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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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
身为东方人的言真原本对于吃魔物这种事情没什么反感，但眼前的画面还是让她一阵反胃。
洛文十分自然地从甘馔的生产线上拿出来一枚塞到了嘴巴里咀嚼起来。
反正是教国免费发放给游客的，自己就是游客，免费拿一块在洛文看来没有任何问题。
“厉害啊，一丁点的血腥味儿都没有，是依靠白铃花的甜味汁液中和了这种味道吗？学到了。”
那瘆人的生产流程对洛文并未造成任何冲击，相反，他对于这份制作流程十分恶心的食物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
言真吐了吐舌头，谢绝了洛文递过来的甘馔，指了指那些站在生产线跟前，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有生人入内的工人们。
“那，那个，洛文哥，去找他们扫听扫听吧……”
跟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聊天还是太为难一个社恐了，更何况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偷偷跑进来的。
洛文倒是没这个顾虑，他热情的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身穿白袍的员工打了一声招呼：“您好，请问您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吗？”
那名工人并未回答他，只是呆滞的站在生产线跟前，用手中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切割开沿着流水线送到自己面前的面包，并将另一条线上的白色魔物肉塞进里面。
洛文以为是机械运转的声音太大盖过了自己的说话声，不由得凑近了那男人提高了声音：“您好——打扰一下！”
那名工人的身体突然呆滞了一下，他扭过头来看向洛文，张开嘴巴，发出了一种十分古怪，听着和外面那些魔像差不多规律的声音：“圣光不朽……我为纯净的赤子……”
“嗯？”
洛文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突然抬手用力捏住了洛文的嘴巴，在洛文不解的目光中抄起了刚刚装好的甘馔，一把塞进了洛文的嘴里，并反手捂住了洛文的嘴巴，高声呼喊。
“吃下光！成为光！”
言真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微微侧过来身子，那些原本站在流水线的工人们好像是被拨动了同一根提线的木偶一样，齐刷刷地看向洛文的方向，并向着这边移动过来。
这些身穿白色全封闭式工装的人行动的坚定而迅速，但在他们身上，言真却未曾感觉到敌意。
……不对，与其说没有敌意，倒不如说完全就是空壳一样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洛文哥，不对劲，撤！”
言真张开双手的十根手指，每个指头之间都连接着微不可查的尖锐丝线，小刀顺着袖口甩到的掌心，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啊？怎么了？”
洛文咀嚼着甘馔咽进肚子里，歪头看向言真的方向，此时已经有另一名工人走到他的面前，又拿起了一块甘馔，不由分说地再度塞进了洛文的嘴里。
“唔嗯？”
洛文懵逼地快速咀嚼起来嘴里的甘馔，囫囵吞枣一样的吞了进去，目光闪闪，颇为感动：“这么热情！？”
言真察觉到了不对，但又说不好哪里不对，此时已经聚集过来七八个工人，他们像是握持着匕首一样倒攥着生产线上做好了的甘馔，像是参与一场集体犯罪一样一块一块地将甘馔塞到了洛文嘴里。
而作为受难者的洛文，此时满脸都是尴尬的表情，在第四个人将甘馔刺向他的时候一把握住了那人的手腕，主动接过甘馔叼在嘴里，然后双手握住了那人的手。
“太谢谢了，太热情了，没事没事，我自己吃。”
那些神经质的工人们便停了下来，洛文在所有人的目视下吃掉了嘴里的甘馔之后，又主动走到他们跟前把新凑过来的人带来的甘馔都包圆了一块吃下。
“唔，不错，不错，嗯嗯嗯嗯，甜，美味的很。谢谢。”
礼数周全的洛文开始一边主动把甘馔拿手里吃了，一边十分感激地跟排成长队的工人们握手。
