缎面上拖出断续的痕迹,"药方...咳...太医院丙字柜..."
朱元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丙字柜里锁着三年前刘伯温留下的《烧饼歌》残卷,更记得那日齐王朱榑献上南海冰魄时,掌灯太监脖颈后若隐若现的青色刺符——那是白莲教弥勒宗豢养死士的标记。
"查!"朱柏的咆哮震得梁间积雪簌簌而落。
年轻皇帝的五指深深扣进紫檀御案,龙爪金饰在掌心压出带血的月牙,"三炷香内,朕要看到冰髓灯油经手之人的舌头!"
跪在丹墀下的掌灯太监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
七窍涌出的黑血在雪地上凝成莲花形状,当锦衣卫千户的绣春刀架到他颈上时,这阉人竟用滴血的指尖在胸前画出诡谲符咒:"南海仙岛...齐王...万寿..."
话音未落,三支狼牙箭破空而至。
朱允炆的剑风扫落两支,第三支却精准贯穿太监的喉骨。
少年太孙猛然回头,看见马皇后凤冠上的东珠正映出殿外某处飞檐——那里有张覆着青铜面具的脸一闪而逝。
"母后!"朱允炆的惊呼被突如其来的地动吞没。
奉天殿三十六根盘龙金柱同时发出哀鸣,瓦当上蹲守的嘲风兽像簌簌抖落冰棱。
马皇后扯断璎珞将九转还魂丹塞进朱标口中,翡翠珠串崩裂的脆响里,朱元璋突然抓起案头玉圭砸向丹墀。
"给咱把朱榑绑来!"太上皇的吼声带着凤阳乡音,金簪划过的掌心血在青砖上凝成虎符形状,"羽林卫持咱的金牌,开玄武门!"
徐妙云突然踉跄着撞上蟠龙柱。
她袖中虎符不知何时变得滚烫,掌心铜纹竟与砖上血符严丝合缝。
当紫禁城钟鼓楼传来子夜报时,所有人脸色骤变——本该间隔三息的更鼓,此刻竟如催命符般连响七声。
"陛下小心!"李景隆的惊呼与箭矢破风声同时炸响。
朱柏侧身避开淬毒弩箭的刹那,年轻皇帝腰间的螭龙玉带突然迸发青光,十二枚玉片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型,将后续七支冷箭尽数绞碎。
蓝玉突然暴起踹翻青铜鹤形灯。
泼洒的灯油触地即燃,幽蓝火舌舔舐着刘伯温留下的坎卦灰烬,竟在御阶前烧出幅大明疆域图。
当火焰蔓延至幽州地界时,朱元璋怀中的朱标突然剧烈咳嗽,带血的指尖死死扣住老父亲腕上佛珠。
"居庸关..."太子喉间涌出的血沫染红了羊脂玉佛头,"四弟...咳咳...四弟的狼烟..."
仿佛回应般,奉天殿外骤然响起闷雷。
朱允炆剑尖颤抖着指向孝陵方向,众人顺着剑光望去,只见风雪中腾起的不是狼烟,而是裹挟着纸钱灰烬的幽绿磷火,正沿着神道两侧的石像生蜿蜒成河。
"允炆..."朱标的手突然抓住少年衣袖,力道大得惊人,"护好...护好皇爷爷..."太子脖颈突然凸起青黑色经络,马皇后插在他百会穴的银针瞬间变得通体漆黑,"三日...北风起时..."
话音戛然而止。
朱元璋的咆哮与朱允炆的恸哭交织成寒夜悲音,少年太孙转身时,尚方宝剑坠地激起的火星竟凝成冰晶。
徐妙云弯腰拾剑的刹那,瞥见剑身倒影中掠过白幡一角——那分明是亲王规格的引魂幡!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穿透风雪。
奉天殿外三百锦衣卫的角弓仍张如满月,但箭簇所指已从殿内转向宫墙。
朱柏扶着御案缓缓起身,年轻皇帝冠冕上的玉藻剧烈摇晃,在满地毒血上映出扭曲的龙影。
"传旨。"朱柏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指尖摩挲着螭龙玉带上崩裂的缺口,"着镇北王朱棣,即刻移防居庸关。"
雕花窗棂突然被狂风吹开,裹着雪粒的北风卷起满地卦象灰烬。
徐妙云握紧尚方宝剑时,听见宫墙外传来似有若无的埙声,曲调正是《兰陵王入阵曲》的变徵之音。
当最后一片灰烬飘落在御案上的疆域图时,奉天殿所有铜兽香炉同时熄灭了。
奉天殿最后一缕青烟消散时,三十丈外的奉先殿檐角铁马正被北风撕扯得叮当乱响。
九重帷幕深处,蟠龙榻上的朱元璋突然攥紧手中玉圭,玄色袍袖扫翻了案头那盏琉璃长明灯。
"父皇..."暖阁深处传来气若游丝的呼唤,裹着血腥味的声线让檐下铁马声都为之一滞。
老皇帝霍然起身,玄玉圭首磕在青铜烛台上,溅起的火星子映出他眼底翻涌的赤色。
五步外的青砖地上,太医令官袍下摆已浸透雪水。
当朱标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穿透三重锦帐,这个掌了三十年太医院的老臣竟踉跄着以手撑地,额角汗珠滴在砖缝里瞬间凝成冰晶。
"换三遍的参汤都压不住么?"朱元璋突然抬脚碾碎地砖上的冰霜,蟠龙靴底与青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目光扫过鎏金博山炉里残存的安神香灰,突然抓起案上玉镇纸砸向帷幔:"给咱把西域进贡的犀角香点上!"
暖阁里浓重的药味被突如其来的龙涎香冲得七零八落。
朱标半倚在缠枝牡丹锦枕上,苍白手指死死攥住胸前白绢,指缝间渗出的暗红正沿着金线刺绣的云纹缓缓爬行。
他望着父亲逆光走来的身影,喉头忽然涌上腥甜——那袭玄色龙袍上分明沾着奉天殿飘来的卦象灰烬。
"标儿。"朱元璋撩开帷幕的刹那,袖中落出半截断裂的螭龙玉带。
当他看清儿子嘴角蜿蜒的血痕时,五指猛然扣住鎏金床栏,精钢打造的龙首竟被捏得微微变形。
殿外风雪突然变得狂暴,裹着冰碴子的北风撞得三十六扇雕花窗棂砰砰作响。
太医令膝行着捧来药盏,青瓷碗里汤药泛起涟漪,映出暖阁梁柱间垂落的九九八十一盏长明灯——其中七盏竟同时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