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一只琴始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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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第二日,梅院就不见了陆小凤的身影。
梅惊弦没有在意, 他一夜未眠, 清晨便提笔写了封书信送去合芳斋。
西门吹雪如今不在万梅山庄,合芳斋的分号遍布各地,通过合芳斋的消息渠道, 能以最快的速度将信送到西门吹雪手中。
信送出去的下午, 他就收到了西门吹雪的回信。
对方的措辞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 全篇没有多余的废话, 清楚的揭『露』了自己与玉罗刹的父子关系,并将万梅山庄所发生的那件事阐述了一遍。
最后还加了一句话,“……盼君且静且待,唯月余, 必亲携滋事之人登门已谢。”
这封回信完全肯定了梅惊弦心中的猜测。
在万梅山庄对他下『药』的果真是玉罗刹。
对方应是亲耳所闻他拒绝了西门吹雪, 遂不忿之下才暗中做出了这件事。
玉罗刹武功高强,还占据了生父的天然优势,纵然是西门吹雪, 也奈对方不得。
子不言父母过, 当初西门吹雪没有多说, 他心烦意『乱』之下也没有细问,竟丝毫不知这件事背后还有这一番复杂的纠葛。
以信中所说, 西门吹雪想要找出玉罗刹来给他一个交代, 那么现今种种举动,应该是为了将玉罗刹『逼』出来。
想起事情发生后西门吹雪的一言一行,还有昨日清晨出现在门口的那组玉佩, 梅惊弦心头微酸,晦涩难明。
他沉『吟』许久,将书信收好,正想去找璧玉白,对方就送上了门来。
“小梅小梅,我们的蜡烛被偷了!”璧玉白推门进来,怀里还抱了一堆蜡烛,满脸怒『色』,“我数过了,足足少了四个!”
昨日是梅惊弦的生辰,来庆生的人中唯有花满轩与陆小凤有可能会做出此等行径。
梅惊弦此刻无心细究此事,直接道:“小玉,你可知晓西方魔教总坛在何处?”
璧玉白神情一正,将怀里的蜡烛一一放到桌上,“你问这个做什么?”
梅惊弦手上拿起一支凝了朵朵白梅的红烛,脑海中却想起了万梅山庄的那片梅花林,还有那个在梅林中与他琴笛相合之人。
“有些事情……想与这位教主谈一谈。”
他脸上带着淡笑,璧玉白却察觉到他声音中的暗沉,意识到了什么,兴冲冲道:“是要打架的那种谈吗?”
梅惊弦险些被他的形容词逗笑了,“差不多吧。”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梅惊弦虽仍然无法放下这件事,但心中一直萦绕不去的对西门吹雪的怨怼,此刻已悄然变质。
而知晓了西门吹雪的打算后,他也决心要出手干预。
世人最重孝道,玉罗刹无论如何都是西门吹雪的生父,古往今来,只有父训子,哪有子训父的道理?
西门吹雪奔波多日一心只想给他一个交代,可他又如何能放任对方陷入那样尴尬的境地?
所以此事必须由他自己出面。
“那我也去!”璧玉白立即道,见梅惊弦张口要拒绝,接着道:“我给你说,上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杨逍查出了这背后似乎有西方魔教在搞鬼,正好我去杀杀他锐气!”
阳顶天一死,明教群龙无首,杨逍等高层即使查出了西方魔教在背后搞鬼,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以图日后发展。
璧玉白虽挂了个明教中人的头衔,却不爱理事,权欲心也不重,因而也从未想过特意去找西方魔教的麻烦。
但如今事情赶到了一起,他也不介意往西方魔教总坛走一趟。
一则是和小梅有个照应,二则也好让西方魔教的人知道,他们明教也不是好惹的。
璧玉白对大明明教的感情很复杂,他一方面不愿离开“明教”,另一方面,却也无意识的将自己和这个与回忆中截然不同的明教分割得很开,游离其中却不深入。然而在明教发生了危及教统的危机之时,他又会毫不吝惜的挺身而出、与明教共存亡。
正如上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他就以一己之力挫败峨眉派灭绝师太与少林寺空智空『性』两位大师。
也是在那一战中,阴阳魔刀苏赫拉布名动武林,在璧玉白有生之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事是绝对不会再重演了。
璧玉白的话一出,梅惊弦也不好再说什么来劝阻他了。
