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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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林泽又请王自朗下馆子了，不过，这次不止请他一人，共请来了十几个；这些人，多半是有掀起风浪之嫌的人，老黑皮就是其中之一。
午宴设在镇北新区一家上档次的饭店里，菜肴很丰盛，单是冷盘就摆了两大桌。
被邀请的人到齐之后，林泽客客气气的请大家就坐。
这些人见只有林泽与杨隽凯在，都老实不客气的坐下，自顾自的吹牛抽烟，搞得屋里乌烟瘴气的。
杨隽凯见状，眉毛拧得都快成麻花了。
他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决定先吓唬吓唬王自朗。
“那个，王老板。”王自朗坐在他对面，是以他故意大声说，“您看这些菜喜欢吗？”
王自朗以为对方见今天来的人多，心虚了，在跟自己套近乎，因而微仰着头，用蔑视的目光看着对方，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
其他人见状，都觉得好笑，心说，一上来热面孔就贴了冷屁股，今儿个这两小子多半会出糗。
就在他们自以为是的时候，让他们感到不解的一幕上演了。
杨隽凯又大声问了一句：“王老板，要是不合胃口，可以单独为您加一碗面条。”
一听面条两字，王自朗的舌尖上仿佛感觉到了齁咸的味道，不由浑身哆嗦了一下，脸色也微微的变了。
他已经明白，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套近乎，而是在威胁自己，意思是，今天要是让对方下不了台，对方就会让他没台子可下。
想到这里，他扬起的头垂了下来，心中开始盘算，一会该怎么办。
老黑皮不知情，他不明白王自朗怎么会听到面条两字就变了脸色。他疑惑地看向王自朗。
王自朗不知该怎么解释，要是明着说发生在小面馆里的事情，肯定不行，因为，会很没面子。
但不说吧，又怕老黑皮会误以为有事瞒着，会让对方感到不快。
他觉得左右为难，忙避开老黑皮投来的询问的目光，端起茶杯喝茶，装作没瞧见对方在看他的样子。
老黑皮心中郁闷，心说，这T娘D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将目光投向有些得意的杨隽凯，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先镇一镇这小子。
“小杨，你这么偏心就不地道了吧。”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
杨隽凯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自朗身上，正在为对方的囧样偷偷的乐呢；听老黑皮这么说，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问道：“黑叔，您什么意思呀？”
“哼。”老黑皮不悦道，“凭什么只给王老板加面条，我们就不能？”
此言一出，众人就听到噗的一声，循着声音看去，见王自朗正忙不迭的擦拭桌上由他嘴里喷出来的茶水。
老黑皮见状，更觉得纳闷，心说，娘D，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碗面条就能让王自朗如此慌乱；难不成，这面条是个梗，是用来逗乐的？
他终是没能得到答案，因为，林泽与杨隽凯都没打算说出真相，倒不是想给王自朗留个面子，而是觉得没说出来的必要。
王自朗就更不会说了，这么没面子的事情要是说出来，等于打自己的脸。
于是，面条一事，就成了老黑皮心中无法解开的迷。
“各位老板。”林泽开口了，语气不亢不卑，“今天请大家来，纯粹是为了感谢大家为老三门做出的贡献。咱们就动筷子吧。”说完，就坐了下来。
大家拿起筷子正要开吃，却见老黑皮纹丝没动，拿着筷子的手都停在半空中，硬是没敢落下来。
“小林，你很像林炳义，他说话就是这口气。”老黑皮用很不敬的语气对林泽说，“不过，你毕竟不是他，所以，没必要以老三门当家人的口气说话。”
杨隽凯一听怒了，作势要起身，林泽忙暗中将他拉住。
“黑叔，那您认为，我该用什么样的口气，才符合老三门代理当家人的身份呢。”林泽平静地说。
“呵呵。”老黑不屑地笑了笑，又冷哼一声，“哼，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老三门能有今天，不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打出来的，你们根本就没资格坐在这里说话。”
林泽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懂了。您的意思是说，吃饭就是吃饭，什么话都别说，埋头吃饭就是了。”说着，也不等老黑皮有回应，突然绷起脸喝道，“大家吃饭。”
众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声说话，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王自朗手中的筷子都吓得掉到了桌上。
