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身为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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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间，姜峰坐在了审讯室里。
而审讯室的对面，就坐着李蒙今早抓来的替罪羊。
姜峰没有问他任何问题，身边没有叫任何人陪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个和王玲父亲差不多大的男人。
他很疲惫，脸上的皮肤松弛到向下耷拉着，身材异常的消瘦，伛偻的腰甚至没办法让他坐直。
李蒙第一轮的审讯已经清楚的告诉他，面临他的将会是死刑。
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恐惧，相反，从他现在的表情来看，死刑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
“孩子二十三了？”
老人先是一愣，随后笑着说：“是，二十三了。”
“刚才他来了，他告诉我说你是不可能贩毒的，有那钱，你早给自己治病了。”
老人又是笑了，脸上尽是苦涩，“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知道，我这身子骨，早就治不了了，本想死前给他留下点钱，结果跟我合作的，是几个愣头青。警官，别难为他，他现在还在省城上学，学习成绩不错，我贩毒跟他没关系，我这的赃款，也一分没往他身上花。”
姜峰点了点头，不知怎么得，他的鼻尖有些酸楚。
“我也有个姑娘，今年，应该十六了吧。”
“警官怎么说应该呢？”
姜峰的眼眶红润，鼓捣着手里的圆珠笔，“怎么说呢，孩子出生我去跨国抓毒，回来……回来孩子都会爬了。再后来，孩子会说话了，每次见我都得她妈告诉她，她才知道我是她爸爸。”
“那您还真是个大忙人。”
姜峰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
“孩子上一年级的时候，发高烧，四十度，孩她妈电话里……”
……
“姜峰，你能不能回来！”女人的声音先是愤怒，随后无助的大哭了起来，“小暇……小暇快不行了，呜……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能不能回来，算我求求你了，行吗？”
“我忙完就回去，我……”
女人还没听完姜峰的话，就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姜，赶紧准备出发，各部门已经就位了。”
“好。”答应完他，姜峰的又把电话放在了耳朵上，“老婆，行动结束……”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电话嘟嘟嘟的挂断声。
年轻的刘文斌走到了姜峰的身边，注意到了他犯难的表情。
“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姜峰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把手机放回了兜里，“没事，赶紧出任务。”
等姜峰任务结束，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他两天两夜没合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到了医院，跑到了自己闺女的病房。
病房门外，站着被拒之门外的曹方。
“曹叔，怎么不进去。”
曹方摆了摆手，拉着姜峰去了一边，“小雨现在不想见咱们警队的人。”
“那她也不能把您挡在门外边啊，我这就去说她。”说完，姜峰就要冲到病房里去。
听到姜峰这句话，曹方突然怒了，“姜峰，给我过来！”
可他看着姜峰都快睁不开的双眼，怒火瞬间又没了，五十多岁的他，突然留下了眼泪。
“小暇……小暇她……”曹方的手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撇头过去擦起了眼泪。
他和自己的老伴没有孩子，姜峰就是他的亲儿子，小暇就是他的亲孙女。
可现在……亲孙女说不出话了。
“不……不可能……”姜峰呵呵的傻笑着，“病好了肯定就能接着说话了，我这就去看……”
姜峰刚回头，一个熟悉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了姜峰，就转头朝着病房走去。
“老婆，一定有办法的，明天我就去省里找医生，不行咱们带着小暇去首都，再不行出国……”
推开了病房的门，她停下了，没有回头，背对着姜峰。
“姜峰，你知道你做不到的，所以，真的别再答应我什么了，算我求求你。我和小暇，不再指望你能为我们母女俩任何事了，你去当你的缉毒英雄，我只希望小暇这辈子能健健康康的活着，签字吧。”
……
“如果回到十年前，我愿意放下一切，回到他们母女身边陪着她们……”
姜峰眼眶红润，声音铿锵有力，因为他说的，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老人有些愣神，故事他是听进去了，但他缺不明白，“不知道警官给我讲这些是为了什么。”
姜峰擦了擦眼泪，看着老人的眼睛。
“所以，我理解你为什么这样做。”
老人听完笑了起来，他还以为姜峰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贩毒”。
“那真是谢谢警官了，那我也再多一句嘴，这事跟我儿子没什么关系。”
“一定，等你判了他就出国了，不会有事的。”
老人突然呆住了，他刚才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惊讶。
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您再说什么。”
“你再想一想，我想亲自听到你的选择，所有证据我现在还没交给检察院，他们还没对你提起公诉，明白了吗？”
老人沉默了，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姜峰一眼。
姜峰站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给你一下午的考虑时间。”
手刚握在门把手上，身后的老人叫住了他，“警官，都是父亲，我希望……就这样吧，真的求求你，别找我儿子麻烦，让他安心出国，我这辈子拖累他太多了。”
“他在大院里站着，想见你一面。”
“不见……等……是不是之后我就没有见他的机会了。”
“执行前你可以见他。”
“那还是算了。”
姜峰突然拿起钥匙，解开了老人手上的手铐，拉着他去了审讯室旁边的监控室。
还没等老人弄明白姜峰要干什么，他突然带着老人的儿子坐到了审讯室里。
“警官，我爹，我爹不可能贩毒的，肯定是冤枉的。”
“坐好！你和他贩毒的事有……”
老人看着监控屏幕上的影像泪流满面，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
他站起了身，对着监控屏幕上的姜峰深深地鞠了一躬，额头撞在座子上发出了三声脆响，当……当……当……
“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