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柳暗花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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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柳暗花明(7)
看曾三表现得有些激动,霍直不免动开了心思,综合进到监狱大院之后的所有细节,他隐隐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曾三只是用表演的形式执行具体步骤而已。反正对自己没啥坏处,要想揭开谜底,慢慢等待时机吧!于是,他假装受宠若惊地说:“那……那就谢谢三哥啦!”
“别客气,小事儿一桩。”
果然,四天后霍直被教改科破例调走了。来接人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干事,曾三带着几个小头目抬着霍直的行李,又给他配备了一应上档次的生活用品,声势浩大地将他送到教改科楼上。
教改科是监狱下辖的一个专门负责服刑人员学习文化知识的重点科室,但在那个年代还只是个徒有虚名的招牌而已。因为普通监区(俗称大队)都是以劳务生产为主,哪有时间组织犯人抽时间进行正规学习,无非是做做样子,弄点假的作业本,应付一下上级部门的检查。这个科室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出版监狱报。除此之外,全科室的五名干警和十几名犯人都是在电脑前打打游戏,消遣时光。反正能在教改科服刑的都是有关系、有门路的犯人,享受区别于其他犯人的特权是很自然的。
安排好铺位之后,由曾三引见,让霍直和教改科的犯人班长林宇相互握了握手,然后曾三告别。临走,他附在霍直耳边说:“兄弟,现在手机管的愈来愈严,各监区能用上这玩意儿的都是几个带排的,一般人用不上。前些日子省监狱管理局颁布了一条法令,服刑人员私用手机,一经查出,必须关押禁闭。扣三十分还不算,而且三年内不允许减刑。所以现在人心惶惶,如果你有特殊事情想用手机,就去我那儿,我那儿安全。”
霍直盯着曾三的表情,回想他在集训队肆无忌惮使用手机的情景,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么严重。但霍直没把疑虑表现在脸上,而是做出虚心状,点着头说:“知道了三哥,放心吧,我一般不会打电话,呵呵。你也知道,我无亲无故,又没有朋友,栾剑还死了……呵呵。”
曾三似乎对他的应诺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好好待着吧!有事找我。两栋楼不过五十米远,没事儿常过来坐坐。”
“哎!好的!三哥慢走。”
送走曾三,年轻的班长林宇就拉住霍直的胳膊,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热情地说道:“你就是那个敢杀翁兆刚的栾剑的兄弟啊!”
“噢。”霍直不太自然地答应一声。
“你知道吗?你们的事儿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几个月前警察上班就给我们讲,说除去一个跑了的,只有你被活捉了,剩下的人都和栾剑一起被打死了!你在几支枪口下还敢拿刀扎翁兆刚,把我们都羡慕坏了。”
林宇的话还没说完,十几个教改科的犯人都围了过来,把霍直围在中心,七嘴八舌地追问他的英雄事迹……
看着这群犯人的表情,霍直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圈子里站稳脚跟不难了。
正在这时,有人喊霍直的名字,说科长要见他,让他去科长办公室。
在林宇的带领下,霍直喊了声报告,敲响科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办公室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
“是!”霍直推门而入。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四十七八岁年纪,警服肩上配着两杠三星的警衔。他打量了几眼穿着干净囚服的霍直,脸上显出了十分浅淡的微笑,语气深沉地说道:“你叫卫东?”
“报告,我叫卫东。”霍直站得标板溜直。
“好,以后你叫我万科长就行了。听说你的字写得不错,社会上那套就收敛起来吧!以后你就负责写写各方面业务,如果有啥困难,直接来找我。这么年轻,好好改造,将来还有前途。”
“是,谢谢万科长。”
“回去吧!”
“是!”
简单的入监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回到监舍,霍直仰面躺在单人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吊着的荧光灯,大脑开始飞速旋转……
他总感觉自己被蒙在一张巨大的幕布之下,一切都在按照别人铺设好的路径往前走。现在自己深陷囹圄,与行尸走肉无异,帮助自己的人图的是什么呢?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飞来的便宜都是陷阱。从集训队曾三的各种表现里,可以断定他是这个谜团中的一个环节。现在这个步骤前进到了教改科,那么万科长就是下一个环节。环节不环节的倒不可怕,反正目前为止,体现在自己身上的都是助力。但为什么这个贵人就是不现身呢?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想到这儿,那种曾经出现过的不好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再联想到今天曾三临走时叮嘱自己想打手机去他哪里这个细节,他突然想到,难道他们是想从自己的外线联络里得到什么?
这样一想,霍直忽地坐了起来,立马想到是不是警方以为自己与逃跑的方子有联系,想通过自己找到他?但是,经过分析,这个理论站不住脚啊!纵使警方想钓鱼,也没必要如此周全地照顾自己吧?更用不着在看守所每个月给自己存五千块“监币”花吧?
如果不是警方的话,这个人到底是谁呢?霍直仍是像掉进一大锅浆糊里,从头到脚都是乱哄哄的……
两天后,曾三又来到教改科,告诉霍直:“兄弟,你每个月有五千块的生活费,我已经给你存在超市和食堂特餐部了,想吃啥随便点,想买啥到超市自己捡,记个账就行。呵呵。”曾三似乎理解他的懵懂,说完还眨了眨眼睛。
霍直真想追问个究竟,但他知道那样做很不明智。第一,不会有结果。第二,又不近情理,显得有些难为人。于是,他只能忍受着好奇的麻痒,继续等待。
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向前推移。如此情况下,心里承载压力的人就会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世上最残忍的事恐怕莫过于时间了。没有完成使命之前,一切流逝的光阴都是消弭生命。好似车轮滚滚,却不前行。他无可逃避地陷入了一种自我鄙视的迷茫之中。十几年大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标志着自己从青年到中年的过渡将是一块令人恐惧的留白。
身陷牢笼,报仇的愿望像是被封进一个瓶子里,溢不出去,发酵的更加厉害,浓度已经跟血液一样浓稠。
转眼半年过去了,到了山花烂漫的五月。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朝气蓬勃的。霍直每个月都从曾三那里领到五千元的生活费,这些硬通货币更加强悍了他交朋好友的资本,和监狱大院里那些大哥级人物混的非常熟络。同时,他也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一个为他的迷茫指引方向的消息,原来曾三的大哥文泰一直是翁兆刚的好哥们儿。这样一来,“贵人”的原身逐渐向翁兆刚倾斜,比重凸显了许多。首先,贵人的能量非常巨大,黑白两道都任其驱使。其次,贵人既帮自己又不愿见自己,这只能说明贵人有顾虑的同时也有其深意,没准就是看好自己某方面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