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之一字,再而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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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苏谙揉着自己的皱巴巴的脸从床上坐起来，身心俱疲。看看窗外的天气，也是乌云压顶，阴沉沉的。
呆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嘛！打开手机，项目组之前建了一个群，现在里边已经发了不少消息了。一一看过，觉得大致没有问题。
项目组的小陈发来消息：“小苏小苏，这次学校真给力诶，居然还随身配了医生。”
“我们以前不是也有吗。”
那边回复：“不一样啊！以前都是校医，这次可是真的医生，医院里边的！”
苏谙笑：“就因为校医不在医院里啊，心疼校医三秒钟。”
两人聊了将近半小时，又说道今年有公司注资的事情，不过和苏谙没有什么关系，苏谙一律嗯嗯糊弄过去了。
洗漱出来，手机正好响，拿起一看：杜医生。
“喂？”
“你在啊，昨天打你电话，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失踪了。你要是丢了，我可对不起把你交给我的人。你昨天是遇到小偷了？还是手机没电了？不该啊，手机没电怎么现在才......”
“......有事？”
“哦，就是提醒你别忘了来拿体检报告，别放在我这积灰了，我可不帮你丢垃圾桶里。”
“好，我下午来。”
那边不说话了。
“怎么了？”苏谙问。
“......报告还没出来呢。”
“......???你是闲着无聊逗我好玩？”苏谙无语。
“我就是怕你忘了，毕竟你有前科。”
“什么前科。”
“记性不好啊。”小时候明明说......
“神经。”
挂了电话后，苏谙就抛之脑后了。这头孟钦听着挂断的电话，愣了一会儿笑出声：脾气和小时候一样臭。
苏谙没再想其他，安安心心把前期资料准备好，就随着大部队一起外出了。坐上车后就闭目养神。颠簸一阵后就到目的地了，人陆陆续续下来。
苏谙赶在最后下车，一下来就看到三拨人，一拨是自己学校的，一拨是投资方，还有一拨是随行医生。
因为天气炎热，苏谙下车的时候就有负责老师让苏谙去随行医生那里拿几盒藿香正气水。苏谙点头，朝一群白衣走去，问了随行的护士后，被带去药品处。
“前面就是了，直走就可以。”
“谢谢。”小护士估计是第一次出来，兴奋地和苏谙说了以后就跑开了。
进门处有一个人靠倒在椅子上，上面一本杂志遮脸，应该是睡着了。
苏谙也没叫醒对方，自己去里面翻找。
藿香正气水被压在最底下，苏谙目测估计了一下，应该可以抽出来，走过去蹲下，一只手扶着上边的药材，一只手扣住藿香正气水，一抽。
抽出来了。但——
“噼里啪啦。”
“卧槽！谁！怎么回事！”门口椅子上的人跳起来，看着地上的一团，走进眯了眯眼。
“苏谙？”
苏谙被掉下来的一部份药品砸的低头，这回听到声音，抬眼看向来人。
逆着光。他弯腰靠近。
“......杜医生吗？”苏谙不确定。
来人一听，拍了一下她的头，蹲在她身边：“嘿！你还没忘了我啊。”语气轻松愉悦，心情超好。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苏谙眼神示意手边的药品，刚才只倒下一些，还有一些被苏谙扶着，不过现在看来也岌岌可危。
孟钦这会儿蹲在苏谙身边，笑意更甚，还吹起了口哨。
苏谙只觉得这人欠揍的很，态度凶狠：“你快来扶着，不然这些药摔了可不关我的事！”
孟钦像是不怕死似的，还故意凑近，抬手一边巴拉苏谙的刘海，一边振振有词：“瞧你，急什么急吗，看你，头发都乱糟糟的，来来来，我心好，帮你整理一下。”
苏谙气急，拼命甩头不让对方得逞：“你有完没完，神经？”
“诶，我这是好心，你这人还真是不知感恩，脾气那么坏，啧，别动，没看见你一动，那药都在晃嘛。”孟钦一副“我看不到你生气”的姿态，故意都苏谙。
苏谙还真不动了，不止孟钦说，她自己也感觉的了，要是再没有人来扶一把，怕是真的要倒了。
苏谙这边水深火热，孟钦那边轻松惬意，巴拉好刘海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慢悠悠把衣服上的灰抖了抖，又好像才发现苏谙蹲着，双手撑着大腿，弯下腰，凑近来，低声问：“呦，还蹲着呢。”
声音轻轻的，呼到苏谙脸上，带起几根刘海。那人像发现了乐趣，看着苏谙，眼神认真盯着，把苏谙盯得心慌闪躲时，又开口：“别动。”带了点告诫，严肃。
像是要看仔细，凑得更紧，低声开口：“别动，你这里......”
“嗯？”苏谙被唬住，“我，我这里怎么了。”声音也轻轻的。
孟钦这回直接上手，一只手扶住苏谙的脑袋，大拇指按在眉毛顶端，慢慢下滑，来到眼角处。
阳光从旁照进来，染了孟钦半边脸，泡在光里，苏谙看见空气中的无数微粒在两人眼前飘过，又隐在另外半边的黑暗中。
“你这里......有一个......眼屎。”
“......”
