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交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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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府内。
诸葛卓明坐在庭院中晒太阳，时不时的咳一声，身边除了一位老仆从，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
偶尔因为需要不得不近身伺候，都是戴着面纱，迅速离开。
几日前，府中传言，他本该油尽灯枯，是左姑娘巧施医术，历经艰难险阻才缓解了他的病症。
虽然只有一个月期限，但是他服用了生命之花，在这一个月内，只要吸食足够的生命之气，就能夺走其他人的寿命继续活着。
因他体质虚弱，不能直接吸食，只能通过接触身边的人慢慢夺取。
这个下人倒能接受，反正吸不了多少，再说，少活几天或者几年，总比现在死要好。
而现在，传言演变成生命之花有移嫁病情的效用。
凡是近距离接触他的人，不管有没有被吸取生命之气，都会染上他的病气，最终不治而亡。
他们怕死，又不敢消极怠慢，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保全自己。
对此，诸葛卓明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任由如此，哪怕老仆要小惩大戒，都被他制止，不知在想什么。
一人照料，总有不在身边的时候。
需要什么，无人相帮，又无人可喊，好几次因体力不支或疼痛难忍摔倒在地。
张思雨每见如此，心痛难忍，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扶他，帮他。
可是又怕。
怕他认不出自己，怕他当她刺客，怕他……更怕害了他。
下人们见他如此，怕他病情加重，惹怒北玄帝，祸及自己性命，才不得不推出一人。
而这个人在那之后，被所有下人避如瘟疫，不仅限制了行动，连住的地方都被安排到又偏又破的柴房。
直到有一日死在水池里。
王府人心惶惶，人人猜他是移嫁病气而死，坠入水池不过是刚好路过。
能走的陆续离开，不能走的，借各种理由离开，诸葛卓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解释什么，好像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
张思雨内心复杂，看到他咳血，看到他摔倒，听到他半夜的呻吟……
哪怕不愿相信拥有神通的他会受凡人病痛的影响，会因凡人的死而死，还是控制不住的想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一次又一次的跑进书里询问改变命运的办法，没有得到答案，又跑回现代进行各种尝试……
诺大的王府只剩诸葛卓明和老仆，老仆毕竟年纪大了，哪怕尽心尽力的照看，总有疏忽和疲惫的时候。
这一夜，趁着主仆二人睡下，她鼓起勇气，悄悄走近。
站在床边，迟疑了下，还是伸出手探向诸葛卓明的脉搏。
指腹触及而收，瞳孔一缩。
脉搏若有若无，分明是将死之身。
入睡前还有力气说话，入睡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相信这个结果，想再确定一遍，当对上那双睁开的眼眸时，心里一阵慌乱，拔腿就跑。
出了王府，渐渐意识到不对。
就算病情得到缓解，那也还是个病人，白天只是小憩片刻，晚上应该睡得很沉才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的警觉性。
而且，就他的脉搏来看，就算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眼神也不可能是那样。
病人的眼睛应该是无力、疲惫，眼神应该是温和、迷茫、绝望，在见到外人时，无论有病没病，最起码会有一点惊讶。
而他的眼神……
正想着，一股异风迎面而来，她向后一仰，躲开偷袭，双手反射性的伸向偷袭之物，拿下短箭上的纸条，再一个华丽的转身，站立起来，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催动玄力，烧成灰烬。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像做过了千百次。
“完成交代的事，不要试图逃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
黑暗中响起了一道声音，让她心生害怕，忙低头应答，态度恭敬，心无旁骛，分明就是一个忠心为主的下属。
异风响起，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某作者气得跺脚，抓狂，怒吼，咬牙切齿，恨自己恨得牙痒痒。
她刚刚做了什么？竟然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如此卑躬屈膝，还因为短短一句话而心生胆怯，更不能接受的是，这个人的实力还在她之下！之下啊！
就因为跟吴常思有所牵连，她就……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要是美人师父知道他辛苦培养出来的徒弟在一个凡人面前如此低三下四，肯定会气得解除师徒关系，废去她一身修为，再把她丢进死亡之渊，自生自灭。
不行，绝对不能让美人师父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惆怅了。
就美人师父这样的身体，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最多骂她一顿，或许连骂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偏偏他都病成这样了，还有人不肯放过他。
不过……
看着来时的方向，像是打定了主意般深吸了口气。
翌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张思雨被敲门声搅碎了美梦，撅着嘴，很不高兴，蒙头翻身，准备无视这吵闹的声音。
忽然想到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
“来了，来了……”
慌慌张张的拿出镜子，整理了头发仪容，深吸了口气，才去开门。
“我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你竟然还在睡觉！”来人十分生气。
“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你该庆幸王爷还没……”
张思雨没等她说完，就冲出房门，向她来时的方向赶去。
秋嬷嬷已经带着人在外室等候，以往这个时间，王爷已经用膳出门，今日不知何故，超了半个时辰，还未醒来。
要不是回了一句‘想再睡会’，声音又无异常，恐怕都要以为他去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担忧。
她压低呼吸，不时的探头看向内室，留意着里面的动静，唯恐错过一丝声响。
张思雨鼓起勇气进来，眼前一幕让她傻眼。
只见丫鬟们准备齐全的在外候着，态度恭顺，表情自然，不见一丝对死亡的恐惧，甚至，在那一双双低垂的眼眸中看到了担忧。
这与之前所见天差地别，若不是屋里的摆设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都要以为走错了地方。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