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153 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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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脏东西？我才不要。”
冷夜前脚刚走，玄风浅转眼就将他托无涯送到的汤婆子摔得稀碎。
“阿浅，你小心些，可别砸到了脚。”
无涯从未见过玄风浅这般愤怒的模样，蜷缩在犄角旮旯处小心翼翼地道。
“从今往后，别再我面前提那禽兽不如的东西。”
“嘎...阿浅你别这么凶，我害怕。”
无涯抱紧了瑟瑟发抖的身体，深怕玄风浅一气之下将它也摔得稀碎。
玄风浅发了狠地踩踏着汤婆子的碎渣，不小心又牵扯到了伤处，钻心的疼。
“禽兽！”
她不自觉地猫着腰，颓然地瘫在卧榻之上，心中除却愤怒，更多的是伤心。
原以为冷夜是个直肠子，绝不至于欺骗她。
不成想，他竟那样虚伪。
明面上，装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
暗地里，却总是干着禽兽不如的事。
“早知道就该一剪刀结果了他！”
“阿浅，其实尊上没你说的那么坏。”
“不是跟你说过，别在我面前提那狗东西？”
无涯瘪了瘪嘴，小声嘀咕道：“俗话说得好，打是亲来骂是爱。阿浅，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尊上了吧？”
玄风浅想也不想便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就算这世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他。”
事实上，她向来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可不知为何，冷夜对放过的狠话做过的混账事，她却记得极深。每每忆起，她心里总堵着一口气，想发泄却又无从发泄。
还记得深陷九幽之时，冷夜不止将她推给了魔牢里的重犯，并用九节魔鞭划花了她的脸。
不止如此，冷夜亦曾当着九幽魔众的面说过，像她这样水性杨花，恬不知耻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而在他兽性大发无端强吻她的时候，他还说她不过是玄千凝的替身，连给玄千凝提鞋还不够格。
更为气人的是，玄千凝陷害她的时候，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撂下狠话，说什么玄千凝身上若是多出一道伤，必将十倍百倍地施加在她身上。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还是冷夜的算计和欺骗。他明明早已得知了浮尘和姬朔的计划，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幻化成帝俊的模样折磨了她一整夜...
玄风浅越想越气，磨牙声堪比磨刀声，吓得无涯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一个时辰之后，她倏然从卧榻上坐起，神神叨叨地道：“无涯，你快同我说说，冷夜之前还干过多少混账事。”
“阿浅，你是不是想问尊上之前有过多少女人？”无涯面露揶揄，试探性地问道。
“不，我不想知道。”
玄风浅摇了摇头，矢口否认着，“他有多少女人和我没半点儿关系，我只想知道他还干过多少缺德事儿。近段时日，许是因为他的态度有所转变，我差点儿被他蒙骗，误以为他已然洗心革面。再这么下去，我着实有些担忧被他伪善的假面所迷惑。”
无涯讪讪而笑，不遗余力地替冷夜说着好话，“尊上从未戴过什么假面，他坦率且真诚，对待感情也相当专一。他不过是因为太喜欢你，才会患得患失，做出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
“我看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你眼里，他永远都是完美无瑕的。”
玄风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再不愿听无涯对冷夜络绎不绝的溢美之词。
无涯小声地辩驳着，“阿浅，你这是当局者迷。其实在旁人眼中，你和尊上真的很般配。”
“我倒是觉得，他和稚末更为般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玄风浅如是说着，心下没来由地泛起一阵恶心。她本就有轻微的精神洁癖，像冷夜这种阅女无数之辈，她实在是膈应的紧。
叩叩叩——
正当此时，屋外突然传来绮鸢急促的叩门声。
玄风浅略显迷茫地瞅着风急火燎赶来的绮鸢，随口问道：“瞧你急的，难不成血魔又逃了？”
