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2乖巧鱼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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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凛带温言为她准备的芥子囊下山了。
从剑灵变成凡人, 原本很轻松的赶路也变得有疲惫。但这种疲惫暂时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毕竟她也很久没有出门了，一路上看到叽叽喳喳的飞禽走兽也会觉得有趣。
不过她下山可不只是为了看飞禽走兽。
准确来说, 是为了看一只半鲛半龙的混血物。
一起那位至今都情况不明的无妄城城主, 白凛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太微宗的活很舒适也很安逸, 每天都无忧无虑, 做什么做什么，吃什么吃什么，但她的心脏却像是悬在半空一样, 总是不能彻底地放下心来。
毕竟无妄城那边一直没有传来有关他们城主的任何消息。
也不知水涟怎么样了。
白凛还记得他曾说过，鲛人一旦认定了自己的伴侣, 再也不会改变。还说如果不能认定的伴侣在一起, 会枯竭而死……
他不会真的已经死了吧？
这个可怕的猜在白凛的脑海中日渐强烈。
终于有一天, 她被噩梦惊醒，醒来后满头冷汗，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急促。
她梦到水涟变成了一条干枯的鱼干。
太可怕了！不行, 她得去找他。活要见鱼, 死要见干！
于是白凛立即动身，带上充足的法宝与灵石, 独自前往无妄城。
*
凡人的身体非常容易消耗体能。
白凛赶了几天的路, 又是步行又是坐船，中间又没歇息, 这么连一倒腾, 等到了无妄城外的渡口时，已是又脏又累，风尘仆仆。
连衣服都不白了……
白凛看自己灰扑扑的衣角, 心情有复杂。虽然可以净水诀处理掉上面的灰尘，但她还是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好像只有进入水里才算是真正的清洗自己——可能这是做人的弊端吧。
长长地叹了口气，掐了个净水诀后，白凛没有停留，按照记忆里的路线，继续向前路走去。
她不打算从无妄城的正门进入，那样实在是太慢了，而且半也不能见到水涟本人。
她准备走之前的“水下捷径”。
天『色』渐黑，顺黯淡的月『色』，白凛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鲛人们的栖息地。
此时星光晦暗，树丛环绕的水面上一片漆黑，无波无澜，连一点光都没有反『射』。
只有一只鲛人地趴在湖边，正在『迷』『迷』糊糊地哼歌。
白凛还记得那只鲛人，当初是她捡到自己，并自己送到了城主的宫殿里。
看来今天的运气的确很好。
白凛躲在一棵树后面，先从芥子囊里掏出避水珠带在身上，然后狗狗祟祟地走到湖边，一点点进入水中。
鲛人已经困得打瞌睡了，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别动。”
一把短刃突然抵在她的脖子上，鲛人惊得一抖，颤颤巍巍地朝后看。
白凛当然不会让她看到自己，于是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我问你，你们城主在家吗？”
鲛人颤抖：“在、在的……”
听这语气，半是没死了。
白凛暗暗松了口气。
“好，我现在要见他，你快点唱歌，把我送过去。”
鲛人低呼：“你不可以从这里过去……！”
白凛吓唬她：“我不管，你到底唱不唱？不唱我割断你的声带，让你再也唱不了！”
鲛人被吓得又是一抖。
“我、我唱……”
白凛满意地哼了一声。可怜的鲛人迫于她的『淫』威，无比屈辱地唱了一支歌，随她颤颤抖抖的歌声响起，漩涡逐渐在水中浮现。
“谢谢你啦，漂亮姐姐。”白凛短刃随手一扔，然后无反顾地跳入了漩涡。
鲛人手忙脚『乱』地接住短刃，拿起来仔细一看，顿时傻了眼。
这居然是一根折断了的树枝。
*
白凛顺漩涡游到了城主宫里的莲花池。
此时正是深夜，宫殿里漆黑安静，除了那洁白的莲花，居然没有一丝亮光。
是了，水涟一直不太喜欢光亮——因为会他身上的鳞片映照得很耀眼。
白凛拿出法器，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接一路潜行，无比顺畅地来到水涟的寝殿。
奇怪的是，门外连一个侍女都没有。白凛探查了一下，发现不止是侍女，甚至连护主的结界都没有。
她伸出手，轻轻一推，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月光幽暗，宽大的床榻上，正蜷缩一起伏的黑影。
安静，修长，透不安定的纤细脆弱。
白凛忍不住悄悄走近，垂下眼睛，仔细地看他。
纯白的长发像雪似的流泻一地，长尾蜷起，月光洒落，细细密密的银『色』鳞片辉映出动人的粼粼波光。
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仍然微微蹙起，薄唇紧抿，霜睫轻颤，看上去睡得并不安稳。
看来他又做噩梦了。
白凛静静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心，伸手轻触他苍白的额头。
那晚她『摸』了他的额头，然后他便平静了下来，那么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白凛不太确定，下一秒，那条银『色』的尾巴突然卷了上来。
之前一样，她被带倒了下去。
之前不的是，这一次，水涟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双海水般纯澈的眼眸在月光的辉映下晶莹剔透，水波潋滟，清澈地倒映出白凛微微惊讶的脸。
