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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梁(907-923年) 第52章:十面杀机一剑破 三千里路酒旗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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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拓跋赤那声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凛冽劲气直奔宋元二人藏身的位置而来。

“小心!”

谢涟一把推开尚未反应过来的宋元,另一只手顺势抽过鬼刀挡在身前。

当!

轰鸣声响起,碰撞产生的余波将二人身前的窗纸直接撕裂,二人的身形瞬间暴露在了屋内几人的视线中。

谢涟被这股强悍的力道直接推出去数丈远,眉宇间带上凝重之色。

大周天!

宋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惊,急忙抽出墨锋剑,挡在谢涟身前,警惕地盯着那出手之人。

正是先前将他们二人抓来的中年,没想到居然是个大周天高手。

看清二人,中年嘴角一扯,淡淡出声。

“还当你们逃了,原来躲在这儿,既如此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说着,中年就要再度出手,宋元二人立马摆开架势准备迎战。

但就在这时,拓跋赤那却抬手制止了中年。

“慢着,野利鹰扬,你先退下。”

首领开口,名为野利鹰扬的中年自不敢违背,恭恭敬敬退到一边,但看向宋元二人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狠意,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和东山部狼狈为奸的奸贼了。

“二位,里面请吧!”

拓跋赤那抬手指了指自个儿下首位置。

宋元迟疑片刻,缓缓收起了墨锋,冲着谢涟点点头,二人随即迈步越过破烂的窗户走到了高台下。

“你们既能逃得出我平夏部的监牢,却不曾离开,我想不是因为迷路了吧?”

拓跋赤那眯着眼,平静打趣一句,显然是对二人的真实身份感到好奇。

宋元不卑不亢,礼貌行礼。

“首领,我们二人不过是个过路人,实在不知缘何无端卷入其中,首领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不会在没探查清楚的情况下就将我们二人归为乱党吧?”

拓跋赤那目光闪了闪,重新坐回椅子上,才缓缓开口。

“你们说与这件事无关,可昨日我儿拓跋宏与你们在途中相遇后,便在赤盐池遭人暗算,身中毒箭而亡,我这部将率人去追捕歹徒,却在你们的房间内发现歹人身影,还搜得这两样东西,这么多的巧合落在你们身上,你们总该给本首领个合理的解释吧?”

说着,拓跋赤那将腰牌及盐引扔在了二人脚下,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拔高,不怒自威地盯着二人。

“可这就是巧合啊,我们......”

谢涟想要争辩,但被宋元伸手拦下,随后开口道。

“这里面必然有人设计,若是首领不相信我们二人的话,我们不妨把那刺客叫来,我们三方对峙,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哦?”

拓跋赤那露出好奇之色,倒是野利鹰扬闻声不满呵斥。

“好个油嘴滑舌的汉人小子,你明知道你那同伙早就不知逃到哪儿去了,说这话莫不是存心戏弄本将!”

拓跋赤那再度抬手阻拦,双眼始终盯着宋元。

“我想这种时候,你应当不是在与本首领打哈哈,只要你能把刺杀我儿的人带来,我可以给你这个对峙的机会!”

然而,迎着拓跋赤那的目光,宋元却是摇起了头。

“我自然无法把他带来......”

“这么说,你是存心戏弄本首领了?”

拓跋赤那眯着眼,言语中带上几分不悦。

闻声,宋元摇了摇头,“我确实带不来他,但......”

话锋一转,身藏于暗中的黑衣人顿感一阵不妙,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道剑气便朝他激射而来。

黑衣人下意识抽身闪躲,可这般,他的身形也彻底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宋元单手执剑,缓缓吐出余下的半句话。

“他要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话,我倒是觉着可以好好谈谈。”

本被宋元突如其来的出手所惊的一众将领早已握上了兵刃,但在黑衣人现身的一瞬间,纷纷将矛头转向了后者。

一时间,无论是宋元二人还是那神秘的黑衣人,皆被一众将领的气机锁定,在场之人光是大周天强者就足有三位,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黑衣人见行踪暴露,索性也放弃了挣扎,只是死死盯着这两个坏他好事的小子,恶狠狠说了句。

“小子,这笔账我记下了!”

宋元一脸无谓,就冲这家伙杀了拓跋宏,他有没有命从这儿走出去都是个问题,还找自己的麻烦,简直是痴人说梦。

野利鹰扬推搡着黑衣人来到宋元身侧,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露出一张算不得俊朗的面庞,一道修长的刀疤横亘在左脸,平添几分狰狞。

看清此人样貌,拓跋赤那的眼中一闪而过惊讶之色,显然是认出了此人,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郑毅!看来此事果然是黑水都的人做的!”

黑衣人的身份已然坐实了他的想法,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甚至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撕破脸的恼怒。

事到如今,郑毅自知说什么都是白搭,索性闭口不言,已有赴死之意。

看出了郑毅的心思,拓跋赤那冷哼一声,并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冲着野利鹰扬道。

“把他带下去好生关照,这次若是再让他跑了,唯你是问!”

有了宋元二人的前车之鉴,野利鹰扬哪还敢大意,当即俯身行礼。

“是!他若是从我手底下跑了,我提脑袋来见!”

说罢,野利鹰扬便押着黑衣人走出了后殿,似是担心被这家伙逃离,又有两名将领跟了上去。

一时间,整个后殿便只剩下了拓跋赤那、宋元二人和一名将领四人。

宋元倒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迅速就解决了,本准备好费一番口舌力辩黑衣人,眼下看来是用不着了。

拓跋赤那并不知晓宋元的心思,整个人倚靠在椅子上,微闭双目,像是疲惫了一般。

虽说他已经料到这件事有可能与梁国有关,可真得到印证,他却没有感到半分开心,反而被无尽忧愁所萦绕。

一旁的将领下意识看了眼宋元二人,这才试探着询问。

“首领,我们眼下该怎么办,东山部那边......”