“帝姬，露华殿传来消息，说是血魔和从天帝姬不堪受辱，纷纷自戕而亡。”
“玄千凝竟舍得自戕？”玄风浅眉梢微挑，显得尤为吃惊。
绮鸢点了点头，笃定言之，“千真万确，露华殿的仙娥亲眼得见，说是她们二人已化为一滩血水，魂飞魄散。”
“确实是出乎意料。”
玄风浅原以为玄千凝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没想到，玄千凝那么惜命那么执拗的一个人，竟也有自戕的一天。
绮鸢瞅着玄风浅的情绪还算稳定，突然跪地不起，声色哽咽地央求着她，“帝姬，奴婢求您，去看看扫把星君吧！”
“他也快死了么？”
“数个时辰前，五方天帝同九幽魔尊一道，将扫把星君关在了锁妖塔的玄铁囚笼之中。”绮鸢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心中的哀恸，尤为低落地道：“眼下，扫把星君重伤在身，想来是活不过今晚了。”
玄风浅声色淡淡地道：“等他断气之后，替我给他烧些纸钱，也不枉曾相识一场。”
她早就受够了浮尘一次又一次的利用，连做梦，都在思忖着该怎样逃脱他的魔爪。
“帝姬，奴婢求您，去看看扫把星君吧。他确实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可他所做的这一切，全是因为太喜欢你。”
“喜欢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绮鸢，你知不知，我的名声已经被他毁尽了？”玄风浅厉声反问着绮鸢，话里行间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在此之前，她只知绮鸢对浮尘颇有些好感，却不知绮鸢竟陷得这么深。
“帝姬，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扫把星君挺可怜的。”
绮鸢心里明白，玄风浅确实很无辜，亦看得清楚，浮尘并不似他面上那般人淡如菊与世无争。
只不过，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一想到浮尘即将灰飞烟灭，泪水就跟泄洪一般，蜂涌而出。
“他哪里可怜了？不过是作茧自缚。”
玄风浅想不明白，她已经被浮尘害得彻底沦为了六界的笑柄，绮鸢这丫头竟莫名其妙地心疼起了浮尘。
“帝姬，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去看看扫把星君吧。”绮鸢仍在苦苦地央求着玄风浅。
一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风姿洒然的浮尘，她就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
“你莫不是被浮尘灌了迷魂汤？”
玄风浅有些气恼地说道，但见绮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是拗不过她，举步生风地往锁妖塔的方向走去。
—
仙界，锁妖塔
浮尘双眼紧闭，静静地倚靠在玄铁囚笼之中。
此刻，他身上的衣袍已被血水染成了暗红色。不过，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痛苦和挣扎。
玄风浅阔步行至囚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的他，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帝姬此话何意？”
浮尘微微抬眸，若明溪般清澈的眼眸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我见犹怜。
玄风浅看腻了他的苦肉计，语气不善地道：“你对绮鸢做了什么？”
“勾魂术而已，数个时辰之后便可得解。”
“目的？”
浮尘扯唇苦笑道：“帝姬见谅，我只是想着再见你一面。若是不用点儿手段，你怕是不会来。”
玄风浅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抢先一步说道：“别装了。你引我来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亲口告诉我，毁我清白之人不是你，而是冷夜，对么？”
“毁你清白之人，确实是他。帝姬莫要忘了他是怎么侮辱的你。”
“我着实有些好奇，你和冷夜究竟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死到临头，还不忘踩他一脚，也是绝了。”
“不瞒你说，正是冷夜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残忍杀害了我的血亲，害得我举目无亲，在绝望中苦苦挣扎。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恐怕，还不止于此吧？别人不了解你，不代表我也不了解你。在你眼里，血亲根本不值一提，难道不是么？”玄风浅轻笑着，直截了当地揭穿了浮尘的谎言。
