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四十一月初九,赵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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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一锤冷冷叹了一口气,对章元霸道:“吩附柳账房,取三锭五两重的白银过来。”
章元霸吓了一跳。
“十五两白银?”
“不错,这是我送给万老汉的。”
万老汉夫妇两人闻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
他们耳朵并不聋。
但他们死都不会相信,申一锤竟然会为了区区一只死鸡,就直接给了他们十五两白银?
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当那三锭沉甸甸的白银放到万老汉手里的时候,他们这才相信这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二十两加十五两,总共三十五两。
万老汉在一天之内居然就赚到三十五两白银,恐怕他会三天三夜不敢闭上眼睛睡觉。
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对贫寒的老夫妻总算在晚年的时候发了一笔横财。
人活一辈子,不幸的事情虽然不少,但是当运气来临的时候,就算天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也还是会找上你的。
夜已深沉。
万老汉和万大娘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呆呆的盯着房顶。
他们真的睡不着觉。
三十五两白银已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窖。
秋无痕这一晚真的睡在养鸡场,他睡的地方不是床铺,而是一堆稻草。
他一躺下去,好像立马睡得很安慰,很甜美。
万老汉和万大娘都渴望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们默默地在祝祷着。
他们的祈祷似乎有效,这一个晚上,总算是平平静静的度过。
黎明,当阳光照在万老汉床上的时候,秋无痕已不在那堆稻草中。
万老汉到处找他,却怎么样也找不到。
阳光虽好,但申一锤的神色却一点也不好。
通常在这个时候,他都会在镖局大厅中,喝上一壶铁观音,吃一些由镖局厨子精心制作的早点。
但现在,他并不在不接客镖局。
他此刻站在一片山坡上面对着一个极为诡秘的对手。
这个对手就是秋无痕。
秋无痕昨天送给申一锤的礼物,是一只鸡。
申一锤当然没有忘记这只公鸡是怎样死的。
一剑从肋下穿过,贯通咽喉。
用这种剑法来杀一只鸡,如同用牛刀去杀一只蚂蚱一样。
公鸡死在一招极为恐怖的剑式之下。
申一锤是名震江湖的侠士。
他用的兵刃是一只流星锤。
他杀人从来只用一锤。
一锤就可以分胜负。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接得下他的第一锤。
然而,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修为最顶级的人,当然更没有完美无缺的功法。
申一锤的刀法,无疑已足以在江湖上称雄一方,但他的功法仍然是有破绽的。
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破绽在哪里,但直到现在,他还是没办法把他的破绽掩藏。
如果有人看穿了他功法的破绽,而且出手又比他更快的话,他就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那一只公鸡,申一锤已在深夜三更的时候,悄悄地把它埋掉。
一只死鸡,居然要劳驾申总镖头把它埋掉,这种事说出来绝不会有人相信。
然而,那就是事实。
当申一锤埋葬这一只死鸡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苍凉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埋葬一只鸡,而是在埋葬着自己。
流星锤挂在腰间。
申一锤对于自己的功法,一向都很有信心。
但今天例外。
他没有信心能胜过眼前的秋无痕。
连一点信心都没有。
但他仍然来到这片山坡。
他不愿意逃避任何人,任何事。
秋无痕冷漠伫立,浑身散发一股肃杀之气。
“申一锤,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忽然首先开口说话。
申一锤慢慢地从袖中取出一柄小刀,一封短笺。
那是昨夜四更的时候,秋无痕用飞刀递柬的手法送到申一锤的卧房。
秋无痕的轻功,已达到了来去自如的境界。
申一锤拿到这封短笺之后,果然马上单刀赴会,来到这这片山坡上。
他忽地把手按在流星锤之上。
秋无痕笑道:“听说申总镖头的第一锤很绝。”
申一锤道:“你想试一试?”
秋无痕摇头:“不想。”
申一锤感到。
秋无痕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因为我们一旦动手,势必有人倒下去,我不想你死,也不想死在你的第一锤。”
申一锤道:“公子的说话很坦白。”
秋无痕道:“在下本来就是个坦白的人。”
申一锤道:“既然如此,倒不知道公子相约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秋无痕笑道:“你有几个儿子?”