“你没有睡？”她问。
“我刚醒。”水涟安静地注视她，声音像月『色』一样轻柔而空灵，“……在你进来的时候。”
白凛神『色』复杂：“那能叫刚醒吗？”
明明是醒了很久了。
水涟依然一瞬不眨地看她：“我等你的时间相比，已经非常短暂了。”
白凛：“……”
这话说的，怎么有种莫名的哀怨？
她自知理亏，也没有挣扎，而是老老实实地保持这个亲密的姿势，任由对方尾巴她牢牢圈住，又冰凉柔软的尾巴梢环在她的腰上，一副抢占主权的强硬姿态。
“那个，其实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好不好……”
水涟：“一点都不好。”
白凛：“……”
“为、为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你丢下了我。”水涟平静地控诉。
白凛百口莫辩。
她只是在太微宗修养了一段时间，怎么上升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了？而且她又没有他结为侣，说到底，他也没有来找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是“她丢下了他”呢？
当然，这抱怨白凛也只敢在心里而已，毕竟水涟现在看上去比她还委屈，她可不火上浇油。
她试图解释：“我只是不确定，你有没有改变法……”
“改变什么法？”
“是，突然意识到，我并不是你真正的伴侣之类的……”
“不可能。”
水涟一种理所当然又无比坚定的语气否定了她。
“你是我的伴侣。”
白凛一愣：“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因为我在那晚碰了你吗？”
她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但总是觉得有……不甘心。
好像她可以被任何人替代，好像她他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对等。
白凛神情困『惑』，而在这种纯粹的困『惑』中又夹杂了隐隐的不满。
水涟静静凝视她，突然：“那晚我并非全无意识。”
白凛一愣：“什么意思？”
“我在幼时，经常因为自己的身体被母亲责怪打骂。后来母亲死了，却还是会化噩梦来找我。”
水涟的声音轻柔平静，蓝眸却微微黯淡，透难言的悲伤。
“那晚我又梦到了她。她在梦中鞭打我的尾巴，我痛得睁不开眼睛，是那个时候，我突然察觉到了你的触碰。”
听他低柔的讲述，白凛回忆起了那晚的情形。
当时水涟正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她以为他病了，于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当时他的额头很凉，却又沁出细细的汗珠，看上去备受煎熬，分可怜。
“如果是往常，我一定会醒来。”水涟微微蹙眉，『露』出自然厌恶的神『色』，“我讨厌别人碰我，无论何时何地。”
白凛不解：“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梦到了你。”
水涟定定地凝视她，双眸中泛起波光。
“你在梦中抱住了我，并且告诉我，你很喜欢我的尾巴鳞片。”
“所以我没有推开你。”水涟微微倾身，认真而专注地看她，“无论那个碰我的人是谁，在我的梦里，她都是你。”
这、这也有点不好吧……
白凛本说点什么，但张了张嘴，却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梦到我？”
水涟眨了眨眼睛：“因为那天，你夸了我的鳞片。”
“……”
白凛突然安心了。
“那，既然你没有改变法，”白凛话锋一转，“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水涟认认真真：“我找了。”
白凛：“嗯？”
“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所以我，你是不是不愿意见我。”
他眼睫低垂，在脸上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被窗外的月辉一照，犹如晶莹的雪。
白凛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她轻轻：“没有的事……”
“我不被你讨厌，所以找了一段时间后回来了。但我仍然心存幻，幻如果有一天你会来看我……”
白凛突然明白为什么偌大的城主宫殿里连一个护卫侍女都没有了。
“所以你是故意遣散那侍女的？”她问。
“嗯，我每天都在等你。”水涟微微点头，一点点抱紧她，脸埋进她的颈窝，“……幸好，你终于还是来了。”
他的睫『毛』很长，落在她的脖子上，像蝴蝶的羽翼，忽闪忽闪的，有一种温柔的酥麻感。
白凛突然觉得，也许留在这里也不错。
当然，她是不会老老实实这个法说出来的。
不仅如此，她还要捉弄一下水涟，看看他的反应。
“但是我也可能明天走哦？”
“……什么？”
水涟一听，果然紧张了。
白凛觉得他的反应非常可爱，可爱得她甚至笑出来。
然而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
水涟突然收紧了缠在她身上的尾巴。
白凛顿觉不妙：“你干嘛？”
“我知的，你喜欢我的身体。”
水涟眨了眨澄蓝的眼睛，慢慢贴近，“所以，从现在起，我要努力身体留住你……”
白凛震惊。
“等等？是不是太快了？不，我不是排斥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聊聊……唔……”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热度渐升，月『色』撩人。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