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平生不识愁滋味,唯有情字最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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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捡起地上的一枚枯黄树叶，递到凌绝顶面前。
而后，又抬头指了指深红色的天空。
树叶、天空……
蛟龙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别说第五幽梦看不懂！
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凌绝顶，也是一头雾水。
“昂……”
蛟龙又发出一道震天动地的长吟，四踢轻踩地面，腾空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凌绝顶端详着手中的枯叶，陷入沉思。
以至于连夜叉岛所有的异常景象，都在这一刻平静下来，他都没注意到。
第五幽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见到凌绝顶的神情，她到了嘴边的话，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打扰到凌绝顶的思绪。
“闺女，你怎么也来到这个凶煞之地了？你是被朱英那混账东西抓来的吗？”
就在这时，一道关切、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顷刻间打断了凌绝顶、第五幽梦两人的心神。
两人几乎是同时抬头，循声望去。
却见衣冠不整，面如土色狼狈落魄的数百人，从一座满目疮痍的山丘后，扶老携幼的向这边走来。
为首一人，身高一米八，虎背熊腰，壮硕如牛，显得很是孔武有力，虽然已是满头白发，却依旧神采飞扬，双眸之中，熠熠生辉，似有冷电般的光芒，在其中翻转滚动。
此人身上，还有一种上位者的强大的气场，席卷而出。
周围的人，都自觉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离他太近。
凌绝顶注意到，第五幽梦的五官轮廓，与这人竟有些相似。
这，令得凌绝顶忍不住怀疑：
此人就是第五幽梦的生身之父——
第五正我！
可是，据第五幽梦所说，她的父亲，三年前，入定修炼时，走火入魔，成了只能躺床上的废人。
但，这人却……
“父亲……”
第五幽梦喊出的短短两个字，证实了凌绝顶的怀疑。
如此一来，凌绝顶更加一头雾水。
是第五幽梦对他撒了谎，第五正我压根儿就没走火入魔，成为废人，第五幽梦撒谎的目的，是为了将他引入第五家族的领地？
还是说，在第五幽梦离开家族的这几天时间里，第五正我的伤势，得以复原，恢复正常？
凌绝顶更倾向于后者。
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第五正我的伤势，绝不可能在几天之内复原！
这一刻，凌绝顶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他对第五幽梦，真心以待。
可，换来的却是欺骗和利用……
“他就是我的父亲。”
第五幽梦来到人群中，为首一人面前，她绝美精致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久违的笑容，眸光流转，望着凌绝顶，柔声介绍，“也就是凤凰族之主。”
此时的凌绝顶脸色铁青，心如刀割，并没吱声，只是点了下头。
“凌兄弟，你误会我闺女了，我闺女并没欺骗你。”
第五正我的脸色，惨白得近乎于透明，他显然是看穿了凌绝顶的心中所想，一脸认真的解释道，“在两个小时
之前，我还是个废人，饱受经脉逆转的折磨。
但我很幸运，就在两个小时前，蛟龙现身，以内丹为我疗伤，梳理经脉，令我得以恢复如常。”
凌绝顶惊得目瞪口呆。
不仅是因为蛟龙治愈了第五正我的伤势，更因为第五正我，一开口，就道出了他的姓氏。
他可以肯定，刚才，第五幽梦并没对第五正我，透露过自己的来历。
“你认识我？”
凌绝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第五正我。
“知道。”
第五正我昂首挺胸，重重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复，令得凌绝顶更加疑窦丛生，追问道，“是谁把我的来历告诉你的？”
事实上，凌绝顶已隐约猜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还是希望能从第五正我口中，得到答复。
“蛟龙。”
第五正我的回应，完美的印证了凌绝顶之前的猜想，这让凌绝顶又忍不住向第五正我，问起蛟龙的来历。
可是，第五正我却一脸茫然，摇头苦笑，应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蛟龙来自何方，受何人指使，来到夜叉岛，将我从绝望中救出来。”
凌绝顶沉吟不语，他无法断定第五正我这番话，是真是假。
“蛟龙为我疗伤时，我曾见它用爪子，在地上写下一个‘凌’字，所以我刚才能一语道破你的姓氏。”
第五正我此话一出，凌绝顶再度愕然。
蛟龙又是从何处得知他姓凌的？？
凌绝顶的目光，又落在蛟龙离去前，递给他的那片枯黄落叶上。
“父亲，要是没有凌先生的帮助，我这条命，早就葬送在朱猛、毕嵩、百损道人，甚至是朱英，那帮人手上……”
第五幽梦适时开口，将她这两天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第五正我，即便只是虚惊一场，但直到现在，他依旧感到心有余悸。
听完第五幽梦的讲述，第五正我快步来到凌绝顶面前，当着他族人的面，跪谢凌绝顶对第五幽梦的搭救之恩。
这一幕，惊得包括凌绝顶、第五幽梦在内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就连凌绝顶都没想到，第五正我竟以如此方式感谢他！