既然查出了凶手是黑水都的人,这件事背后的阴谋也就不言而喻,正是梁国想栽赃嫁祸给东山部,以此引发他们两个部族之间的争斗,那他们与东山部之间的误会也该解开了。

拓跋赤那悠悠转醒,轻叹一口气,倒也没有避讳宋元二人,毕竟他们之间的交流全是党项族言语,宋元两个汉人如何听得懂。

“停战吧,明日我会亲自去找东山部的人说明白的,至于梁国那边......宏儿不能白死!你去准备一下,以免梁国还有其他动作!”

“是!”

那将领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留下三人,拓跋赤那这才看向宋元二人。

“你们没事了,可以离开了,今日之事多谢!”

若不是宋元逼出那黑影人,他怕是还真得把宋元当成杀害拓跋宏的帮凶,不过在确认凶手黑水都身份的那一刻起,宋元二人也就彻底摆脱了嫌疑。

黑水都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专门执行粱帝见不得人任务的隐秘组织,似宋元二人这般显眼的人自然是进不去的。

听得拓跋赤那的话,宋元二人不由松了口气,当即躬身抱拳,便要转身离开。

可刚走两步,宋元想起了什么,脚步一滞,缓缓回过身来。

“首领......”

“嗯?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兄弟二人的马匹还在之前的客栈,眼下没脚力也没银子,还望首领大人施舍两个!”

话虽如此,可宋元的语气哪里像是讨施舍,分明就是在索要。

但这事儿若不是野利鹰扬不分青红皂白将他们绑了来,又怎么会发生,于情于理都得从拓跋赤那身上找补回来。

宋元又岂是吃亏的主,没想着占便宜就不错了!

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讨要东西要到了自个儿的头上,以至于拓跋赤那听到宋元这番话时都忍不住愣了起来。

片刻,拓跋赤那才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手。

立时便有一名守卫来到殿中,恭敬立在一旁。

“给二位少侠备马,另外再支二十两银子给他们!”

“是!”

拓跋赤那这才无奈看向宋元,出声询问。

“如此可满意?”

“多谢首领慷慨!”

讨了好处。宋元当即没有半分留恋地转身走出了后殿。

等候片刻后,从那守卫手里接过马匹银子,二人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一路不停歇走出内城,回头望着远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件事会如此戏剧性结尾,陡转的局势让二人此刻只觉得如做梦一般,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轻易就离开了这鬼地方。

谢涟轻叹一声,“我发现你这家伙简直就是天生招厄运的主,小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没跟你待一块儿这几个月经历的麻烦事多!”

宋元闻声翻了个白眼,却是无言以对,连他自个儿也想不明白,怎么自打从落马镇出来以后,麻烦事就跟缠上他了一般,一件紧接着一件,连点喘息机会都不曾给他留下。

收回目光,宋元朝着外城的街道打量一番,像是在寻找什么。

“接下来去哪儿,该不会又要赶路吧?”

谢涟凑近了询问一句。

“睡觉!”

说罢,宋元便像是发现了目标,牵着马朝街上走了去。

闻声,谢涟当即欣喜地跟上。

接连赶了半月路,昨夜好容易能睡个好觉,没想到却碰了这么档子事,马上颠簸一夜,白天又琢磨了一白天逃离的法子,这会儿可真是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二人寻了个就近的客栈,简单吃了口后便倒头睡去。

接下来两日,二人几乎足不出户,在客栈内好生补了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值得庆幸的是,这两日过的十分安逸,无论是幻音坊的人,还是拓跋赤那的人,都没有再来寻他们的麻烦。

第三日一清早,二人饱餐一顿后,向老板买了些干粮,便牵着马再度上路。

三月出得落马镇,眼下已进七月,四个月的功夫过去了,他莫说抵达幽州,就是连幽州的影子都没碰到,这可让他有些急切。

路上经过这么多次生死危机,宋元迫不及待想见到师父所说的那位高人,随着遇到的人越来越强,仅凭剑五式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若不是有谢涟在,他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一路上思绪万千,自是加深了宋元一门心思赶路的信念。

好在一路畅通无阻,奔袭十日,二人越过陕地边境,已然来到晋国辖地。

旧唐曾封晋王李克用,后朱晃篡位建梁,晋梁之间便征战不休。

908年,晋王李克用薨,其长子李存勖继位,对梁国的抗衡愈发激烈,征战连连。

为防晋国,朱晃亲封大将杨师厚为天雄军节度使,驻守魏州,遏制晋军东进,以保障后梁腹地安全。

楼烦郡,位于晋地西北部,与魏州遥遥相望。

进入中原,景致与吐蕃岐地等大不相同,布庄、铁器铺、粮栈的幌子随风摇曳。

长街之上,来自天南海北的客商络绎不绝。

大批大批的驼队拉着货物行走在街上,街道两侧各色面馆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端的是热闹。

宋元二人牵马来至街上,看着此地的风土人情不由为之感叹,少年心性,抑制不住的好奇在眼底流转,不时东瞧瞧西望望,赶路的疲惫不知不觉中一扫而空。

领略了一番晋地的风采,二人这才来至一个小馆中,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大碗面大快朵颐起来。

周遭的客人借着酒兴吟诗作对,亦或论及如今的江湖大事,引得旁人听的如痴如醉。

吃过饭,闲来无事,二人也扶着脑袋听了起来。

时近中午,小馆内人满为患,哄吵声中一片热闹景致。

而就在二人听旁桌人议论当今天下知名侠客的奇闻异事之际,一行三道身影不知不觉来到桌前。

一个声音将宋元从痴醉中惊醒。

“两位少侠,不知可有他人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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