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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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老管家一打开门，看到自家王爷气喘吁吁地抱着一个女子回来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快去请代夫。”北辰刖大吼一声便带着苏洛衣向他的清辰阁走去。

脑袋好沉，好似被灌了铅一般，完全找不到方向。迷糊之间，苏洛衣又走进了那无边的黑暗中，那些痛苦的画面再次掠过脑海，只是这次却更加清晰了。

“啊！”苏洛衣抱头大叫一声，钻心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好以，好阴森。突然，她感觉好似有一双大掌紧紧地掐住她的脖颈，似是要捏碎一般的力度。

苏洛衣脸色苍白，那些诡异的画面愈来愈清晰。苏洛衣又看到了那赤着身子的一男一女。那个女子也始终背对着她，所以苏洛衣看不到她的脸，可是只一个背影，便是那样地倾城倾国。

那个女子一直小声地抽泣着，她的手，抚上男子的身体，深情而绝望。苏洛衣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揪住了一般的疼痛。那个女子突然转过身来，苏洛衣双眸骤然睁大，面色惊骇。

她……她竟然……她竟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不对，简直应该说就是同一个人。

正在苏洛衣呆愣之际，场面再次转换。

仍然是那座美丽的皇宫，这次苏洛衣却看清楚了那些牌匾。这，竟然是清影国的皇宫。华丽的宫殿内，一个美妇对着巍峨的高墙低声哭泣。这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很懂事，他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一个劲地握着美妇的手。有时候也会擦着美妇眼角的泪水。

那个美妇每日垂泪，才短短一个月，便已经几乎瘦削得不成人影。在一个浓黑的夜色中，美妇哄着小男孩儿刚刚睡下，眼泪便再次滑落下来。

她抚着小男孩儿的脸痛声道：“孩子，是娘对不起你。”说完美妇将头上的玉簪攫成两段，一段放入小男孩儿的怀中，带着另一段儿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宫殿里，她用一把火结束了她悲苦的一生。

她坐在宫殿中，静静地等待着，等待那把火烧到她身边，待到死亡的到来。可是她的身体却在触摸到小腹时一僵，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去了。她还有未出世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后来，似是天不欲灭她，大火熊熊燃烧时却雷雨交加，虽然没有扑灭宫殿中的大火，却也给了她逃生的机会。当她离开皇宫时，一路颠沛流离，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走了多久，后来她终于在一家看似豪华的府门前晕倒了。

而那个门庭上竟然写着两个大字——苏府。

那个地方苏洛衣怎么可能不认识，那是她穿越来的第一天便住的地方。看到那个美妇晕倒在地，苏洛衣几欲痛得窒息，她反射性地喊出了声。

“娘——”

泪水潸而下，苏洛衣几乎泣不成声。后来那个美妇被苏百年强取，只是她却誓死不从。再后来，就进了那个小院，在某个寒冷的冬天，一个小女孩儿呱呱坠地。看到才出生的女儿，美妇的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两人虽然在后院过得很艰难，但是还算幸福。可是小女孩儿经常会看到母亲一个人发呆、哭泣。

然而，天妒红颜，几年后，美妇郁郁而终。那还是一个冬天，下了许多的雪。苏百年甚至连一块棺材都舍不得买，用个烂席子裹了就欲将那个女人丢在乱葬岗里。小女孩儿哭着，求着，可是却被苏百年一脚踢开了。

看着这些画面，苏洛衣眼泪不停地留着，她几欲冲过去打苏百年，可是却发现她所触及到之处，那些画面便破散了。她的指尖，冰凉如水。

在那个夜黑的晚上，小女孩儿混了出去，找到母亲的尸体，用了三天才挖了一个坑将她的母样埋在那棵柳树下。她说，当年的他最爱柳树。

三天三夜的挖埋，无水无米的饥渴，小女孩儿全身发抖，身上各种染血。然而，终于在她将最后一杯雪土埋在母亲的坟上时，她笑了。那样绝美而哀伤。

母亲，洛衣来陪你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全身染血的少年路过。他才刚刚躲过那些追杀之人，可是他还是救下了她。

