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天机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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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昨日收到了传音。
苍古的声音很急促，带着丝丝紧张，催他出关。
东荒，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直奔天渊。
多半是灾祸。
萧衍抬头看向天空。
天色昏暗，风雨欲来。
闭关五百年。
心如止水，不悲不喜。
此刻，却生出一丝异样。
很不好的感觉。
过了良久，他的目光仍旧遥望天穹，好像能看穿风云，直透寰宇。
嗡。
空间扭曲，一道身影出现。
是一身穿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
他并没有将大大的斗篷帽戴起，样貌很是清晰。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剑，古朴霸道。
剑无杀气，男子的身上，反而有一种风淡云轻，颇为随和的气质。
“恭贺少主出关。”男子躬身一礼，神色很恭敬。
然后，他抬头看着萧衍，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发生什么事了吗？您在算天机？”
萧衍摇头，声音很轻，“看不到。”
天机乱了。
男子神色一凝，“您已经到虚神之境，也有掌控不了的事情吗？”
萧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去见那个人一面，问题，自会迎刃而解。”
男子心中定了定。
虚神境，大千世界，寥寥无几。
即便真有什么事超出了掌控，也无关大体。
这时，萧衍突然开口，“苍古，以及五院十二殿之主，半个时辰前，已尽数陨落。”
话音落下，男子脸色顿时变了，满眼不可置信。
“您……说什么？”
萧衍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男子摇头，干涩着声音道：“不知。”
“少主可知，是何人所为？”
萧衍又问，“你不知道吗？”
男子沉默。
怎么可能知道！
他又没有通天的手段！
“这样。”
萧衍想了想，继续道：“我原本以为，你是萧陌留下的人，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可到今天才发现，你原来，也不过如此。”
“还以为我那个父亲，有多么的超凡，不过是传的神乎其神，呵。”
男子眉头紧皱。
他没想到，萧衍对萧陌，全无一点父子之情。
不过，也不难理解。
严格来说，萧衍并不是萧陌之子。
不过是萧陌三千年前入道时，将这一界的子嗣后人全部斩杀后流下的一滴血泪。
血泪落在石头上，经过千年岁月，萧衍孕育而生。
“为何要修仙？”萧衍突然问。
“道修以道入道, 大道无情, 故而人入道则无情，剑修以剑入道，剑道也无情，以剑入道者，以心为剑，心如剑冷。”
“萧陌，以剑入道，天地人间看淡，了却俗世尘缘，逍遥飞身而去，该说他化自在，还是入邪魔？”
斗篷男子沉默。
上神和渡劫是不一样的，上神境修士还能算是人，到了渡劫期，离仙只差一线，心境也会变得格外不同。
成仙讲究斩俗缘，而到了渡劫大能的地步，整个世俗界就成了他的俗缘，修士斩俗缘毫不留情，而渡劫的大能一旦晋阶，基本上就不会再理会世俗界这个凡尘俗世。
萧陌，他那时已经半步飞升，世俗界的一切对他而言就如修士的俗世，一点也没有意义了。
只是，后来的事……
太绝情！
到了渡劫期的修士性情会大变，但，自古不乏以情入道者。
萧衍却选择了截然相反的路。
一朝渡劫，原本温良的性子陡变，毫不留情将自己在天渊的子嗣后人全部斩杀，逍遥飞升而去。
“少主，三千年了，您该释怀。”
萧衍摆摆手，“天渊的一切，与我毫无关系。”
之所以乱了心境。
是因一桩千年前的事。
雨水倾泻，血流如柱。
襁褓之中的婴儿早已死去，妇人染血跪地长啸。
血光闪烁，尸骸遍地。
暗红色的血，被雨水冲刷，染红了一地。
修仙之人谈笑间斩杀一族之人……
萧衍不再停留，一步跨出，走向十万大山。
赎罪！
彼时的徐昭，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神色漠然。
萧衍道：“五院十二殿之主，死于你手。”
虽是询问，实则陈述。
徐昭点头，“是。”
“为何？”
“他们杀了我在意的人，所以我杀了他们。”
萧衍看着徐昭，“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徐昭面无表情。
“你居然觉得奇怪？”陆涛瞪着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道理，你不知道吗？”
萧衍看向陆涛，目光中，没有怒气，更没有杀气，那是一种很平静的眼神，无悲无喜。
陆涛被这眼神盯着发毛，向徐昭身后退了退。
这时，徐昭道：“你便是天渊那位少主。”
“我是。”萧衍点头承认。
他来，就没有想过说谎。
徐昭淡声道：“有些事，我需要问你。”
萧衍抬手打断，“我知道你的所有问题。”
“指使者已飞升。”
“动手者，皆死于你剑下。”
徐昭有些惊讶。
这个人，太自觉了。
萧衍道：“从某种意义上，你已大仇得报。”
徐昭摇头，“指使者，我还未斩尽杀绝，又何来大仇得报。”
“还有你。”
“你，无辜吗？”
徐昭声音很轻，萧衍身体陡然僵硬。
扪心自问，无辜二字，他说不出来。
片刻后，他道：“徐家之仇，根源在于萧陌，就是天渊的那位缔造者，我名义上的父亲。”
“至于我，有罪。”
“萧陌飞升，斩尽俗世成缘，按理说以与此界毫无瓜葛。”
“但，一千五百年前，分身降下，让我谴人去北域，将帝城徐氏一族，斩尽杀绝。”
“且，特意强调，斩尽杀绝四字。”
到此时，真相浮出水面。
徐昭抬头望天，吐出一口白气。
寒冰刺骨，痛彻心扉。
萧衍安静的站着，看着徐昭，神情平静，不知所想。
“原因。”
萧衍摇头，“不知。”
“无妨，足够了。”
徐昭看向萧衍，直言道：“你，有罪。”
萧衍点点头，“是。”
“不过，现在没有了。”
徐昭在他眼中，只是蝼蚁。
之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是心有魔债。
而他对徐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已是最大的还债，赎罪。
方才种种，恍然若梦。
“你，不是我的对手。”
萧衍道：“但，我不会对你仁慈，你是徐氏一族的人，唯有杀了你，我才能平意。”
徐昭笑了。
笑容很冷！
杀光他的族人，自知有罪。
杀了他，斩尽杀绝，却能平意。
世间，竟然有这样的道理。
剑出鞘，天地陡然变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弥漫，隐有雷龙翻腾于云海间，然而这轰鸣声，却盖不住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