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我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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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昭愣住了。
“越王？”
绥川点头，“……确实事发突然，也不知怎么就……都打起来了，然后……就是等发现的时候，爷已经中箭了。”
顾云昭盯着绥川那张透出异域之色的脸，思绪跑得飞快。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裴彦文身负重伤是事实，院子里那些陌生的侍卫应该都是宫中禁军也是事实，所以一时半刻顾云昭又实在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你们如何确定是越王的人？”稳了稳神色，顾云昭敛眸问。
绥川咽了一下口水，“因为二爷认出了越王。”
顾云昭点头，“所以说越王现在人在汴京？”
绥川不应也不反驳。
“城门派人守了吗？”顾云昭又问。
“四处城门都已经让孟统领加派人手了。”这句话绥川倒是应的很快。
顾云昭随即没有再说话，偏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绥川如芒在背地挪了挪脚后跟，正想问顾云昭还有什么吩咐的时候，顾云昭终于站起了身。
“眼下有两件事，其一，我必须要看二爷一眼，你们若再拦著，我就会一直在书房外头候着。”见绥川尴尬地转过了视线，顾云昭又道，“其二，辛苦你跑一趟，去西市帮我把温栩找来。”
“少夫人！”绥川隐约能猜到顾云昭的用意，刚要反驳，却见顾云昭淬著寒意的眸子径直向他扫了过来。
绥川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最终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
一进书房内屋，除了一股子还未散尽的血气之外，顾云昭只觉得有些冷。
架子床上，裴彦文合眼而卧，身上盖著厚厚的被褥。
但他平日其实是只盖薄衾的，现在估计因为失血过多，怕维持不住身体的温暖，所以才换了厚的。
顾云昭上前细细地打量他，裴彦文看上去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别的似乎并无大碍，神色也不痛苦，呼吸也还算平稳。
这时，玄歌搬了一只杌子过来，顾云昭顺势就坐在了床边，紧紧拉住了裴彦文的手。
他一向都温热的双手如今只觉冰凉，这双手常年握笔，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食指和中指指腹有一层薄茧。
顾云昭一直很喜欢牵裴彦文的手，喜欢看他用宽大的掌心紧紧握住她的手，那似乎就是一种有形的安心和相濡以沫。
她想着想着便红了眼眶，然后轻声吩咐玄歌，“去把书房的地龙烧热些，再去灌个汤婆子过来，这屋里太冷了。”
玄歌应声出去，很快便抱着汤婆子进来。
顾云昭接过后直接塞进了被褥里，然后伸手一探，发现裴彦文的腿也是冷冰冰的。
“地龙烧了吗？”顾云昭把汤婆子放好以后又帮裴彦文掖紧了被子，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已经烧了。”玄歌忙不迭回道。
顾云昭点点头，盯着裴彦文的脸没有再说话。
以往，顾云昭发现裴彦文若是醒得早了又不着急上朝的时候，总爱侧着身单手撑著头，安安静静地看她睡觉。
顾云昭被他这样盯着醒过好几次，她就不明白了，看一个人睡觉，那是多无趣的事儿啊。
可现在换了她，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沉睡未醒的他，顾云昭却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上一世她无人可依，身边除了一个可以说说话的素银便是再无旁人，但因为没有依靠，也就生不出什么惶恐来。
可现在，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是她真正在意的人，她会因为他的开心而开心，因为他的生气而生气。正是因为这般在意，她才会真的害怕。
也是到了这一刻顾云昭才发现，她是真的很怕裴彦文会有什么不测。怕将来再也没有人在她难过伤心的时候安慰和包容她，温柔地善待她。
有些甜，一旦尝过以后就怎么都戒不掉了。
顾云昭觉得，裴彦文就是她生命中的那一股甜。无论她身在何处，无论她想做什么，无论她做的对还是错，裴彦文始终会站在她的身后，很快地回应她，给她一份从容又安宁的依靠。
顾云昭把脸埋进他的掌心中，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缓缓掉落，濡湿了他宽厚的手掌。
其实顾云昭素来是个骄傲的人，尤其在外人面前，她是鲜少外露情绪的，更别说让别人看到她哭了。
可成亲之后，她在裴彦文面前抹眼泪的次数与日俱增，多到她自己都有些数不清了。
以往，裴彦文总会在第一时间将她搂进怀中轻声细语地哄著，可这会儿没了他的回应，顾云昭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委屈劲儿一泛上来，眼泪就掉得更凶了。
“哭……什么？”忽然，一记温柔的声音在顾云昭的耳畔响起。
她察觉到裴彦文的手动了动，还没反应过来，那日渐回温的手掌便贴上了她湿润的脸颊，粗糙的指腹也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她的眼角。
“我们娇娇，怎么这么……没出息……”裴彦文的声音沙哑，透著一丝有气无力的疲惫，仿佛一张被风震得沙沙作响的纸，单薄又脆弱。
顾云昭愣愣地抬起头，发现裴彦文正看着她，唇边扬著一记淡淡的笑：“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别哭了……乖！”
他说完，尽力撑著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顾云昭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醒过来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觉得委屈难过，眼泪更是“吧嗒吧嗒”不停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裴彦文轻轻一皱眉，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像往常那般哄道，“这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反而越来越经不住事了？我没事了，你放心，不哭了。”
顾云昭这才回过神，怕他这般搂着自己会牵扯到伤口，便扭了扭身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谁知裴彦文抱她抱得紧，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二爷！”顾云昭见状有些慌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你先放开我，你的伤！”
“我的伤口没事。”裴彦文低头靠在她的肩上，闭着眼，将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耳蜗处，沉声道，“你让我抱一会儿，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