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到,他的眼中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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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客厅里，中年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场剑术比赛。
一名十七八岁的瘦弱少年对阵一名高大威猛的年轻学员。
这场比赛似乎没有什么悬念，高大学员势大力沉，身体却一点都不笨拙，加之剑术老道，一看就是受过名师指点，基础格外扎实，基本没有什么短板。
瘦弱少年不止体魄远逊于对手，剑术也是差了一大截。让人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站在同一个舞台。
不出所料，比赛一开始瘦弱少年就被打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败北似乎就在顷刻之间。
然而，每次他快要被打败时，他却总是能奇迹般的支撑了下来，把悬念留在了最后。
高大少年久攻不下，渐渐急躁起来，他不惜体力，一阵猛攻，因为他坚信，就算是拼耐力，他也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人。
瘦弱少年咬牙抵挡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如同山中老竹，任凭风吹雨打，却总是能屹立不倒。
他的韧性让对手都惊叹。
然而，即便他能坚持到最后，按照比赛规则他也是输。
高大少年早已认清了这点。
他稍微平息了下攻势，减缓体力的消耗，“就算是比拼韧性，我也赢定你了。”
教练说的对，在擂台上没必要执着于KO对手，只要坚持到比赛结束他就赢定了。
然而，他的攻势刚一放缓，迎来的就是对面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他怎么可能还有体力？他怎么敢反击？你这是在找死。”
他想不通，就在他还在犹豫是要先防守一阵以待反攻时机还是直接强硬的以攻对攻彻底击破对方的时候。
瘦弱少年的剑，已经击中了他的要害。
裁判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直到裁判宣布比赛结果，他还不敢相信，他竟然那么快就看破他的弱点？他竟然那么果决的发动了决战？他竟然那么有信心能够一击终结比赛。
他看不懂，亦看不到。
但是电视机前的中年男子看到了，亦看懂了。
他看到少年眼中有光，剑中有魂，胜利理所当然。
“啪嗒”
客厅的灯亮了。
“又在看他的比赛了。”妻子温柔的声音响起。她从来没见过电视中的少年，但是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很多事情。
她的丈夫性格冷淡，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
时刻把他挂在嘴巴，念念不忘。
中年男子的声音幽幽响起。
“那年春天，我受邀担任一场剑术比赛的裁判，原本那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省内的高中生比赛，直到我遇到了他。”
“他的身体素质一点也不起眼，剑术也是七零八落的野路子，然而却战胜了那些明明比他强很多的对手。”
“那一刻，我看到他眼中有光，于是，我抛开一切俗务，跟踪了他每一场比赛。”
“衡量一个人的剑术水平，无外乎身体素质，剑术技巧，实战经验和临场发挥。前三者是重中之重，后者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他的三大基本素质都差的要死，然而却总是能奇迹的战胜对手。”
“一场胜利是偶然，场场胜利那就是必然。”
“人们总是喜欢以数据来衡量实力的高低，称呼他为黑马。”
“但是谁也没料到，他能一黑到底，以一个三流高中的实力，一路赢下去，拿到了县赛冠军，市冠军，省冠军，击败了一个个老牌名校，一直到打进东大陆八强。”
“人们称呼他为黑马，称呼他为东洲奇迹。”
“但是我不相信什么黑马，他们不知道，他在县赛的时候就被人称为黑马，在市赛里也被称为黑马，甚至省赛州赛里一直被冠以黑马的称呼。假如一个人一路一直黑下去，他就不是什么黑马。我也不觉得这是奇迹，我一路看他赢下来，我知道他的与众不同，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实力，名致实归。”
“我的老师说过，有些天生剑心，他们是为胜利而生。”
“而我坚信，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说服校长，将他特招进明珠学府，我相信他一定会给这座学校带来荣耀。”
“他的剑术有缺陷，他的身体素质也有缺陷，他甚至根本没有受过什么像样的指导，但是这些都不要紧，我相信只要我给他补齐这些短板，他必将一飞冲天。”
“然而，谁也没料到，他还没有起飞，就让一场意外折断了翅膀。”
中年男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妻子心疼的搂住他的头，她明白他的苦，倾尽心血，却眼睁睁的看着那株绝好的花苗慢慢的枯萎，对于一个尽责的教练那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
风萧刚在在树梢上睁开眼，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就袭上心头。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提醒着自己有多饿。
“明明晚上还吃了宵夜的。”
“等等，在这个世界竟然也会饿？”
