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柳暗花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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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柳暗花明(1)
翁兆刚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他知道,自打腊月二十九枪击案发生以来,半年过去了,韩小个子一直顶着各方面的舆论压力和同僚的白眼儿,抽调大批精干警力以“枪案必破”的名义配合自己的行动,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再给他出难题,那就有些过分了。做大人物可以施人以恩,但不能强人所难,否则,就不如平头老百姓了!
想到这儿,翁兆刚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小伙子我挺喜欢,别难为他,方便的话给条路。”说完,没看韩小个子的表情,先一步走出停尸间。
韩小个子何等聪明,面对翁兆刚这样的大腕儿,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顺水人情岂能不送?他跟在翁兆刚身侧,小声说:“自古名将都爱才啊!呵呵,放心,我尽力。”
“有劳。”翁兆刚驻足道谢。
两天以后,精明强干又深解上意的乔队长拿下了审讯笔录,翁兆刚有幸“拾得”了一份复印件,大致内容如下:
问:姓名?
答:卫东。
问:家庭住址?
答:云南省……
问:学历?
答:初中没念完。
问:捕前职业?
答:无业。
问:有无前科?
答:没被处理过。
问: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答:知道,因为我非法持枪,还要伤害头发稀疏的男人。
问:你知道头发稀疏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答:不知道,剑哥没说。
问:剑哥是谁?
答:都叫他剑哥,具体叫啥我不知道,平时我们也不在一起,很少说话。
问:你是怎么和剑哥认识的?具体时间?
答:具体时间忘了,大约是今年三月份。当时我在塔城和几个收废品的安徽人打架,剑哥他们几个人帮我打跑了安徽人,看我身手不错,就让我跟他混,他能让我比收废品挣的钱多。
问:从认识到现在,你们住在哪里?
答:我们去了沈城,他给我租了一间房子,又给了我三万块钱,让我天天在屋子里练刀,偶尔还开车带我去野外练枪。说只要听他的,每个月他都给我三万块钱,随便花。
问:沈城租房子的具体地址?
答:我不记得了,沈城比春江城还大,我也不出屋,他派人每天给我送吃的,还有……还有几回女的。
问:从你身上缴获的那把仿五四手枪是哪来的?
答:剑哥给的。
问:你有几部手机?
答:只有一部。
问:没有其他联系的朋友吗?为什么只存有“剑哥”一个号码?
答:我打小就没有家人了,十几岁就跑到东北塔城当氓流子。剑哥不给我买手机,我也没钱置办那玩意儿。
问:剑哥和另外几个人住在沈城什么地方?
答:不知道,每次都是他联系我。
问:照片上的这个人为什么叫“方子”?
答:我只听说他用木头方子削死过人,所以叫方子。
问:剑哥是不是让你杀死那个头发稀疏的男人?
答:他说过。
问:你知不知道杀人犯法?
答:知道,杀不死也会坐牢的。
问:那你为什么还听剑哥的?
答:因为剑哥给的钱多,而且还帮我打了那帮安徽人。
问:去年腊月二十九你在哪里?
答:我在塔城住的地方。
问:是什么地方?具体地址。
答:是一个废弃好几年的破楼盘,具体地址我想不起来了,那儿有不少氓流子住。
问:和你一起藏在山上的人叫什么名字?
答:不清楚,我叫他大个儿。
问:剑哥为什么派你和大个儿去杀头发稀疏的男人?
答:不太清楚,可能因为我听话吧!
问:为什么三名警察摁着你、还有一个骑马的人拿枪指着你的情况下,你还拼命冲上去用匕首杀那个头发稀疏的男人?
答:因为剑哥对我好,我要听他的话。
问:你不知道冲上去的后果吗?
答:当时没想那么多。
……
看到这里,翁兆刚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名叫“卫东”的年轻人的样子,更清晰的,是他与自己对视那一瞬间的眼神。那是一种无所畏惧的坚定眼神,一个没有信念、没有使命的人,根本不会在那种情况下拥有这样的眼神。翁兆刚的脑海里突然打起一道闪电,惊疑占据了思绪的上峰,抓起电话给韩小个子打了过去……
风音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传来韩小个子满是惬意的声音:“怎么样?满意吗?”
翁兆刚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用忧虑的口气问道:“韩局,这份笔录能过关吗?”
“过了,你指的是卫东的身份吧?”韩小个子深知翁兆刚的用意。
“是啊!”
“呵呵,我们跟他户籍所在地取得了联系,情况基本吻合。这个卫东就是个素质不错的氓流子,栾剑看好的是他的忠诚和猛劲儿!哈哈……”韩小个子似乎在按摩,气息都舒服的不得了。
听到权威人士的定论,翁兆刚悬着的那根神经松弛下来,问道:“估计这小子能判多少年?”
“嗯……”韩小个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别看他傻乎乎的,但官司打的不错,如果那个叫方子的杀手不落网,再没有其它线索出现,估计也就判个十五年左右。毕竟他没直接造成严重后果,又是被栾剑利用的,加上非法持枪,数罪并罚有个十六七年也顶天了!”
“哦……那好,领导费心了!呵呵……”
结束和韩小个子的通话,翁兆刚又沉思了片刻,然后拨通了枪漏子的手机:“漏子,安排一下,让那个叫卫东的小伙子在看守所别遭啥罪。”
“卫东?谁呀?”枪漏子不明旧里。
“噢!是活捉的那个小青年。”
“这……好好!”枪漏子知道翁兆刚肯定有高深的想法,就不再多问,放下手机安排去了。
…………
不愧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凭借科班的专业知识,霍直巧妙地蒙混过这场尖锐精苛的审讯。他知道,自己不会死,甚至不会被判处无期徒刑,最多十几年顶天了。如果没什么意外发生,自己出来时正值中年,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只是父仇未报,让翁兆刚那个大恶人继续逍遥法外、危害人间。这不得不说是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失败……
自己又身陷囹圄,再加上轮椅上的母亲无人照料,不知她老人家会难过成啥样儿?霍直心焦难耐。
被铐在刑警队的两天两夜显得十分漫长,就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动物在忍受凌迟一样,分分秒秒都无比难挨。事到如今,检讨行动失败的原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更多时候,他都被愁苦包围,似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乌黑的头发在慢慢变白,弹性的肌肤也在以看得见的速度流失水份,变得干燥多皱……
好在受审的过程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恐怖,没有遭受非人的折磨,甚至他还感觉到主审的乔队长对自己蛮和蔼的,丝毫没有难为自己的意思。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应付差事,以双方合作的态势将审讯笔录做完,目的是能够经得起推敲就行。乔队长不时的提示和引导更说明了这一点,弄得霍直很懵懂,就像狼外婆给你端来一份美食,这中间埋了一层又一层的玄机和陷阱,让人不得不以战战兢兢的心情去享受这份被认做虚假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