……
本来言真觉得刚刚的场面挺可怕的，你想啊，进入一间这么血淋淋的加工厂，工人一个个精神呆滞行动异常大吼大叫的，怎么想都可怕的要死。
但现在看着这如同上级领导下厂热心慰问工人的画面，言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难道说——洛文真的是跟这间工厂的高层有着神秘的亲缘关系。
然后刚刚那个工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喊大叫……其实人家喊得是厂里的口号，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领导太紧张了？
嘶……
有道理！当初自己第一次去姥爷家的时候，那些员工喊老妈的名字也破了音的！
再看洛文那边，一一跟厂里的工人握手之后，工人们都呆滞地看着洛文，显然是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洛文却不管那些，举起手来提高了声音问道：“那个，请问这里有孩子罹患了光厌病的父母吗？”
洛文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再度重复了一遍。
工人们相互看着彼此，都没回应洛文的话，他们继续回到各自的生产线上忙着自己的东西，只留下有些茫然的洛文摊开双手：“刚才还挺热情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冷漠？”
言真走到洛文跟前，拍了拍学生家长的胳膊，一脸自己已经看透一切的笃定和自信：“一定是他们的厂长不让他们乱说吧，毕竟你看，甘馔在教国还是挺贵的东西的，让员工不随意跟陌生人说多余的话是很正常的~不信你再喊一次口号试试？”
“口号？”
“就是刚刚你第一个搭讪的人对你说的话。”
洛文想了想，举起拳头高呼一声：“圣光不朽！我为纯净的赤子！”
“““圣光不朽！我为纯净的赤子！”””
工人们像是齐齐整整地被摁下了开关，整齐划一地发出了同步的声音，嘹亮的嗓音掩盖了机械的轰鸣，蔚为壮观和震撼。
言真洋洋得意地竖起大拇指：“如何？我说的没错吧？看来我们想要了解那些孩子的情况，只能找这里的厂……或者是车间主任一类的谈谈了。走吧，接着让魔像带路吧。”
“好嘞！”
两个弱……两个心思单纯的人沟通起来效率就是够快，言真和洛文再度折返回到工厂的门口，却正看到一个男人困惑地站在工厂大门之外。
那是个身穿紫色长袍，手持圣晶节杖，光秃秃的脑门上上纹着六芒星十字，嘴唇和耳朵都打着尖锐钢钉的中年男人。
他正皱着眉头面对这一台后背盖子打开的黄铜巨像，端详着内部的魔法回路，却正跟要出门的洛文和言真撞了个正着。
男人瞬间警惕起来，攥紧右手的节杖对准了洛文。
而洛文也动作迅速地一巴掌拍开了节杖，十分热情地双手握住了男人空着的左手：“您就是这里的厂长是吧！？久仰久仰，终于见到您本人了！”
“啊……？”
“能经营这么大一间工厂，让如此多的人吃饱饭。您定然是个了不起的大慈善家，我由衷地敬佩您为教国做出的卓越贡献！请问，我可以占用您一些时间跟您聊一聊吗？”
“……啊，行？”
男人松开了洛文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洛文和言真。
你别管这俩人实际智商情况如何，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这俩人都挺文质彬彬的，一丁点压迫力和威胁感都没有。
思索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的一拍亮晶晶的脑门。
怪不得自己刚在办公室看到大门未经自己许可就打开，过来就看黄铜巨像被添加了一条陌生的临时通行认证……
除了自己之外，有权限添加认证的人只有教国的高层。
他本来还在疑惑是哪里来的人本事如此之大，听了洛文刚刚的发言，顿时一切的关窍都想明白了。
不用问，这俩人指定是上面派下来搞宣发的记者。
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这种教国的绝对机密要暴露给两个外人，但考虑到咏唱盛典将近，高层有了什么方向性的调整也不好说。
秃顶男人分明地客气了起来，他把节杖交给了一旁的魔像，双手握住了洛文的手。
“你好你好你好，抱歉，我平日里工作繁忙，疏忽招待，还请两位贵客到我办公室一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