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瘦马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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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无情狠戾尽数显现, 陆雪朝却听出其中压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意怕。
陆雪朝闭了闭眼，心有些沉重。
谢重锦怕的自然不这两小喽啰。
他们之制定了周全的计划，夜里同伙上, 暗卫再将所有人一举拿下, 严加审问。
谢重锦直接杀了这两人, 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仅仅听到那两人害他，谢重锦便杀了他们, 完全出于本能反应。
陆雪朝谢重锦从小想守护一生的人。但无数世中，陆雪朝曾被玩家害无数次, 谢重锦从未有一次能成功保护下他。
脑海中拼命抗拒，祈求，憎恨, 绝望, 身体也只能不受控制地无于衷, 目睹陆雪朝一次次死去。
保护陆雪朝，杀了害陆雪朝的人, 大抵谢重锦心中响彻无数次的呐喊，镌刻无数次的信念, 沸腾无数次的恨意，不知在脑海中演练了多少遍。
才会在终于得以自控时，出刀的作那样快速熟练。
只想保护他，不让他再遭受一丁点儿伤害。
他早该想到的。
陆雪朝想。
怀允善良且有责任心的人, 少时见了云珞被拐卖, 都解救彻查，捣毁一整条黑暗产业链，救出无数人。路见不平, 拔刀相助，薄云天。
没理如今见了黑店，第一反应坐视不理，只为叫他不靠近那里，丝毫不曾想到还会有其他受害者，还得他提醒。
谢重锦不愿让陆雪朝置身于险境，对他的保护欲太强烈，强烈到那时根本想不到其他人。
这样强烈的保护欲背，无数次没能保护下他造就的悔恨伤痕。
谢重锦最怕的就陆雪朝出事，因为他总不及保护。
如果得及，他的作一定会快快。
就像现在。
谢重锦见陆雪朝久久不语，以为自己吓到他了，语气平静温柔下：“清疏，没事了。”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谢重锦安慰着陆雪朝，又近乎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我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出事。”
陆雪朝靠在他胸，双手抱住他的腰，反温言安抚：“我知，你把我保护得，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所以，别怕。
被陆雪朝用温柔的语气安抚，谢重锦这才渐渐冷静下。
这场面其实有些奇怪。看陆雪朝被安慰的那，实际上真正被安慰的却谢重锦。
他们相拥倚靠，便对彼此最大的抚慰。
“上，外面的人抓捕——”暗影举着火把掀开帘子，进就见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上正将君抱在怀里，“……完毕。您处置。”
不知狗那桌还能不能挤得下一暗卫。
陆雪朝说：“出去看看罢。”
–
大堂里点着蜡烛，跪着几五花大绑的人，俱一脸苦『色』。
大壮和猴子什么情况？不说这批货只有两人么？怎么他们一到，就被这不知哪儿冒出的数十名黑衣人全给抓了？
总不能这群黑衣人黑得融入夜『色』，大壮和猴子就瞎了眼没看见吧？
也不怪大壮和猴子不小心，他们干这的，也怕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官爷不敢碰的，那种随带着一大群侍卫的，也都直接放。
但陆雪朝和谢重锦实在太低调了，看着就那种富贵公子哥，还就两人出，连护卫都不带，不宰他们宰谁？
正常人谁能想到暗卫的存在。正常人家也不会养暗卫，养侍卫就算大户人家了。
暗卫那都皇族特供，普通人接触不到。
几人叫苦不迭。这些黑衣人还训练有素，他们或求饶或打探，压根就没人开口理会他们，都不知对面何历。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就见帘内出两人。
昏暗烛光下，二人的容貌夺目耀眼，仿佛连室内都亮堂了。