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发生在小面馆里的事情，当时，杨隽凯也是突然大声说话的，害得他吓得差点摔了一跤。
他想，在小面馆里，杨隽凯大声说话之后，林泽便要他吃齁咸的面，他觉得此刻也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同的是，出糗的人不是他，而是老黑皮。
包厢门外，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那里，他们听着包厢里传出来的声音，男人的面色渐渐变得难看。
老黑皮没想到林泽会来这么一手，觉得明摆着对方不给他面子，气得猛拍桌子站起身来。
“轻点。”林泽面带微笑看着老黑皮说，“黑叔，您应该知道，这家饭店是森叔名下的吧。要是拍坏了，您说，是赔还是不赔呢。”
“哼。你也知道是罗当家名下的店。我告诉你，罗当家的就是我的，就算我把桌子拍烂了，罗当家也不会拿我怎么着。”
老黑皮心气孤傲，自认为是老三门里排得上号的人物；但他嘴拙，往往词不达意，很容易让人误解。
此刻就是如此，他原本想表达的意思是，罗森的店属于罗家人，而他是罗森得力的手下，算得上一家子；就算把桌子打烂，也只是毁了自家的东西，罗森理应不会怪怨他。
只可惜，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意思就变了，让人听了，觉得罗森也不会动得了他。
“黑叔，您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森叔是咱们老三门当家人，有权力管教门派中每一个人；而您却说他不敢拿您怎么着，这话是不是过火了。”
老黑皮见林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解释解释，但嘴拙的毛病阻碍了他的语言能力，嘴唇开合了几下，愣是没说出话来。
“黑叔，咱们都是自己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的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老三门能有今天，真就是像黑叔您这样的长辈们努力的结果，这也是我今天宴请大家的初衷。”
见林泽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老黑皮误以为对方在求和，铁青着脸说：“等你坐上当家人的位置再来请大家吧。”
林泽眉头皱了起来：“黑叔，您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但至少，要把我代理当家人的身份当回事吧。”
一听这话，老黑皮自以为是与嘴拙的毛病一起犯了，以至于说出让他感到后悔的话来：“哼，我需要给吗？别说是代理当家人，惹恼了老子，当家人的面子也可以不给。”
话音一落，就听得包厢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门口那一男一女沉着脸走了进来。
众人一见来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罗当家，陈当家。”
来人正是罗森与陈建英。
罗森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他走到老黑皮跟前，犀利的目光直刺入对方的眼底，半晌才说：“老黑，你刚才说的话当真？”
“罗当家，我……”老黑皮语塞了，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憋了好一会，额头上的冷汗都渗出来了，才喃喃道，“我错了。”
罗森冷冷的说：“你没错。”
“啊？”老黑皮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罗森。
罗森踱了几步，才有些激动地说：“是我错了，我错把你当成兄弟，错把重要的堂口托付给你，还错在迁就你以往犯的小错，才让你现在变得如此孤傲，甚至，到了猖狂的程度。”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到了最后，几乎是在吼了。
老黑皮的身子随着他的说话声渐渐矮下去，到罗森说出最后几个字时，人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
“老黑。”罗森走回到老黑皮身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还记得当年我怎么对你说的吗？我罗森最见不得有人坏老三门的规矩，哪怕是亲娘亲老子。老黑，你说，我该怎么办？”
“罗当家，我错了。”老黑皮老泪纵横，推开椅子跪了下来，“我丢了您的颜面，我不该为了私利做出有害老三门的事情。”
“唉。”罗森长叹一声，再次拍了拍老黑皮的肩膀，却任由对方继续跪着，“能认识到错误就好。希望今天你能吸取教训，否则，老三门真就容不下你了。”说完，向陈建英伸出手。
陈建英将手里的账本递了过去。
罗森接过账本轻轻地放到桌上：“我希望你能把以往挪用的公款补上。现在补过还不晚，钱不够，可以跟我说。”说完，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