要知道，第五正我可是凤凰族之主，受百万凤凰族的拥戴，可谓是位高权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存在，不啻于称雄一方的君主。
可他竟当众跪谢凌绝顶！！
众人的情绪，有多震撼，由此，可见一斑。
“父亲，凌先生是外界人，他不属于咱们这个世界……”
第五幽梦沉吟着开口道，“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论如何，您都将离开化外之地的路线告诉他。
否则，咱们父女可就成了受恩不报的无耻小人了……”
凌绝顶注意到，第五幽梦这番话还没说完，第五正我的脸上，就已浮现出为难之色。
这让凌绝顶的心，不由得为之一沉。
自己想要离开化外之地，咋就这么难呢？
“凌先生，不是我不愿把离开化外之地的路线告诉你，而是……”
第五正我
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而是什么？”
凌绝顶、第五幽梦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追问道。
第五正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而是不能。”
乍闻此言，凌绝顶心头一喜，这么说来，第五正我知道离开化外之地的路线。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多了。
“为什么？”
凌绝顶迫不及待的追问，却令得第五正我脸上的为难之色，更甚之前。
第五幽梦也连忙追问原因。
“因为你不是凤凰族人，即便你是凤凰族人，也终生不得踏出化外之地，除非……”
第五正我神情凝重，欲言又止，他说话只说半截的方式，令得凌绝顶有些不满，但有求于第五正我，他也不便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在脸上。
“除非什么？”
这一次，却是第五幽梦抢在凌绝顶之前，开口追问。
“除非你成为我凤凰族的人。”
第五正我望着凌绝顶，肃然道。
而凌绝顶则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即便是凤凰族人，也终生不得离开化外之地？
你这前后两句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而且，据我所知，朱顺利就曾离开过凤凰族。”
面对凌绝顶的质疑，第五正我非但没恼怒，反问一脸欣慰，好整以暇的解释道：“只要你成了凤凰族人，愿意为凤凰族的存亡，出一份力，并由血统最纯正的凤凰族人陪同，那你便可以离开化外之地。”
第五正我这话，对凌绝顶而言，无异于曙光乍现，他终于看到离开化外之地的一线希望了。
而第五幽梦则黛眉轻蹙，一头雾水：
自己身为土生土长的凤凰族人，居然不知道族中还有这样的族规……
“那我该怎样做，才能成为凤凰族人？”
凌绝顶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境，竟在这一刻，掀起涟漪。
“与凤凰族的女子成婚，入洞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后，你就是凤凰族的一份子了。”
第五正我此言一出，凌绝顶当场愣住，呆若木鸡。
他这一生，认定的妻子，就只有夏倾城一人。
他的心很大，容得下整个天下，装着所有人的悲欢疾苦。
同时，他的心也很小，只容得下夏倾城一人。
而第五幽梦则突然间，灵光一闪，似有所悟。
这，令得她面红耳赤，芳心乱颤。
她已猜出父亲提出这个族规的用意了……
“我已有妻子，其名夏倾城。”
“我不能对不起她。”
一想到夏倾城，凌绝顶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嘶声问第五正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第五正我缓缓摇头。
凌绝顶短短三句话，犹如三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第五幽梦心头，令得她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即便她早就料到，像凌绝顶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不乏红颜知己的欣赏爱慕，但还是还没想到凌绝顶居然已有妻子。
他还怎么年轻啊？
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呢？
“看得出，凌先生是个重情重义
，忠于妻子的绝世好男人，但，你若是不跟凤凰族的女子结婚，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凤凰族的领地。”
“你可以杀了我，但，我即便是死，也不可能把离开凤凰族的路线告诉你。”
“因为我是凤凰族之主，我理应成为成为凤凰族百万人的榜样，而不是他们眼中的叛徒。”
第五正我短短三句话，但每句话都在冲击凌绝顶对感情的忠诚堤坝。
这让凌绝顶陷入从未有过的进退两难之局。
接受第五正我的提议，与凤凰族女子成婚，这无异于背叛了与夏倾城的婚姻。
可是，不接受第五正我的提议，那他这辈子都将会被困在化外之地，再也见不到夏倾城。
“凌先生，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第五正我语重心长的提醒了一句。
而他身后不远处的第五幽梦，这一刻，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前所未有的紧张，令得她心跳加速，掌心里全是冷汗。
屏气凝神，静候凌绝顶的答复。
对第五幽梦而言，时间都仿佛在此时此刻凝固了。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听到凌绝顶的答复：
