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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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山洞内，随着李元宁的苏醒，纳阴阵开始反噬，整个山洞开始剧烈摇晃颤抖的同时，阵中的阴气和怨气也开始反扑。
极其晃动的山洞里，许若涵的惨叫声、重物的落地声、碎石的碰撞声…全都交织在一起，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已经睁开眼睛的李元宁根本看不清袁目到底在哪里。
刚刚地动山摇之际，她是听见袁目的闷哼和吐血声的。
终于，待一切逐渐恢复平静之后，眼前的情景也变得清晰了。
四分五裂的冰台，断裂倒塌的石柱、石壁，还有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许若涵、王鸣，及乱石堆里的袁目。
“表舅？表舅！”乱石杂堆之中，李元宁踉跄着直奔袁目而去。
之前，袁目传功给她的时候，李元宁其实就感觉到了袁目的吃力。尤其后来，许若涵一掌接着一掌的攻击，她就感觉后来的情形、袁目完全是在强撑。直至最后，袁目倒飞出去时的闷哼声。
果然，此时的袁目已经奄奄一息，鲜血不断从他的口中、鼻孔下、耳朵里喷薄而出。
“表舅！…”跪在袁目身侧，李元宁手忙脚乱地想要伸手去止血。
可是…止不住？这血怎么都止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李元宁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是学过紧急救治的，可以给他止血的。
可是，真的止不住！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看着手掌下、源源不断再次渗出的血液，李元宁忍不住抽噎着道。
“不要哭，”袁目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要去见她了，不是吗？”
“嗯嗯…不哭、不哭，我不哭！”慌乱地抹去脸上的眼泪，李元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可随即，听到袁目的后一句，李元宁忽然顿住了。
袁目口中的她，李元宁自然知道。
此时的她忽然不知道、面对着此时的袁目，她该说些什么了。
去见方婉，是袁目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今日之后，他是不是已经可以毫无牵挂地去追寻表舅母了？
“咳咳…你说，我…会见到她吗？”眼见着李元宁怔怔地望着自己，袁目有些想笑，他是真的开心。思念的日子太煎熬了！
不过，视线瞥了眼身侧的李元宁，袁目又轻叹了口气。想伸手摸摸李元宁的脑袋、安慰一番，终因力竭而放弃。
这还是个孩子呢！和他的孩子一样大的年纪。可惜…许是想到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子，袁目的眼神暗了暗，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想到这，袁目忽然有些担心起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她…们…不会怪我吧？”
这一次，袁目加了个们，李元宁知道他说的是他的妻子方婉和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你会见到她的。”猛地点头，李元宁信誓旦旦地道：“她们不会怪你，都不会怪你。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你会是一个好丈夫、也会是个好父亲。一家人在一起，只会开心。哪里还会舍得相互责怪？”
好父亲这三个字一出口，李元宁的眼泪差点又把持不住。两辈子，她没遇到一个靠谱的父亲。虽然，她心里强大，但不是没有遗憾。而这些年的相处，袁目显然填补了她的这份空缺。在她眼里，袁目就是等同父亲的存在。
许是李元宁描述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场景太过美好，袁目的眼里满是欢喜的同时，也充满了憧憬。
“真的！”眼见袁目开心，李元宁也高兴，后面干脆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故意道：“还别不信，我们那里的女人特别大气，不会轻易生别人的气的，尤其是心上人的气。”
“呵…”许是被李元宁那自吹自擂的话给逗乐了、亦或是被李元宁口中的“心上人”三个字给愉悦了，袁目轻笑出声。
好半响，就在李元宁想着再说些什么时，袁目忽然开口道：“听婉儿说…你们那里婚姻自由？”
“嗯，我们那里婚姻自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和感慨，李元宁肯定道。
“真好！”微垂着眼睑，袁目有些气若游丝地感叹道。
时间在静谧中无限地消逝，就在李元宁强忍着悲痛、准备伸出手指探查袁目的鼻息时，袁目忽然睁开眼睛，神情严肃又满是担忧地开口道：“我…现在不丑吧！”
“噗…咳…咳…”明明是很悲伤的时刻，可面对着袁目如此严肃的表情下、这样的问题，李元宁恁是被逗的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李元宁摇了摇头，状似认真地给他整了整头发、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开口道：“不丑、很好看，天底下最最好看的男人。无论在哪里都是！”说完这话，李元宁甚至还刻意调侃般地开口道：“等表舅母见到了你，保管她的眼睛都诺不开。还有别的女人，也一样。”
听完李元宁的肯定，袁目似乎很是高兴，眼睑再次垂下。可在听到李元宁后面的话语时，袁目似乎有些不高兴，强撑着眼皮斜了李元宁一眼。半响，袁目才声音虚弱、又极其认真地道：“那不行，…她会吃醋的。”
猝不及防的，李元宁再一次红了眼眶，但仍强撑着开口道：“好，那就不让她吃醋！”
接下来，袁目再没有了回应。
静静地看着袁目的尸体，李元宁的眼泪扑簌簌地直落。
她很想听从袁目的话“不要哭”。可真的，眼泪这东西，太他妈坏了，根本不听话啊！
她不想哭的，她告诉自己要笑。表舅是高高兴兴地去的，去见他最爱的女人和他们的孩子。所以，她该笑，开心地笑。
于是，在李元宁一边颤抖着伸出手，开始一根根、一点点地擦拭着袁目那些被血渍沾染的头发和皮肤时；她还一边咧着嘴慢慢地解说道：“…那里人人平等…那里婚姻自由…没有人能阻止你们在一起…你们一家人会快快乐乐…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袁宿和白景堂等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首先就是李元宁跪在那里，一丝不苟地擦拭着袁目身上血渍的样子。
昏暗残缺的山洞里，少女单薄地蜷缩着身体、跪在地上，咧着嘴、哽咽着声音在述说着某些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