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拿来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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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千机阁内阁。
“公子,牧老前辈来了。”惊蛰站在房间门口低声询问道,“您现在是否方便出去迎接?”
程绪拔下最后一根插在谢子叙身上的银针,把他卷起的袖子放下,又替他拉好被子后,才轻声道,“走吧,随我去接师父。”
“喏。”
大堂中,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正处着拐杖踱来踱去,并时不时地低声咒骂两句,“臭小子,火急火燎地把老夫叫过来,自己却不知所踪,还让老夫在这儿等着!真是气煞我也!等会儿见到他,我定先打断…”
牧老头话还未说完,门口便有一男子带着人快步迎来,“师父!我可把您等来了!”
“臭小子,你还知道师父!”牧老头胡子一吹,怒道,“你传话跟我说情况如何如何紧急,让我赶快过来。可老头子我来了,却在这儿等你了半天!”
说着,牧老头就举起手中的拐杖,作势要教训程绪。
“师父,师父!别打!”程绪口中说着别打,但身子却不敢挪动半分。
“你在信中提及你师弟体内的寒毒发作了,是什么情况?”牧老头整了整衣服,扶着拐杖不紧不慢地问道。
提及这事,程绪面色忽然就收起了刚刚面上的其他神色,蹙眉严肃道,“师弟因为前几日取菡苓草时遭人暗算,让体内的毒变得极不稳定。”
“遭人暗算?”牧老头面露不悦之色,“谁敢暗算我牧梓乐的徒弟?!”
“是渤国那边的人。”牧老头的话让程绪一愣,师父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对啊。
“渤国的人?”牧老头眉头一蹙,又道,“你们怎么会跟他们结仇?”
“我们在云华山的深处发现了菡苓草,他们那群人也一样。既然目的相同,硬抢又不是我们的对手,就只能暗算了啊。”程绪耸肩,无奈道,“师弟年少成名,自然是他们最忌惮的对象。所以…”
“嗯,沐辰的武功,确实足以令一般的宵小之徒忌惮。”牧老头得意地点了点头。
但随即,他又面色一变,化得意为愤怒道,“不过这群狗东西居然暗算我的徒弟,真是活腻了!”
说着,他又把头转向程绪道,“你小子教训他们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程绪有些手足无措,“教训是教训了,不过还没来得及下狠手,师弟就出事了。”
“废物!”牧老头胡子一吹眼一瞪,怒道,“没来得及下狠手和没教训有什么区别?!”
“在自己的地盘附近还让人把你师弟欺负了去,真是没用!”老头子越说越怒,到最后,甚至还嫌弃地瞥了一眼程绪。
程绪,“…”
两人一边谈论在云华山中的所遇之事,一边朝谢子叙的房间走去。
牧老头闻到这味道,却蹙紧了眉头,“你师弟他这几日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刚开始挺严重的,不过这几日我调配了些药给他用,总算是把情况稳住了。”程绪说话时声音轻柔缓慢。
可当牧老头绕过屏风,看到那躺在床上,眉目紧闭的少年时,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不是说情况稳住了吗?!人都成这样了,还叫情况稳住了?!”牧老头怒喝道,“你老实跟我交代,他到底遭了什么暗算?!”
“是一品红调配的一种名为‘七杀’的毒,功效类似于化功散和软筋散综合的加强版。”程绪低头老实答道,“师弟也就是因为被这毒化去了内力,体内的寒毒才爆发的。”
“臭小子!你怎么到现在才说!”牧老头一听寒毒没有内力压制,立马怒了,“那寒毒没内力压制是小事?!你学的那点皮毛医术怎么可能稳得住!”
见师父要打人,程绪也急了。
他连忙解释道,“师父您听我说,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师弟的情况真的稳住了,不信您自己探他的脉!”
看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牧老头也放下了拐杖,狐疑地行至谢子叙床边替他探了探脉,“噫?还真稳住了?那这人是怎么回事?”
程绪整了整慌乱之中弄乱的着装,没好气道,“人是我故意弄晕的,跟寒毒没太大关系。”
牧老头一听,又来了气,“臭小子,你师弟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好端端地把他弄晕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吗?”程绪既生气,又无奈,“这小子整天嚷嚷着要找媳妇,不把他弄晕,他估计现在还在云华山里呆着呢!”
