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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最是多情看不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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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瑜道:“平白无故,我为何去杀大唐的宰相?”

“你给了她那么多药,会死人的!——你们之间有什么计划,莺夫人知不知道?”

房瑜笑言:“没有计划。没有计划所以莺夫人也不知道。”

梁乌梵警觉起来,按住了房瑜:“你对我也不能说么?”

“已经说了没有计划,我有什么好对你说的。你以为我要干掉宰相?干掉他,莫不是我就能做宰相?或许哪一天我会干掉宰相,那全看宰相怎么办事。若是宰相肯为我们办事,我们姑且好好奉承着。一切有爱娘在府里替我们把风。”

梁乌梵这才放下心来,狠狠搂着房瑜的肩膀:“好,不说了,你这还能战三十年的枪方才差点折了,喝点酒压压惊。”

房瑜却因为送走了爱娘,所以没有酒兴,颇为沉闷地跟着梁乌梵,忽然对他说:“你刚刚问我,莺夫人知不知道,瑜以为你这话问得不妥。你为何不问‘鱼宫主知不知道’呢?”

梁乌梵自然明白,莺奴偶尔故意痴聋,爱做甩手掌柜。武宅里有些事情要说是莺奴在管,不如说是鱼玄机执掌大权,所以房瑜才有此问。

他回答:“总之她们也是一体同心,我随便一说而已。”

“你错了,她们绝非一体同心,这里面大有学问。有的事可以问鱼玄机,有的事只能问莺奴,成败就看你问谁。”

梁乌梵没管他,只说,女人的事你自己研究,我只管打架的事。

房瑜摇头晃脑地回道:“你便是这一点上吃了一辈子亏。”是说梁乌梵不通情事,落得孑然一人的下场。然而一头又思索起来,突然自言自语道:

“假如你是鱼宫主,再过几年就要死了,此时想干什么呢?”

“……那便看此生是否还有遗憾。鱼宫主如今位同昔日上官武,在长安呼风唤雨,又有我们教主这样的美娇/娘作伴,你说她还有什么遗憾?”

房瑜沉思,缓缓地说:“有。”

他只说有,却不说是什么,梁乌梵等不到答案,只能瞪着他:“你可真是宫主的知心人儿,怎奈不是女儿身。”笑了一下,走进红楼里叫了一碟糖糕、一壶酒,坐下来吃。房瑜倒不知梁乌梵喜欢糖糕,他吃糖糕的样子与平日里饮食颇为不同,仔仔细细的,好像小女儿。

房瑜抬头看他,他亦不语,才想起唐襄家里原是做糖糕的。

“怎样,如若你也知道自己命将终矣,还有什么想做的?”他不避讳,因为总觉得梁乌梵这样心思迟钝的人,难折寿。

“我没得什么想做的。做不成。”

“你明知她没有别处可去,你去了,就能见她。”

“她想见我?”而我不再相信一厢情愿,不像你。你道自己是情场里大明白的人,哪天和我一样吃苦才知道难受的滋味。

梁乌梵从腰里摸出一只篦子,上面螺钿贴着《古镜记》的传奇,这篦子他从湖州一直贴身放到现在;他把篦子放在桌上,边吃边说:“谢了,还你吧。送黛黛。”

房瑜看见这旧物,才知唐襄何等绝情,想是上官武的事虽然未能损毁她的全心,但也坏了她的根基。一时无话,默默地收了篦子。楼内楼外,郑风歌舞,却与这人无关。

两个人在红楼边吃边聊,听得楼下卖药郎的吆喝忽远忽近。房瑜今日本已无心工作,耳听得那售药的喊着卖力,心烦,边摸出十个钱,教茶博士下楼代为购买半两极乐丹回来。

“你知道有人卖假药?”

“你平康坊的事我不想管,太乱。”

房瑜等那人把药送到,拆了纸包拈起来看。“外涂胭脂,内为蜡融五石散及一些别的。如此粗劣,为何引得大理寺立案呢?有人报案,而且指名调查鱼玄机和武宅,真是山雨欲来啊。”

“蚀月教本就立敌无数,你要怎么查?”

