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当忠臣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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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留祯几乎脱口而出:没有区别就没区别,反正大家都是如此,何必要如此清高,当然是自己最要紧!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哽住了。
他的眸光闪烁,看着眼前的谢元,矛盾的皱紧了眉头。
他欣赏的不就是谢元跟自己不一样吗?
同流合污,随波逐流从来都是最简单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不是么,因为这样最舒服,对自己最有好处。
不管事情本身多么的错误,多么的荒诞,如果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就给自己的堕落找到了正当的理由,找到了正义的借口。
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错下去。
这难道是多么光荣高尚的事情么,他要劝阿元变成这样,让她从一个勇于跟命运抗争,英勇无畏逆流而上的人,变得跟他一样?
变得跟那些为了争权夺利,不顾旁人死活的人一样?
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他也没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逆流而上的人,会被剐得满身伤,会死的!
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阿元,就这么去死呢?
在沈留祯的痛苦又纠结的注视中,谢元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认真地看着他,神情中有些不舍,又有些愧疚,说:
“留祯,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最理解我、尊重我的意愿,并真心为我好,为我考虑的人,那个人一定是你……这些我都明白。”
谢元说到此处,望着沈留祯的丹凤眼眸光闪动,似乎有某种情愫在涌动。
沈留祯仰着脸也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他觉得心脏隐隐作痛,一股难言的悲伤和恐惧从心底里蔓延了开来,瞬时间将他淹没,几乎要将他溺毙其中。
他从来没有体会到如此绝望,又如此无能为力的空落,好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掏空了。
他只想哭……只想哭。
谢元突然移开了目光,生怕再耽搁一会儿,自己就会变得软弱动摇似的,她将石桌上的斗笠拾了起来,往头上一戴,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的。……咱们,战场上见。”
说罢转身就走。
沈留祯定定地坐在那里,看着谢元拉过了自己的马匹,利落地翻身而上,英姿飒爽的身影渐渐地远了,他都没有动。
在远处守着马车的刘亲兵见状,终于走了过来,问:
“怎么了?聊得不愉快?”
沈留祯僵直的身子这才动了,他垂了下眼睛,又慢慢地低下了头,缓缓抬手按在了石桌子的边缘,前倾了身子才站了起来,动作就像是一个虚弱的老人。
他身子轻轻地晃了晃,刘亲兵连忙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关心地问:
“你怎么了?病了?头晕?……我背你过去。”
沈留祯摆了摆手,给了刘亲兵一个脆弱的微笑,脸上的小酒窝浅浅的露了出来,说:
“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咱们走吧。”
说罢,他失魂落魄地就往马车处走。
……
……
魏国边境的临时住所。
沈留祯看着从宋国传递过来的情报,瞪圆了眼睛,手都在抖。
为了隐秘,一卷纸条上的字迹本来就又密集又小。
他看着那上头写着的几个关键词“沈国柱”、“夜半”、“身死”几个字,脑袋里头轰然作响,字迹都在眼前晃悠,糊得看不清。
心脏在剧烈的狂跳,吵得耳朵都鸣叫了起来。他有些不信,努力集中了精神,将累积的上一封情报拆了开来。
看见了上头说:沈国柱当朝揭发了于孝和霍南直两人,致使那两人被满门抄斩之后,他顿时便明白了。
那张纸条顺着他的手掉到了地上,沈留祯站在当地,双眼望着虚空处,透着嗜血的红,宽大的袍袖因为他身体的颤抖而抖动着。
刘亲兵见状,刚要弯下腰去,将掉落在他脚边的纸条给捡起来,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了沈留祯微微颤抖,压抑的喃喃声:
“当个忠臣,有什么好?”
刘亲兵抬起头,就看见沈留祯像是溺水了一样,剧烈的喘着气,抽噎着,眼泪像是大颗的珠子一样,从他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上纷纷滚落了下来。
刘亲兵连忙将纸条拿在手里看了看,看到老将军已经被皇帝下令杀了的消息,同样震惊无比。
“怎么会这样?!!!”他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彻底让沈留祯崩溃了,他转身双手一拂,将旁边桌子上的茶碗器具都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地摔了个粉碎,怒吼道:
“为什么会这样?!!他是白痴!他娘的就是个白痴!老顽固!活该!!”
他尤自不解气,一边疯狂地在屋子里头砸东西,掀桌子,一边乱走,流着眼泪暴怒地狂骂:
“当个忠臣有什么好?自古忠臣有几个好下场?!一个个的为了虚妄的名声,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皇帝,非要往死路上走!……去死吧,都去死吧!!!”
他的声音声嘶力竭,一边哭一边喊,四处摔东西,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一起毁了似的疯狂。
刘亲兵看着沈留祯癫狂的模样很是震惊,也不由地跟着流了眼泪。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留祯这么失控的模样,平时亲和又会伪装的人,此刻满腔的恨意都发了出来,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毁了才好。
他穿着袜子的脚在地板上来回的走,踩到了那些碎瓷片,流了血,依旧毫无知觉地到处摔东西,不一会儿地板上满目狼藉,到处都是他的血脚印,触目惊心。
刘亲兵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上前去敲晕了他……
……
……
谢元打开了监察司送来的公文,上头没有署名,也没有丝毫寒暄,只有一句:
已查证,并无疑点。
简短的令人起疑。
她是去信是问章青的。以她对章青的了解,还有他们两个的熟悉程度,他要是回信,断然不可能这么简短,也不会将里通外国的事情,这么随意的用几个字就回复了。
不是他本人回复的,那章青人呢?
明明沈留祯亲自跟她说了宋国有内外勾结的人,而且来了之后,种种迹象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负责监视暗查各处动向的监察司,回复却说没有疑点?
谢元将信纸往旁边一扔,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京城是不是出事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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