更关键的是他若不同意璧玉白一起去,这只蓝眼猫就不肯告诉他西方魔教总坛的位置。
——也是很狡诈了。
无奈之下,梅惊弦只好答应。
两人说走就走,简单的收拾了行囊,再带上一只乖巧沉默的范遥,一路往西而行。
快马加鞭的奔波了好几日,他们才终于到达了西方魔教总坛的所在地。
梅惊弦也知晓璧玉白之前为何那般有恃无恐的威胁自己了。
只因这西方魔教总坛的位置实在隐秘,不仅有地利天险,且密林中巨木林立,林中遍布毒障,阳光无法渗入,难分方位,若非有人带路,还当真找不到地方。
脚下一软,隐约发出一声嗝叽的声响,梅惊弦僵着脸抬起不慎又踩死一只毒虫的脚,心中无比庆幸自己今日穿的是一双黑靴。
璧玉白一弯刀甩开旁边树枝上猛然垂下来的毒蛇,“小梅,小心点,这林子里虫子太多了。”
话音刚落,一只暗红蜘蛛已经落在了梅惊弦左肩的肩甲上。
梅惊弦脸『色』隐隐发青,忍着洁癖一弹指将那只小东西弹走,又取出一方锦帕,沾了水后将那块肩甲擦得灿银发亮才罢休。
……毕竟肩膀是头发时常光顾的地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头发会在被毒蜘蛛爬过的地方来回摩擦,他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范遥走在璧玉白左后方,一只蝎子正在他的头顶上挥舞着长长的蝎钳。
大概是觉得头皮有些痒,范遥木着脸抬手一抹,如抓虱子一般将头顶那只毒蝎子抓下来,看了一眼后,手指一紧。
一声轻微的炸响后,暗绿『色』的粘『液』便从范遥指间漏了出来。
梅惊弦:……
他的脸几乎要和那粘『液』一样发绿了。
璧玉白头上带着兜帽,大刀阔斧的走在前面,一遇到拦路的障碍,就直接粗暴的一刀砍了。
三人又走了一会儿,直到经过一颗三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树时,梅惊弦忽然停了下来。
“小玉,这地方我们是不是走过?”
“嗯?”
璧玉白回头,顺着梅惊弦的视线,看到旁边树干上沾着的一抹淡青『色』羽『毛』。
这华美洁净的羽『毛』自然不属于这林中的飞禽,而是梅惊弦衣袖上的羽饰。
半刻钟前,他行路时衣袖不慎擦过树干,便被粗糙的树皮扯下了一片羽『毛』。
而半刻钟后,他竟再次看到了这截羽『毛』。
“这个……”璧玉白沉思片刻,一拍手,严肃道:“小梅,我们好像『迷』路了!”
梅惊弦无奈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来过吗?”
“我是来过啊。”璧玉白点点头,两只大大的金耳环随着动作不停摇晃,神情满是苦恼,“上次我跟在两个西方魔教的人后面,也是这么走的啊,谁知道这次居然『迷』路了。”
说完,他看到自己双刀上红红绿绿的痕迹,嫌弃的撇撇嘴,把刀放在范遥的衣服上擦了擦。
范遥静立不动任他动作,仿佛一条毫无感情的抹布。
“这片林子又大又深,一丝光都透不进,完全无法辨明方向。”梅惊弦沉『吟』片刻,取出指南针,“你还记得要往哪个方向走吗?”
“我知道,当时他们说要往西。”璧玉白说着又笑了起来,摇头晃脑的道:“那两个蠢货东西不分,还吵了起来,后来是又出来了一个人把他们带进去的。”
“那就好办了。”梅惊弦直接掠过他们,拿着指南针走到前面,“接下来我来带路。”
沾在树干上的淡青『色』羽『毛』轻轻颤抖,半个时辰后,被一只布满厚茧的手捻了下来。
西门吹雪并不知道西方魔教总坛的方位。
并非玉罗刹有意隐瞒,而是他过去一直对西方魔教不感兴趣,因而从未过问过。
玉罗刹一直避而不出,西门吹雪却收到了梅惊弦一路往西的消息,便猜到了对方或许知道了西方魔教总坛的所在方位。
然而他之前被有意引去了南方,如今即使得知了梅惊弦的消息,也到底是慢了一步。
……
走了小半个时辰,梅惊弦终于找到了西方魔教的总坛入口。
高高的山壁被密集的苔藓与藤蔓所掩盖,若非指南针所指的方位没有错,他还以为自己找错了方向。
璧玉白撩开藤蔓,山壁上便『露』出了一抹缝隙,“就是这里!”
他手上一推,手下的山岩便往里陷入,『露』出可供两人通过的洞口。
璧玉白轻哼一声,“这入口力气大一些的人都能推开,如此毫不设防,玉罗刹未免太自负了些。”
梅惊弦丝毫没有放松,“怕的是后面另有玄机。”
璧玉白点点头,“我先进去看一下。”
梅惊弦没有反对,大唐明教的功法最擅隐匿,让璧玉白去探查是最合适的。
璧玉白又盯住范遥,沉了声音道:“你在此处等我,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把你丢了,听到没有?”
范遥神智已失,被他唬得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