“瑜已经顺藤摸瓜,从药郎那里问过一些消息,其实无有刻意模仿制药之人。这假药,不过是郊区那些手工人胡乱捏的,借我们名字挣点小钱而已,不管也罢。难在这报官的人。他想要什么?我们欠他什么?全不知道。”

“但这世上没有钱和情摆不平的事,你说过。”

“是。可我至少得知道他要多少钱、求什么人情,还得知道他是谁。没有这两件消息,我房瑜也无能为力。”

梁乌梵吃完了糖糕,搓搓手指,颇为不屑地笑道:“你无能为力?你是蛮力不足、巧力有余,认识的那么多大官没有一个肯帮你的么?我可不信。再不济,你将这桩官司扭转乾坤、移花接木,随便怪罪到哪个敌家头上去,也不算浪费了大理寺的人力。”

房瑜笑了:“庶民百姓跑去报官,大理寺懂得利害,肯接案就怪了。这报官的必不是寻常人等。此事我和鱼宫主议一议,看她怎么说吧!”

“这事你倒是不过问教主了。”

“也不是。今日提了一嘴,莺夫人只让我剔除这查案的小官,再没说别的。”莺奴倒很少说这么冷酷的话,想来她平日慈悲,大概不是要房瑜杀掉康南平,只想让他从中拨动一下,让康南平脱手,免去这个麻烦而已。

“她近年心里疲惫,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觉得教主这些年连笑起来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同样的话拿去问鱼玄机,她花样太多,到时候弄得鸡飞狗跳的才开心。”

房瑜颇为惊异地瞧了瞧梁乌梵:“方说摸不清女子的事,我看你心头明镜似的。”

梁乌梵说:“你道只有你打小认识小宫主?她的脾气我还不懂么。早前在杭州的时候,送紫阁那一包*药还不够胡作非为?搞得紫阁这么难看,也亏莺夫人有手段,把后事料理干净。你把查案的小官也放到她面前,一粒豆子可有三十八种吃法,她要折磨够了才会放下这事。”

房瑜心想,那是她从不把旁人当人的缘故。黛黛小的时候,喜欢捉蚂蚁来玩,水浇土埋,烟熏火燎,鱼玄机就很像黛黛小时候的样子,而比平常的小孩更坏些。然而这蚀月教里高位的女子,出于苦闷难免都有非人之处,乃至莺奴冷漠,全然非人,相较之下,倒还是鱼玄机亲切一些了。

“你不知……我总把她当妹妹看待,对她宽容。”

梁乌梵这就更不屑了,大笑:“你的眼里,也有妹妹?这么说来,爱娘也是你的妹妹。何况你自以为是你宽容她,实际不过是她操纵你,你莫不清楚?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房瑜遇着女人总是有些昏的,骂也骂不醒,梁乌梵不过随口一说,并没期望他回心转意。才揶揄完,又把他拉到怀里,神神秘秘地问:“登徒子,我蠢,但我瞧着你对宫主该不是有些意思,嗯?”

他也不想正面回答,只是一味糊弄,笑道:“我是俗人……”

他刚叹一句,刚才送药的茶博士又上来了,给房瑜递了一块帕子,道,这是玟萃馆的菱娘送来的。

房瑜展开一看,那帕子上写着“醴泉坊二曲”五字。他问茶博士:“菱娘还有没有说些别的?”

茶博士摇头,称菱娘惊恐,打探到这已不容易,看样子是劝房瑜自己去查了。

梁乌梵一边喝酒一边笑说,这茶博士比你更怜香惜玉。

茶博士在一旁行礼道:“阿菱是小子的妹妹……”

两人略有些尴尬,屏退了此人,房瑜对梁乌梵说:“醴泉坊二曲,这是你的地盘,我抽空过来和你一道查看。”想菱娘应该是从哪里听到这消息,探不到更深。且不知和极乐丹的案子有多大瓜葛,总得先/*/*摸底。

两人在平康坊寻了个妓家留宿一夜,第二日到了爱娘出坊的时候,默默跟在远处顺路到了醴泉坊,可巧这宰相府的对面就是二曲。梁乌梵去找二曲亲信的教徒,嘱托他们仔细附近,掩护阁主和主事;查无异动,就和房瑜先回西市武宅早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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