浮尘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玄风浅会这般言说。
不过，仅转眼功夫，他换了一副说辞，“当然不止于此。事实上，我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你。我不过是希望你平安顺遂地渡过上神劫，才会想方设法地挑拨你和冷夜的关系，寄希望于你能亲手斩杀魔头，以无量功德化解灭世雷劫。”
“你能不能别这么虚伪？我恶心。”
浮尘言之凿凿地道：“我怎么就虚伪了？从始至终，我都未曾想过伤害你。这世上，再没人比我更在乎你。”
“强词夺理。”
玄风浅再懒得同他废话。
正欲转身之际，无意间竟瞥见他衣摆下黑魆魆的龙尾。
黑龙？
玄风浅揉了揉眼，再度看向他的衣摆处时，那黢黑的龙尾已然不见踪影。
难道是她看错了？
又或者，浮尘也是一尾黑龙？
浮尘深怕自己因重伤不治而现出原形，下意识地拢着衣摆，拐着弯地下了逐客令，“得以见你最后一面，我已心满意足。帝姬，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玄风浅瞅着单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呕着鲜血的浮尘，淡淡地回了一句。
此时，她心里已有一番计量。想来，浮尘极有可能冷夜失散多年的兄弟，因为妒忌才会紧咬着冷夜不放，非要将他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不过，眼下再去探究这些已毫无意义。
浮尘将死，他身上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也终将随着他一道尘封于土里…
少顷，待玄风浅面无表情地走出锁妖塔，哭成泪人儿一般的绮鸢因舍不得浮尘，偷偷溜入了锁妖塔中。
按理说，连锁妖塔底层的藤条小妖都打不过的绮鸢，只要敢踏入锁妖塔半步，势必会被塔中的妖魔邪祟所蚕食。
不过，浮尘早已算准了绮鸢会来，事先为她扫清了重重障碍，使得她得以畅通无阻地跃上锁妖塔顶层。
“扫把星君，你受苦了。”
绮鸢瞅着气息奄奄的浮尘，鼻头一酸，豆大的眼泪簌簌滑下。
“绮鸢，是你么？”
浮尘探出了手，在虚空中晃了晃，双眼微微失焦，倒像是失明了一般，毫无神采。
“扫把星君，你的眼睛怎么了？”
“受伤过重，突然间就看不见了。”
浮尘满脸寥落，“直至今日，我才知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你。”
绮鸢愕然不已，轻生问道：“此话何意？”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能与你长相厮守。”浮尘忍着剧痛，将双手探出了囚笼未，轻轻地捧着绮鸢的脸颊。
绮鸢见浮尘的手被囚笼上的金光割得鲜血淋漓，哭得喘不上气儿，全然忘却了他堕魔的身份。
“鸢儿，可否帮我一个忙？”
“你还有什么心愿，尽管跟我说。”
“我...我想再看一看你，好将你的模样永久地铭刻在心里。”
浮尘如是说着，旋即将一张刻有上古符文的纸条塞入了绮鸢手中，“将这串符文刻在顶上的鬼眼上，我便可借助鬼眼之力，看清你的容颜。”
“这...”
绮鸢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浮尘递来的纸条，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锁妖塔顶上那硕大无朋的鬼眼。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怯生生地道：“扫把星君，你确定这么做能让你重见光明？”
“若是害怕，就算了。”
“不过是刻几个字，这有何难？”
绮鸢忙不迭地取下发髻上的簪子，强压住心下的恐惧，全神贯注地在鬼眼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了那串晦涩难懂的符文。
待她刻下最后一笔，阴森可怖的鬼眼中遽然冒出了滚滚黑气。
绮鸢神情微怔，稍一停顿，右手竟被黑气所腐蚀，硬生生地消融了一大截。
“啊！好痛...”
下一瞬，绮鸢直愣愣地从高处跌落，泪眼婆娑地看向了自己被消融殆尽的五指，吓得六神无主。
不成想，浮尘正紧闭着双眸，尤为享受地沐浴在了黑气中，全然不顾绮鸢的死活。
“扫把星君，你骗我！”
绮鸢意识到浮尘方才所言不过是为了骗她，悲愤交加。
“蠢货，你以为我当真看得上你？”
浮尘缓缓睁开了俨然被黑气所覆的双眸，轻蔑地看向了痛失右掌的绮鸢，唇角扯出了一抹诡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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