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公主在上（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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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风遥戴着面纱，看不清容颜，加之她身上穿的也只是平常服饰，方煜压根就没往她身上想，仅把她当做是普通官宦家的小姐。
风遥眼眸微微一眯，透出三分杀意。
明明长着一张稚嫩的脸蛋，却偏偏浑身透着一股威严肃穆的气质。
方煜看着她，竟有几分腿软。
风遥张开唇畔，厉声呵斥道：“既然知道是本宫，还不跪下？”
方煜和方浔互相对视一眼。
纵然再不甘心不服气，也不得不跪下身，行了个礼道：“十三公主安。”
风遥没有立即让他们起身，而是踱着步，缓缓走到了方煜跟前，她低垂着眼眸，居高临下斜视着他，声音清冷却不失威严：“你刚才说，你要处置谁？”
方煜咬了咬牙，虽满脸的不服气，但依旧只能垂头丧气卑微地道：“臣下胡言乱语罢了，公主莫要见怪。”
风遥冷哼一声，歪着脑袋，故意阴阳怪气道：“真是让人烦扰啊，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你们给毁了。”
见她不肯罢休，方煜只能沉下气，道：“臣妹年幼无知，愚昧无礼，冲撞了十三公主，还请十三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臣妹。”
风遥伸手抚了抚衣袖，似笑非笑：“你妹妹刚才可是想打我。”
“你觉得呢？”她不答反问。
“臣妹方才不知是十三公主。”
“那又如何？”
方煜低头不语，似是在思索什么。
终究，他看向方浔，狠下心道：“方浔，磕头，向公主道歉。”
闻声，方浔愣了愣，瞪大双眸看向了方煜：“二哥？”
然而不等她动作，风遥插话道：“我要她自己掌嘴。”
“公主！”方煜抬起头定定地看她一眼，道：“臣父再不济也是镇国元帅，不必如此折辱我方家子女吧？”
风遥轻挑眉梢：“折辱吗？”
“那二位方才给本宫的是什么？”她继续质问。
方煜还想狡辩什么。
方浔许是看出他的为难，于心不忍，抬手打了自己脸颊一巴掌：“对不起，公主。”
她一边自己掌嘴，一边道：“是臣女有眼无珠，冲撞了公主殿下，臣女罪该万死。”
风遥就这样淡漠地看着她掌嘴。
约莫打了二三十多个巴掌。
她才摆摆手，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尔等权当不曾见过本宫。”
说完。
风遥自然而然拉起谢疏的手，离开了现场。
徒留方煜和脸颊红肿的方浔以及他们俩身后跪了一地的家丁。
方煜恶狠狠瞪着她和谢疏远走的背影，口中依旧毕恭毕敬地道：“恭送公主殿下。”
离开后。
谢疏陪着风遥放了花灯，为避免再生事端，俩人返回皇宫。
途中，风遥坐在窗边，撩起车帘，往外看去。
她轻叹一声，兀自喃喃低语道：“这样美丽的长安夜景，不知何时才能再看到了。”
话音虽小，却被谢疏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凑上前道：“若是云晚喜欢，改日我向陛下请命，时常带你出宫逛逛就是。”
“真的吗？”风遥眨着那双含情的桃花眼询问道。
谢疏点点头，坚定道：“自然当真。”
风遥拖着下巴，嘟囔道：“谢疏哥哥，你待我可真好。”
“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她又问道。
“会。”谢疏答得爽快，斩钉截铁。
“可如果我不是十三公主呢？你是否还会待我好呢？”
谢疏摇头，轻笑一声，认真道：“我待你好，是因为你好，不是因为你十三公主的身份或者别的什么。”
“嗯。”
谢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无数思绪涌上心头。
他张开唇，兀自说道：“其实云晚，我很羡慕你。”
“嗯？羡慕我？”
“是，我羡慕你，因为你有疼你的父皇母后，你自幼被他们宠着护着长大，他们把你保护得真好啊，你未曾见到过一丝一毫险恶阴暗的事情，不像我这般，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与人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从来不断。”
谢疏缓缓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父王告诉我说，行军从武，并非仅仅依靠无力，多数须得智解，所以他明知道那些人的险恶用心，却从不制止，也不会帮衬我什么，所有的一切问题，他都会逼着我自己去解决，纵使我那时不过才堪堪十一二岁。”
“所以云晚，我很羡慕你，能活得这般明媚璀璨，无忧无虑。”
他说着，收回目光。
结果发现，坐在他对面的风遥不知何时已然撑着下巴，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他甚至不知她是何时睡着的。
也不知方才他所说的话，她听到了几分。
可见她恬静的睡颜。
谢疏温柔地笑了笑，他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白净的脸颊，眸光流转，满是眷念与深情。
阿寒站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半晌，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道：“王爷，您逾越了。”
“本王做什么心中有数。”谢疏看都不看他一眼，语气倔强。
“王爷，您日后注定要上战场的，您和十三公主是没有将来的。”阿寒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倘若我说，我是认真的呢？”谢疏抬眸斜睨阿寒一样，反问道。
就连称呼也从“本王”变成了“我”。
阿寒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从未想过有天自己会喜欢上谁，更没想过有天我也会成家立业，自幼被父王那般培养，我原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情没有心的人，我的血液都是冰冷的，过去这十六年我活得就像是个傀儡，不可以有自己的喜好，甚至连作为人的情感都不可以有。”
说到这，他眸底染上些许温柔。
停顿半分，他继续道：“本以为我这辈子只能如此了，直到那日梅居里惊鸿一瞥，我才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王爷……”
“我这半生都在听从父王的话，可这一次，我想遵从自己的内心。”
阿寒看着谢疏此时此刻的模样。
心里竟有些悲悯起来。
他家王爷今年明明只有十六岁，本该是恣意潇洒的年纪，他的一颗心却早已历尽沧桑，千疮百孔。
他低下头，不再劝导。
“无论王爷做什么决定，阿寒永远站在您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