“你是不是早上起来没洗脸啊，诶，别动别动，我帮你弄下来，啧啧啧，幸好我发现的早啊。”
苏谙被弄得烦，对方的气息有意无意扑在她的脸上，痒的不行。抬起手拍开对方：“你别给我添乱了，走开。”听语气是真的不耐烦了。
还想再说什么，一只手就突然被一股力拉起来，另一着手也立马上来扶着后颈护住脑袋。
身后——“哗啦啦，哗啦啦。”药品轰然倒地。
苏谙一只手还被拉在孟钦身后，挣扎了一下，对方就松手了，换到脑袋上，扶着左右看了看：“没事吧，还好吗。”
苏谙被把着脑袋，想说话，突然鼻子一痒，憋着气。
“怎么了，说话啊？”对方有点急，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我.....”糟糕，憋不住！
“啊？说啊？”
“我想.....”靠，不是吧！
“想？想什么？”
“我，我想......啊......啊切！”卧槽，低着头低着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苏谙。”
过了很久，怀里的苏谙才低低漏了声：“嗯？”卧槽，这货儿不会生气了吧。
“抬头。”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苏谙抬眼，直视身前的人。
“故意的？”
“......嗯！”我天苏谙你瞎说啥呢！
两人瞪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笑了，气氛回升。
“德行。”孟钦看着她，故意说。
“你该。”苏谙也不让他，反唇相讥。
两人对眼，这回是真笑了。
最后两人把药品库里收拾好，孟钦一边勾着苏谙的肩膀，一边走出来说：“刚才要不是我，这会儿还有的你说话的份？你还恩将仇报，给我一脸唾沫星子，这是你对恩人的方式吗？哼~”可见其不满。
“是是是，是我好心当做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了好吧。”苏谙这会儿也摸出其人的脾气了，和他吵他能气死你，顺着他说话他才有人样。
孟钦半真半假的说：“这可是救命之恩，”凑近苏谙耳边：“都说救命之恩当舍身相报。”
换来苏谙一记白眼。甩开胳膊往前走，后边还听见孟钦嚎：“好好考虑一下啊，我这里绝对是潜力股，保准只赚不赔。”
“神经。”丢下人往前走。快到拐角处，孟钦追上来：“跑什么，药不要啦，喏。”把药递给苏谙。
“那也比和你走好。”苏谙接过药，看也不看对方。
————
“柳先生？”身旁的助手提醒该说话了。
柳牧收回视线，淡淡开口：“贵校的项目我们会全力支持，不过在商言商，如果贵校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如期完成项目或者完成的不够好，我们公司也会考虑撤回资金。”
“这是自然，我校定会让贵公司满意的。”
“但愿。”
苏谙按照分配好的房间号安顿好行李后，准备洗澡，就听到室友叫她。
“小苏，有人找。”
“诶，来了！”走到门口发现，不是认识的人：“我是苏谙，请问你是？”
来人有礼：“苏小姐你好，我是柳总的秘书，苏小姐现在方便吗？”
“柳牧？”秘书以笑作答。
忽视室友在一旁的眼神，苏谙急切回复：“方便，我现在方便，稍微等我一下好吗？我换下衣服。”
“那我在走下大厅等苏小姐。”
苏谙关上门，走到行李箱翻找，拿起来在身上比量，问一旁的室友：“小陈，这件怎么样，这件呢？会不会太男孩子了，早知道带一件裙子出来了。”
最后挑挑拣拣，穿好衣服，跑到大厅。·
“辛苦了，我们走吧。”
“好。”
在路上秘书主动说起他们在这的原因：“也是凑巧，公司投资的新项目苏小姐居然是内部人员。”
“也是凑巧。”
“苏小姐年少有为。”
苏谙笑过后就不再说话了，到目的地后秘书就离开了。
柳牧站在远处，等苏谙走进。或许是目光太过直接，苏谙脚步一乱，险些摔倒。
占得离路灯远了些，月亮也被云遮住了大半，两人神色互相看的不分明。
却不约而同看向远处，万家灯火的山下。
柳牧手捏着苏谙的后颈出揉，深情寡淡：“疼吗？”
没由来的一句话，苏谙却明白了。她心思微动，忐忑起来。
果然，下一秒柳牧收回手，看着她：“这样就很好，你们年纪相当，”轻松呼了口气：“门当户对。”
今晚所有的旖旎，被柳牧这两句话浇了个透心凉。
苏谙盯着他，试图找出破绽，对方安心的就像终于卸下身上的重担一样。
回去的路是柳牧亲自开车送的。
停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柳牧先下车，打开副驾驶。
苏谙坐在副驾驶，抬头看车外的人。
“为什么。”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柳牧扶着苏谙出来，另一只手挡在她头顶，保护她不被撞到，等到她完全站出车外，护在头顶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语气轻松像是在说天气。
“这不好。”
视线相对，说：“你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