“今天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天，这么算下来我岂不是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这样一来，我根本不可能一直在树上耗着啊。”
“那么今天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动物的杀戮通常是为了生存，一名成年男子足够狮子吃两天了，而大多数猛兽都不会在吃饱了的时候攻击猎物——哪怕猎物从它面前走过。
只能祈祷那头狮子不是那些酷爱杀戮的疯子了。
风萧小心翼翼的爬下山，刻意避开狮子钻进的树丛，往反方向走去。
蹑手蹑脚的，大气也不敢出。
才走了几十米，脚下一软，风萧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不对。”
风萧往脚下看去，吓得脸色惨白。
那里赫然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黑色的眼镜，白色的衬衣。
这赫然就是那名被狮子叼走的眼镜男。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看到狮子叼到另一边去了。可恶，这畜生竟然这么狡猾。”
他的胸口血淋淋的，破了一个大洞，那是心脏的位置。
此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狮子竟然没有吃他？不对，狮子竟然只吃掉了他的心脏？我竟然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了一只挑食的狮子？”
一头雄狮一顿要吃好几十斤肉，显然一颗心脏并不能满足它的肠胃。
那么。
此刻。
它，还处于，捕食状态。
风萧亡魂大冒，往四周打量，狮子暂时还没有出现。
周围都是些低矮的树木并不足以让他躲避狮子。
往回走，现在恐怕已经晚了。
跑？
那更是死路一条，他不可能在丛林里跑过狮子。
他往周围张望，企图找到个能当武器的东西，哪怕是为了安安心也好。
连眼镜男的尸体也不放过。
可惜，眼睛男的身上并没有带水果刀之类的，只有一个钥匙扣和一张借阅证。
明珠学府
机电系02级0103班
赵为民
风萧心头一震，这眼镜男竟然是同校大四学长。
“隔壁机电系的一个大四学长今早被发现猝死在自习室里。”赵南的话像一道闪电划过他的心头。
昨晚被狮子叼走的眼镜男，同样是昨晚死在自习室的学长。
这一切，太过巧合。
莫非，这就是那位猝死的学长？
难道在这个世界死亡，在现实里也会真的死去？
风萧心乱如麻。
没容他多想，一阵熟悉的腥臭味呛入他鼻腔。
他猛的一回头，就看到狮子正在匍匐前进，离他不过十几米。
猫科动物的本能，让它即便面对比自己弱的多的猎物，也要从后面发动偷袭。
狮子的捕猎进程被打断，它抬起身子，满不在意的舔了舔嘴唇。
突地，猛扑过来。
风萧拼尽全力的往旁边一扑，毫厘之间躲开了这致命的袭击。
几乎是本能的，手往旁边一握，一拔。
“滋啦。”
一个棍状物带着鲜血被他一拉而出。
“嗷！”
狮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腹部血流不止。
风萧才发现，他这一握一拔，竟然将钉在狮子腹部的那支骨刺拔了出来。
事实上他根本没想那么多。
多年练剑生涯，当他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下意识的拔剑，没想到却歪打正着的对狮子造成了重创。
手中这枚骨刺长约七八十公分，不知是何种动物留在狮子体内。
骨刺的主人可能已经成了狮子粪便，但是象征着它最后的反抗的骨刺，却留在了狮子身上，时刻折磨着它，让狮子刻不能忘记。
狮子哀嚎了一阵，等缓了过来，它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风萧，双眼一片血红。
疼痛让它彻底狂暴。
风萧握紧了手中的骨刺，毫不避让的瞪着狮子。
一个赤手空拳的人遇到一头狮子，自然是成为盘中餐。
那么，一个拥有武器的人面对一头受伤的狮子呢？
三四百斤的狮子往你扑过来。
它的爪子只要轻轻一划，就能将你开膛破肚。
它的嘴巴只要轻轻一合，就能将你的头颅咬碎。
哪怕它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直直的撞过来，巨大的身体也能把你撞的骨骼断裂内脏破碎，最终以死亡收场。
直面死亡。
风萧没有被吓到，他只是在找寻时机，他只有一次机会。
面对这样的猛兽，他也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
一击过后。
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携带着劲风，那个庞然大物扑了过来。
林中一暗，阴影笼罩四方。
风萧眼前一亮，猛的一刺。
“扑通！”一声。
大地似乎都震动了下。
......
过了好一会儿，风萧慢慢的爬了起来。
他终是赢得了这次胜利。
赢得了生存下去的权利。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
一个被掏了心的人。
一头被骨刺刺穿咽喉的狮子。
风萧慢慢的走上前，轻轻的摘下他的眼镜，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
“学长，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是我已经为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哎！身在这个古怪的世界，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去陪你了。”
......
身后，狮子的尸体突然散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