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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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芸终究是顾忌小辈们的安危，暗叹一声，松开林氏的头发。
“老李——”
林氏捂着脸扑到李屠户身上。
见季芸松了手，潘捕快松了口气，这妇人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
他扫了一眼众人，道：“你们都把东西放下。”
众人看向季芸。
她点点头。
顾金城等人才老老实实的后退，撤到自家娘亲身后。
“季芸，念在你是护子心切，还是初犯，你只需老老实实同我回县衙认罪，想来县令大人会从轻发落。”
“不可能，你们别想抓我娘亲。”顾小天冲到她身前，死死的护着她。
顾静儿小脸一板，“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凭什么抓我娘亲。”
顾金城：“就是，你们想抓我娘，就先抓我。”
“潘捕快也说了，我娘护子心切，按理来说，这件事是李屠户先挑起的，怎么也怪不到我娘头上去吧。”顾丰田眼里含着笑。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没等潘捕快开口，李屠户骂骂咧咧的开口：“什么叫我挑起的，若不是这混小子骂人，我能动手么，你们这是仗着一家子人多，欺负人么。”
她们欺负人？
莫说季芸一家子，就是看戏的张大婶，王大爷一干人等都满脸惊愕。
李屠户一家是出了名的凶恶，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的份儿，别人能欺负到他们头上去？当真是天方夜谭。
况且，这件事本就李屠户一家有错在先。
众人目光时不时往林氏脸上瞥，林氏本身算得上清秀，被季芸这么一揍，现下鼻子眼睛都不是原来模样了，头上发髻都散落下来，整个人狼狈的不行。
季寡妇当真是转性了，下手也忒狠了些。
“我欺负人？”季芸弯了弯唇，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你敢说不是你对小天先动的手，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孩子，李屠户，你当真是厉害的很呐！”
李屠户面上一热，难堪的紧。
“那是他活该！”
“林氏也是活该。”季芸手一摊，冷冷一笑。
“你——”
“好了。”潘捕快打断李屠户的话，“你们手持凶器闯入李家，本就是触犯了刑法，我只抓你一人，已是十分开恩了。”
季芸忍住抽搐的嘴角。
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偏袒李屠户一家，感情她还要对着他感激涕零么？
李屠户直了直身子，盯着季芸，唇角是得意的笑。
季芸握住顾小天和静儿的手，一左一右把人拉过来，面向捕快，“想让我坐牢，可以啊。”
“娘——”
季芸凝睇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禁声。
“但是要抓我，让我坐牢，李屠户一家也必得去。”
李屠户黑眉一皱，龇牙咧嘴，“你胡说什么！”
“季寡妇，你魔障了吧，我要抓的是你。”潘捕快脸色不大好看。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妇人，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他的命令。
“是啊，所以说，捕快大人得把李屠户也抓了。”
众人不明所以。
只听她道：“捕快大人是因为我伤人，所以要抓我，可对？”
潘捕快点头，“不错。”
“可是我儿子也说了，今天是李屠户先对我儿子动手的，我之前问话时，捕快大人也在，您不是听到了么？”
李屠户一怔。
潘捕快也愣了瞬。
这季寡妇说的的确不错。
“如果大人执意要动手的话，就请吧。”她伸出手，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想来捕快大人这么明事理，绝不会因为与李屠户的关系好就徇私枉法，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话落的瞬间，就听左邻右舍高声附和。
“就是，就是，听说这潘捕快在县衙是得力的呢。”
“要抓一起抓，单单抓一个人算什么啊。”
他们之中，不乏有被李屠户欺压过的，虽说对季寡妇欢喜不起来，但能寻着机会给李屠户找不痛快，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到头来，李屠户记恨的也是季寡妇，怪不到他们头上来。
“你们闭嘴吧。”李屠户恶狠狠的吼一嗓子。
周遭瞬间静了下来。
“潘兄弟？”他唤了一声。
捕快沉着脸，阴森森睨一眼季芸。
她说的不错，这件事因李屠户而起，真要追溯下去，也是李屠户的儿子先随意传了旁人的不是，再怎么算季寡妇一家都是受害者。
他若是强行将人抓走，放了李屠户一家，这里这么多人，难保不会传出去，万一传到县令大人耳中，他这身捕快行头，怕是要脱下来。
潘捕快是不可能为了李屠户丢了自己的饭碗的。
这个妇人，是吃准了他不会抓李屠户坐牢！
众人紧紧盯着潘捕快。
只见他忽然抬手，收了刀外袍一甩，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潘兄弟？”李屠户呆了呆，一把推开林氏追出去，“潘兄弟，你别走啊，好歹把饭给吃了。”
“娘，他走了。”小姑娘扯着她衣袖，怯生生往外瞄了一眼。
季芸默了默她头发，“嗯，走了，我们也该回家了。”
“回家，媳妇儿，我们回家。”
两兄弟挽起自家媳妇儿，跟着季芸往家走。
门口看戏的众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看向季芸的目光带着惊恐。
听说是李屠户家的小胖子听了谁的话，说季寡妇不守妇道，勾搭村口小河边的渔夫，这才惹了后面的祸事儿。
话说回来，今儿个下午她们好像也听人说起这件事儿来着。
原本还津津乐道的事儿，现下在众人心中已然变了味道，毕竟连潘捕快都拿季寡妇没法子，李屠户家的婆子还挨了打。
就这样事儿的要是找上他们，她们可没那个本事搬出个捕快来。
想到此处，众人打定了主意，这等子空穴来风的事儿以后是不能在胡诌了。
幸亏季寡妇不知道，否则的话，岂不是要挨打？
出了气，报了仇，一家子神清气爽的回到家。
温氏和李氏收拾未曾收拾的碗筷。
季芸把几个儿女叫到厨房，让他们坐下。
“今日的事，是我要教给你们的道理，我们做人堂堂正正，不惧流言蜚语，若是有人欺负我们，就得还回去，若是我们一味的忍让退避，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你们可明白？”
顾静儿的事情是，顾小天的事情也是。
她要改变这一家子原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