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替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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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越是抗拒面对这残酷现实，一切便越像手中紧握的沙，从指缝间飞速流逝。
她眼睁睁看着叶尘的魂魄消失在浩瀚夜空，徒留死寂与寂寥。她手腕上的串珠，恰似她和叶尘这段感情，刹那间一拍两散，珠子散落满地。
亲眼看着叶尘从自己怀中消逝，柳如烟精神遭受沉重打击。
她朝着那尊雕塑狂奔而去，身体力气仿若瞬间被抽干，重重摔倒在泥地里。
她全然不顾疼痛，踉跄奔至雕塑旁，声嘶力竭地呐喊：“夫君，你回来，你看看我……不要离开我！”
似乎只有柳如烟能看见叶尘现身的那一刻，所以她这番举动在旁人眼里，诡异至极，如同中邪一般。
柳东山急忙上前，大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柳如烟急切回应：“阿爹，我看到夫君了，刚他就站在这儿，说最后悔的就是认识我。”
柳东山斥责道：“我看你是病得不轻，这里哪有叶尘？”
林烨也开口道：“柳小姐，莫妨碍我们办案，这尊雕塑里藏着叶公子的血肉，我们得带回去。”
柳如烟发疯似的抱住雕塑，喊道：“不可以带走，他是我的夫君！”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叶陆满脸难以置信。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叶孤城，也一步步走近雕塑，紧盯着那酷似叶尘的面容，
口中喃喃：“怎，怎么可能呢……我的儿子怎么会死呢？”
说着，“扑通”一声，叶孤城跪倒在雕塑前，雨水混着眼泪缓缓滑落，一滴滴融入泥地。
苏颖满脸不可思议，虽说她不太喜欢叶尘，却也难以接受如此残忍的杀人案，
惊惶追问：“究，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
最悲痛的莫过于柳老祖，他如遭雷击，满眼失魂落魄。
他拄着手杖，丫鬟在旁小心搀扶，生怕他晕厥过去。
柳老祖历经无数大风大浪，此刻却伫立原地，声音沙哑：“我的叶小子……”
柳若馨坐在软與上，双手紧攥。他知道柳如烟没说谎，因为他同样看到叶尘出现。
在漫天大雨中，叶尘身着单薄白衣，英俊又阳光。柳若馨的手剧烈颤抖，似要触摸雕像。
宁夏苏醒后，哭着喊着朝雕塑奔来。柳如烟嘶吼着，现场混乱不堪。
没人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就在这时，那尊原本放置好好的塑像，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
塑像碎裂成无数块，恰似叶尘生前惨状。
一块碎片滚落到叶慕脚边，他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泥水里。
若说柳如烟之前的行为已够诡异，那塑像在众人面前崩塌，更让在场所有人惊得呆若木鸡。
当差多年的衙役也从未见过这般离奇场面，半晌没人敢挪动分毫。
衙役诚惶诚恐地解释：“捕头，我绝对按规矩操作的，不是我干的。”
林烨面色凝重，联想到柳如烟先前那诡异画面，那一刻他仿佛真看到了叶尘。
鬼魂之说在世间流传已久，虽说他从未亲眼见过，却也能从市井传闻中觅得些许蛛丝马迹。
他抬手制止了衙役说话。
宁夏哭喊道：“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你死得好惨啊！”
“阿娘对不起你，儿子，你回来，阿娘再也不骂你了。”
“你一定在跟阿娘开玩笑，别玩了，尘儿，回家好不好？”
柳如烟疯狂地把地上碎片往怀里揽，一旁衙役见状赶忙阻拦：“柳小姐，莫要再闹了！”
柳如烟双眸赤红，恶狠狠地瞪着众人：“滚，你们给我滚开！拿开你们的脏手，不要碰我的夫君。”
柳如烟根本听不进任何人劝阻：“夫君，你别怕，我来了，我来带你回家。”
柳老祖虽腿脚不便，却仍带着世家大家长的威严快步走来。
他举起手杖，狠狠朝着柳如烟的背敲下去：“你这个糊涂虫，人在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如今尘儿没了，你还让他不得安宁！”
柳如烟被打也不吭声，满脸泪水肆意流淌：“阿爷，我没有夫君了……”
天色愈发暗沉，大雨也越来越猛烈。柳若馨看着脚边滚落的一颗与天珠相配的温润宝珠，不知是何种材料，表面莹白光滑。
柳若馨弯腰捡起那颗珠子，声音沙哑至极：“走吧。”
乔劲点了点头，推着他消失在风雨之中。剩下的事便交由衙门处理。
而叶尘在柳如烟怀中消散之后，好似陷入无尽黑暗。他不知身处何方，也不清楚自己处于何种状态。睁开双眼，四周漆黑一片。
渐渐地，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些片段。神奇的是，他四周仿佛出现几块浑然天成的幕布。
幕布上出现两个少年，奇怪的是，这两个少年长相极为相似。
叶尘明白，这两个少年一个是自己，一个是齐羽。他们在同一时空，不同地方长大。
叶尘的童年很幸运，家人对他宠爱有加。后来他还遇上柳如烟，生活过得也算顺遂。
反观齐羽，他的童年却十分悲惨。并非物质匮乏，从这些片段中，叶尘看到齐羽的父亲对齐羽态度冷淡。
齐羽在家中不受重视，还时常遭人排挤。原本齐家安排了他人的亲事，可那人不愿嫁，便提议让齐羽嫁人。
多年来，齐羽受尽冷落，他人抢走本属于他的诸多东西，致使齐羽长期心情抑郁。
他并非厌恶这门亲事，厌恶的不过是自己的生活处境，所以才会在那一天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只为反抗这不公平的安排。
叶尘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成为两人人生中最大的变故。
齐羽一心求死，叶尘却渴望活下去。
齐羽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我好痛啊……”
叶尘又看到那个身着深色衣衫的少年，明明面容清秀，却毫无生气。
叶尘安慰道：“别怕。”
齐羽说道：“叶尘，你代替我活下去好不好？你帮我报仇，帮我照顾阿娘，帮我告诉那个人一声，我不再在意了。”
“好！”叶尘太需要齐羽的身体了。
作为报答，他会替齐羽报仇，完成他所有未竟的心愿，也会带着他的遗憾走向美好的未来，让齐羽“重获新生”。
齐羽说道：“叶尘，你比我坚强，你一定会成功的。”
他们从未谋面，却在死后产生惺惺相惜的特殊情感。
叶尘说道：“齐羽，我会把你的阿娘当成自己的阿娘一样真心对待。”
“那我就放心了，叶尘，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叶尘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不管有没有来生，我都希望你为自己活一次。”
“好！”
就在这时，四周的“幕布”突然粉碎，有两道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分开。
“叶尘，再见了。”那个清秀的少年朝着叶尘露出灿烂的微笑。
“齐羽……”
“从今往后，世上没有叶尘，只有齐羽。”消失前，齐羽留下一句话。
紧接着，叶尘的身体仿若坠入无尽的深渊，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许琴的哭声传来：“羽儿，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