“找媳妇?”牧老头一愣,“他找什么媳妇?后宫三千佳丽他都不够?!”
“不是。”程绪扶额,怪他没说清楚,老头子竟然误会了,“是找一个走丢了的媳妇,不是再娶。”
“在云华山找走丢了的媳妇?”牧老头越听越迷糊,“你不是说你们去取菡苓草了吗?怎么又变成找媳妇了?”
程绪,“…”
沉吟了许久,程绪才组织好语言,仔细解释道,“师父,您听我慢慢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这下您明白了吧?”程绪端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又回到床尾边上坐下,无奈道,“我不把他弄晕,根本留不住他。”
“你是说你师弟娶了个他真心喜欢的媳妇?”牧老头狐疑道。
“对。”程绪点了点头,“就算他嘴上不承认,但是我敢肯定,他绝对喜欢小锦娥!”
一听这话,老头子顿时眉开眼笑,“那真是太好了!看来老头子我马上就能抱小徒孙了!”
程绪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无奈道,“什么徒孙啊,他们两个八字还没一撇呢。一个胆小如鼠,不敢强上,另一个死鸭子嘴硬,打死不认。真让人头疼。”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了牧老头的热情。
老头子道,“你是说他们还没…”
“小锦娥都是睡地上的,您说呢。”说到这儿,程绪又哀叹道,“再说,现在他媳妇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更别提您那徒孙了。”
“哼。”一听离自己抱徒孙还遥遥无期,牧老头又沉下了脸,“我牧梓乐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不仅保护不了师弟,还把他媳妇给弄丢了,害得我的徒孙也没了。”
“这关我什么事?!”程绪瞪大眼睛义愤填膺道,“您说我没保护好师弟,我勉强认了。但他媳妇明明是被他自己的烂桃花给害的,这怎么能怪我?”
牧老头睨了他一眼,不满道,“你师弟年纪小,不知世道险恶,你这个作师兄的也不帮他看着点儿身边的人。你说,这不怪你怪谁?”
“师父,我到底还是不是您徒弟?”程绪苦着脸问道。
“当然是了。”牧老头一脸坦然,“大徒弟是寻来学本事,将来继承我衣钵的。”
正当程绪面色一喜时,老头子又继续道,“至于小徒弟嘛,自然就是拿来疼的。所以你要怪就怪自己早生了几年。”
说罢,他又补充道,“好好干活儿,别成天嫉妒你师弟。”
程绪默然,所以他就是吃苦的命吗?
见大徒弟无精打采的模样,牧老头板着脸教训道,“对你严格是为你好,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师父教训的是。”程绪恭敬答道。
程绪抑郁的心情,又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
“行了,为师也不和你贫嘴了。”牧老头一收脸色的情绪,严肃道,“子叙他体内的寒毒虽然被你暂时稳准了,但仍旧有随时爆发的危险。”
“您是说…”听到师父的话,程绪也变了面色。
“这儿就我们三个,我也不与你说什么好听的场面话。”牧老头捋了捋下颌上的山羊胡子,蹙眉道,“这次这么一折腾,他估计,熬不到二十岁了。”
“什么?!”程绪面露惊恐之色,“熬不到二十岁了…”
他“噗咚”一下跪在牧梓乐面前,焦急道,“师父您有办法的是不是?求您救救师弟!”
牧老头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又转过头来没好气地对着程绪道,“什么求不求的,我徒弟我当然会救!”
说罢,他又问道,“寒蛇果、紫焰兰、菡苓草这三味药你都找齐了是吧?”
“找齐了!”程绪急忙道,“您以前说,有这三样东西做药引,就可去师弟的寒毒,是真的吗?”
“老头子我还能骗你不成?”牧老头白了程绪一眼,转而又忧心道,“只是去毒的过程极为难熬,他现在这样着实令我担心啊。”
原本他从小培养谢子叙练武,就是为了去毒做准备。
“师弟心性坚韧,应该能熬过去吧?”程绪不确定道。
“心性坚韧是一点,但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牧老头蹙眉道,“子叙他儿时的遭遇,造就了他现在的冷血无情。过去,就是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