几人目瞪口呆，不想世上会有这么看的人，还一出现就一对。
尤其白衣裳的，倾城绝『色』，弱柳扶风，若用瘦马的标准去看，那举世无双的极品，云州最负盛名的瘦马都不及这风姿卓绝。
没他们从这摄人心魄的容颜中缓神，就见才他们怎么表现都不搭理他们的黑衣人，迅速半跪下，齐声唤：“上，君。”
几人面皮一抖，被这阵仗吓得心惊。
这回真踢到铁板了。
究竟什么样的人家会用这种称呼？他们想象不到。
他们应该庆幸暗卫的称呼统一“上”“君”，若唤的“陛下”“皇殿下”，这几人就该活生生吓死了。
谢重锦淡淡：“审。”
暗卫刑讯人的手段自有一套，当下没什么刑具，光削筋断骨，也够人喝一壶。
这些人也不什么硬骨头，暗卫才拧断一人的手腕，对面便痛哭流涕，将知的都交代了。
……
江南多富商，盛养“瘦马”。
瘦马并非指瘦弱的马匹，人贩子或买或拐些□□，根据容貌资质进培养，或学琴棋书画，或学理财管账，或学厨艺刺绣，他们十六岁时，就拿出去拍卖竞价，卖出去价钱。资质的给富商做妾，若资质不足，没有富商买下，就卖给青楼做『妓』。因长黎以纤瘦孱弱为美，这些男子往往被故意养得瘦弱，便称“瘦马”。
这陋习最早夜郎国有的，他们那儿买卖的幼女。长黎人『性』向他们不同，但人『性』都相通的，有需求就会有买卖。因到十六岁才竞拍，都不算违反律例。
瘦马寻欢、贪欢、承欢皆有，但命运都一样凄惨，被当做玩物，学习各种技能都为了提高身价，跟花楼里的雏『妓』相似，最赚的银子还全都进了人贩子的口袋。
养瘦马在江南暴利业，在曲陵、云州、泉城三地尤为盛，其中又以云州瘦马最为出名。秋凌镇隶属曲陵，也有这种业存在。
原先瘦马还少数。大部分人家若不实在穷得养不，都不愿意卖孩子的，不少人贩因此都会铤而走险，去拐卖抢骗孩子。这死罪，但有利可图，就会有人去做。真得手了，或为奴或为『妓』，都下人的命，谁又会费心追查一下人的历？
近年江南闹灾，对腰缠万贯的富商虽有影响，无非赚的钱没以多了，黑心的甚至会趁机提高粮价。百姓穷得揭不开锅，卖儿子或自愿卖.身的现象就多了，烧杀抢掠的劫匪也多了。
那死掉的魁梧大汉叫大壮，瘦高伙计叫猴子，一对兄弟，家里房田被大水冲垮，饿得杀了人吃了人肉，从此就在这秋陵镇附近一带做杀人越货的勾当。
能路这里的，么流亡的难民，么做生意的商人。者面黄肌瘦，身无分文，都杀了做肉包，两兄弟还嫌肉柴。者往往带着批货物，杀了人劫财劫货，可谓大丰收。荒山野岭的，杀人埋尸都便。
两兄弟带着劫的货去镇上销赃，听说当劫匪都不算出息，卖人当瘦马才赚大钱。
当下天灾人祸，治安紊『乱』，官府形同虚设。不少恶徒选择当人贩，专拐卖年轻漂亮的男子，当成现成的瘦马去卖。这质量自然不如从小培养的，瘦马业现今也一堆滥竽充数，但总有不挑的买，卖出去一就暴利。
两兄弟意，但苦于没有路，他们也没耐心没能力拐孩子从小培养，就从路的客人里挑选清秀俊俏的，联系镇上的人贩拿去卖掉。最赚钱的还人贩中间商，他们顶多提供货源的喽啰。
猴子和大壮白日里虽没看到谢重锦陆雪朝的脸，可那身气质就不俗，想就能卖价钱，立刻就联系了镇上的人贩。
几人贩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两位公子饶命，咱们也走投无路，迫不得，没害人命……”
“那两人杀人劫财，做人肉包子，你们也知的罢？”谢重锦冷声，“知情不报，助纣为虐，也迫不得么？”
人贩嗫嚅：“这年头百姓易子而食又不稀罕事，吃人报什么官呐……”
谢重锦深吸一口气，不忍地闭上眼，手指攥紧了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凸显。
玉京繁华『迷』人眼，朱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竟不知……惨烈到了这种地步。
一人食人肉，这人罪大恶极。
万人食人肉，就这国家的君罪大恶极。
陆雪朝闻言也变了神『色』，注意到谢重锦情绪波，怕谢重锦又将之归罪于己身，立即：“程去秋凌镇，把这几人带上，明日去报官。”
他倒看看，曲陵的地官怎么治理的。
两人肃清了玉京的官员，但长黎版图之大，不少地天高皇帝远，还有他们管不到的地。
也该去管管了。
几名人贩一听，反而松了口气。
不私下处置了他们就。曲陵的地官最近都忙着招待朝廷派的钦差，哪有功夫理他们这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