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孙女奾儿,见过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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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赵弘羽预料中所不同，巴都蓉城，距离巴—赵边界并不很远。
循着羊肠小道走入巴地，又被巴地武士发现之后，赵弘羽一行又走了一天多，便来到了蓉城之外。
只不过，那队巴人武卒的领队，却并没有将赵弘羽一行引入城，而是绕过蓉城，朝着城外的一片丛林走去。
见此状况，赵弘羽心中只稍一紧，便也不着痕迹的走上前，似是随口一问般道：“敢问壮士，我们这是……”
“呃，我们不应该去见你们的头人吗？”
“为什么不进蓉城？”
听到赵弘羽这一问，那巴人青年面色明显一沉，下意识就要开口呵斥。
不等青年开口，就见远处的谭奾儿神气的一昂头，目光中满带着威胁，又晃了晃腰间那块谭氏翡。
见此，那青年纵是心中烦闷，也是不得不按捺住胸中恼怒，没好气的回过身去，继续朝着丛林走去。
一边走着，青年也没忘记敷衍的回答赵弘羽的问题。
“在巴地，由鄂、罗、朴、昝、度、夕、龚、谭八大姓为贵。”
“按照我巴地的风俗，整个巴地，就由这八姓的头人共同治理，并由谭氏头人为首。”
说着，青年便随手指向不远处的蓉城：“蓉城，便是谭氏的贸易城池。”
“除了谭氏的蓉城，其余七姓，也都有各自的贸易城池，以供来往商队在城中货买、交易。”
“如鄂氏的德阳、朴氏的广元、龚氏的巴中等等。”
“至于各位头人，也并不居住于城池之中，而是按照巴地的习俗，住在城外的巴寨之内。”
听闻青年这番话语，赵弘羽只一愣，下意识便开口问道：“蓉城……”
“不是巴地的都城吗？”
“怎么谭氏头人，还不住在巴地的都城内，反倒住在城外？”
却见那青年满是不屑的冷哼一声，眉宇间，也尽带上了对赵弘羽的鄙夷。
“都城，那不过是你们中原人的说法。”
“在巴地开通与中原的往来道路之前，巴地更是从来都没有‘城池’这种说法。”
“现如今的这些城池，也不过是从中原传入巴地，被各氏头人当做贸易的场所而已。”
“至于‘蓉城是巴地的都城’，也不过是中原人一厢情愿的说法。”
语带戏谑的道出这番话，那青年便止住话头，摆出一副‘我不想再说了的架势’，快步朝丛林深处走去。
而在青年身后，赵弘羽却是瞠目结舌的同谭奾儿一对视，面容之上，更是涌上了一抹惊诧。
——被中原默认为‘巴地都城’的蓉城，居然只是谭氏一族似有的‘贸易城池’！
甚至连德阳、广元、巴中等中原人心中的‘大城’，竟也只是巴地其他头人的贸易城池？
这样的发现，无疑是颠覆了刘盈对巴地的所有认知。
“没想到巴地出世已经过了百余年，居然还如此执拗的维护自己的传统。”
“连头人这样的贵族，居然也住在城池之外……”
喃喃自语着，赵弘羽终是深吸一口气，面容之上，也不由得带上了一抹庄重。
——不知道为什么，赵弘羽总觉得这次巴地之行，并不会像自己想象中那般顺利……
·
在进入巴地的第二日黄昏，赵弘羽一行，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栋，或者说一片令人感到新奇无比的巴寨。
与中原地区，乃至于赵弘羽印象中，存在于后世的高楼大厦所不同，眼前这个巴寨，具有极其浓厚的地域特色。
整个巴寨，都由一块块看上去凌乱，实则却严丝合缝的石块垒起，约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整体呈现出一个圆柱形。
从外面看上去，整个寨子就好像后世的大型储油罐，根本看不到任何窗户之类的缺口。
在青年的引领下走入寨中，景象就又有所不同了。
巴地自古便潮湿、多雨，所以在寨子里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似乎是用来储存雨水。
而围起寨子的圆柱形外墙，此刻也终于能看见一个个窗户，以及一层一层垒上去的石制台阶。
每户人家的窗外，都挂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有辣椒，有玉米，也有些不知道取自何处的熏肉。
在外墙最顶部，则是一圈由武士戒严的了望台。
“怪不得……”
“——怪不得不住在城池之内！”
目光惊骇的道出一声感叹，赵弘羽心中的疑惑，也终于被解开。
——这样一个巴寨，分明就是一个刀枪不入、易守难攻的军事堡垒！
在这样的军事堡垒面前，任何一座号称‘城墙坚固’的城池，恐怕都要屈居下风！
只不过，赵弘羽想不明白的是：如今的巴地，为何还需要这种极具军事色彩的巴寨，来作为栖息之所？
几乎与世隔绝的巴地，难道也有什么军事压力，或者说军事威胁？
这个问题的答案，赵弘羽绞尽脑汁，也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正是在赵弘羽四处张望，思虑万千之时，一声中气十足的低呵传入耳中，惹得赵弘羽猛地抬起头。
“就是你们二人，手持谭氏玉佩，还是翡、翠对佩？”
话音未落，引领赵弘羽一行前来的巴人青年便赶忙走上前，将两枚玉佩从赵弘羽、谭奾儿腰间解下，快步送到了那中年男子面前。
就见那男子接过玉佩，稍查探一番，便面色复杂的缓缓一点头。
“还真是……”
中年人一语，顿时惹得赵弘羽心中一紧。
但出乎赵弘羽预料的是，那中年人看到两枚玉佩之后，却并没有流露出恼怒之色。
怅然若失的苦笑一声，便见那中年人抬起头，绕过赵弘羽，将目光先撒向了赵弘羽身后的谭奾儿。
“这，便是奾儿吧？”
“阿牧的独女，我的孙女……”
此言一出，寨内的巴人纷纷愣在原地，又不约而同的望向谭奾儿，目光中，竟立时带上了一抹怜爱。
听闻中年人此言，谭奾儿也是反应了过来。
与赵弘羽稍一对视，见赵弘羽对自己微微一点头，谭奾儿便缓缓上前两步，略有些拘谨的对那中年人微微一笑。
“奾儿，见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