一个潮湿的山洞内，两个同样受伤的孩子相依为命。终于在三天，她醒了。

“你是谁？”小女孩儿警惕地盯着这个陌生男孩儿。

“我救了你，难道你就不该感谢我吗？”男孩儿的一张小脸虽然还有些稚气，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是那样地冷邪狂傲。

“你救了我吗？”听了男孩儿的话，小女孩儿的语气也变得友善了许多。

后来，两人一起生活在那里。他每日会与她一起采果子，每日会教她剑法。

在那段时间里，是他抚平了她失去母亲的悲伤，是她给了他希望。她以为他会是她生命的全部。

于是，她疯狂地爱上了他。她以为，他也是爱她的。直到后来她告诉她时，他才说，他一直只是把她当成妹妹。

绝望，痛心，失落，悲苦，一下子涌上了她的心头。

苏洛衣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口，为何那般是痛，痛得快要窒息。这明明曾经这具身体的情感，为何她也会这般疼痛。

场景转换，两年已经过去，此时已经是墨月国的皇宫。当时虽然北辰刖拒绝了苏洛衣，但是心底却仍旧把他当作妹妹，后来还将她带回了墨月国。

可是那时的苏洛衣已经失去了理智，爱他至疯狂。她仇视着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她每天都活在咒怨中。她哭着，求着那个男人不要这样对她，她真的很爱他。

北辰刖对苏洛衣的感情也一直只是停留在凌天国的那段日子，所以他的耐心也终于在这两年磨尽了。他开始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却更加刺激了苏洛衣。

其实连她自己都忘记了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儿。

终于在一天，一个边际小国前来墨月国进贡时，她听说那个国家擅长巫蛊之术，便取了一种叫做合欢蛊的蛊虫，种入了她与北辰刖的体内。

那晚，他赤着身子，她告诉他，他已经中了她的合欢蛊。男子面色阴沉、眸光嗜血，几欲将她撕裂。一个男人的尊严绝对不容侵犯，男子嘴角一勾，冷声道：“哼，就算中了合欢蛊本王也不会爱你。本王要让你——生——不——如——死！”

一道凌厉的掌风拍来，她撞在了墙壁上。她忽然笑得很悲凉：“没有了你，我宁愿死。”

男子披了外袍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邪肆的笑意：“你想得到本王的怜惜？”

地上的女孩儿似是在大海中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般，仰头问道：“你愿意给我机会？”

“去凌天国当探子！”他没有给她承诺，只是邪冷地说道。

可是她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些她所幻想的美好未来。终于在某一天，她再次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院，每天被人欺辱，她却从来都不还口。

看着这一切，黑暗中的苏洛衣真的觉得那个女子好傻，却又好可悲。爱一个人，她爱错了方式，也爱错了人。现在，她也终于明白北辰刖为何会那样恨她了。

原来，他体内的合欢蛊是她下的。那对于一个男人还说，是比死还大的屈辱。虽然这些事情不是她所为，但是对于北辰刖，她终还是有些内疚的。可是北辰刖那样恨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皮，可是苏洛衣怎么都醒不过来。正在这时，一寒阴冷的风袭了过来。那个模糊的身形越来越近，竟然是这具身体之前的灵魂，只是却是满面凄容，哭得肝肠寸断。

“你……”苏洛衣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求求你，好好爱他。”那个女子满面悲伤。不待苏洛衣说话，又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他，可是合欢蛊已经种下。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爱他。”

“他对我没感觉，所以即使有了这合欢蛊我们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虽然不忍心，苏洛衣还是选择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拒绝了。

“他会爱上你的。”那个女子笃定地说道。

苏洛衣皱了皱眉，那样一个男子也会爱上？可是不管有没有，她却已经有了爱的人。她坚定地说道：“可是我并不爱他。”

“即使是帮我一个忙也不成吗？”女子的声音很虚弱，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苏洛衣。

苏洛衣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别过脸去。突然，她感觉风乍然大了起来。浓烈的悲伤充斥了整个空间，她蓦然回首，却只看到那个女子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缕青烟消息在空气中。她的眼神，是那么地不甘。

“是不是只要死后心有不甘，灵魂便会聚集不散呢？”苏洛衣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不想后来她也经历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