“要在短时间内，与凤凰族的女子成婚，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我认识的凤凰族女子，就只有幽梦小姐一人。”
凌绝顶说出这话时，心绪不宁的他，并没注意到，第五正我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的细微动作。
至于第五幽梦则芳心乱跳，犹如鹿撞，羞得满面通红，臻首低垂，不敢与凌绝顶的目光接触。
“我看得出，凌先生想离开化外之地的急切心情。”
第五正我感同身受的轻叹一声，开口问，“凌先生，您觉得我闺女幽梦怎么样？”
凌绝顶惊愕欲绝，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第五幽梦的臻首，则垂得更低，连露出在衣领外的半截凝脂白玉般的脖颈，也悄悄染上了一层*。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愈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父亲提出的族规，是专门针对凌绝顶的。
目的是想促成自己跟凌绝顶，结为夫妇……
“她愿意吗？”
凌绝顶并没直接答复第五正我，反倒向第五正我抛出一个疑问。
“我……”
第五幽梦正想开口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时，转念想到自己，若是真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势必会被凌绝顶认为她是个不检点的女孩。
于是，她又连忙捂住嘴，不敢再说话。
“她是我女儿，她的终身大事，我说了算。”
第五正我意态甚豪的一挥手，掷地有声的应道，“只要凌先生愿意，今夜你就可以跟我女儿入洞房。
洞房之后，你俩就是夫妇。
明天，我带你前往族主府的祠堂，宣誓效忠凤凰族后，你就可以带着幽梦，离开凤凰族。”
凌绝顶眉峰轻蹙，第五正我对他婚事的安排，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第五正我设下的圈套。
但，也仅仅只是怀疑。
因为他并没足够
的证据，证明第五正我事先挖好坑，引导着他一步步往坑里跳。
“我是有妇之夫，我妻夏倾城，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无人可以取代。”
“形势所迫，我愿意娶你为妻，但你永远无法取代夏倾城，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分量。”
凌绝顶深沉凝重的眸光，望着第五幽梦，语速缓慢，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与第五幽梦成婚前，把这些话说出来。
否则，就是对第五幽梦的欺骗，更是对夏倾城的不忠。
说完这些话，第五幽梦要是还愿意跟他成婚，那他就跟第五幽梦入洞房。
第五幽梦要是不愿意，他也不强求。
大不了，要么一辈子困守凤凰胆的领地，要么，与凤凰族别的女子成婚。
办法总是会有的。
生而为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跟你说了实情，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凌绝顶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第五幽梦，语重心长的征询第五幽梦的意愿。
“愿意……我愿意……”
第五幽梦早就想说这三个字了，闻言，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断断续续的应道。
一旁的第五正我，则再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真的愿意？”
凌绝顶将信将疑的问。
“真的愿意！”
第五幽梦抬头，直面向凌绝顶，一脸严肃认真，重重点头。
不知怎地，凌绝顶竟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这才是自己最期待的答案。
难道……
难道……
凌绝顶心神一颤，不敢再往下想。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暗骂自己是个花心男。
“凌先生，夜叉岛上，虽然环境恶劣，但，事急从权，所有的婚礼习俗都免了，你将就一下吧，就在夜叉岛。”
凌绝顶却从第五正我这番话中，听出一丝催促的意味，像是生怕他临时反悔，不娶第五幽梦似的。
“你觉得怎么样？”
凌绝顶并没答复第五正我，而是把决定权，交给第五幽梦。
第五幽梦玉面绯红，羞涩得像个陷入初恋爱河的少女般，无声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入洞房吧。”
第五正我大手一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集结在远处的上百个家人，自发让出一条通道。
“走吧。”
第五幽梦主动牵起凌绝顶的手，向前走去。
而凌绝顶则心神恍惚，如在梦中。
他为避免触碰到南宫麒的某个部位，以至于坠入深渊，再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无一不是匪夷所思。
如今更是莫名其妙的与相识不到一天时间的第五幽梦成婚。
这比梦境，更离奇，更虚幻，更不可思议……
“抱歉得很，你俩今夜，怕是不能入洞房了！”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嘶哑，带着无尽怨怒的咆哮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凌绝顶的思绪。
凌绝顶才一回过神来，就注意到第五幽梦，脸色惨白，神情剧变。
而第五正我则一脸茫然，似乎并没料到，刚才开口发声的人，竟会在今夜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