申一锤的脸色发绿。
他镇定心神,回答道:“只有一个。”
秋无痕忽地大笑。
他笑得很大声,很疯狂。
申一锤大喝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秋无痕的笑声仍不停歇,过了很久才说道:“申总镖头是一个风流侠士,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
申一锤的神情变得极为难看。
秋无痕接着继续说下去:“在万字集,你有一个儿子叫申万山,但在杭州,你还有另一个私生子叫宰千鹤。”
申一锤闻言,浑身剧烈发抖。
秋无痕的说话就像是一只棒槌,深深地砸在他的心上。
秋无痕从皮靴中的一只小暗袋中,取出一枚玉简。
晶莹剔透,散发白光。
玉简上镶嵌一颗猫眼石,比拇指还大,而且色泽明亮璀璨,如同星光。
价值必然不菲。
看见了这一枚玉简之后,申一锤就像是被人被人砍了一刀似的,浑身抽搐。
秋无痕又笑了。
他的笑容冷峻又畅快。
“这是申千鹤的玉简,是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你送给他的。”
申一锤的脸极度扭曲。
但他仍然要保持平静。
绝对的平静。
面对着秋无痕,就算自己完全没有出错,也随时会面临到死亡的威胁。
倘若自己有一点点失误,那就立马堕入深渊。
申一锤虽然不怕死,但也绝不是个视死如归的人。
最少他现在还不想死。
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小妾,妻子在万字集,另一个却在千里之外的杭州。
他并不是个很老实的人,却也不能算是太过风流。
江湖上,拥有妻妾的人多得很,申一锤并不过分。
当然,一个人的艳福越大,他的麻烦事也就越多。
申一锤有一妻一妾,还有两个儿子。
可惜这两家的距离实在遥远,而且他也不想别人知道自己有两个家。
可是,秋无痕居然已知道他这个秘密,而且他送给申千鹤的玉简,也落在申千鹤的手中。
秋无痕冷笑道:“你的二儿子已被我关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
申一锤暴喝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秋无痕道:“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说话,但你的第二个儿子,可能就会因此而给你害死!”
申一锤的额上满是汗珠。
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道:“你要怎样?你想得到些什么?”
秋无痕马上道:“我只要一个人的脑袋。”
申一锤的脸色一变:“我的脑袋?”
秋无痕摇头。
“我不要你的脑袋。”
“那么你要谁的脑袋?”
“那人既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现在唯一的老板。”
申一锤闻言,突然提高声音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我怎么能出卖他?”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秋无痕已将手中那枚玉简抛到半空,紧接着剑光一闪。
那枚玉简立刻就被剑光切成二十小块。
申一锤根本没有看到他出手。
当秋无痕的飞剑回鞘之后,他目瞪口呆。
他现在已明白了一件事。
秋无痕的飞剑一定比自己的流星锤更快。
不是快一点点,而是快不知道多少倍。
太阳渐渐升起,黑暗消失。
秋无痕走了,申一锤仍然伫立在那片山坡上。
秋无痕临走的时候,只说了两句话:
“你如果不出卖赵尧子,申千鹤就只能死。”
秋无痕的背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
山坡上,只留下那一枚已经碎裂成无数块的玉简。
万里无云,今天已是十二月初九。
秋无痕很快回到了万老汉的养鸡场中,他坐在鸡棚的隔壁,从怀中取出一块沾染血迹的白布。
布上写着几行血字——
三十五月二十四日,狗。
三十七月初五,羊。
三十九月十二日,黑菩萨。
四十一月初九,赵尧子。
前三行已经被醒目的血迹涂掉。
还有六个字没有沾染上血迹。
秋无痕愤恨道:“赵尧子,我说过在十三个月之内一定取你的狗命!”
这一天是十二月初九。
同样,也就是秋无痕白布上的“四十一月初九”!
万字集距离医堂并不远。
万字集算是医堂的门户。
如果有人从南往北去往医堂的话,万字集乃是必经之路。
就在十二月初九这一天。
虽然这一天天气晴朗,但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皇极教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合围山海关,全部的人决心坚定,众志成城。
医堂那些神医不肯医治碧娇柔,尤其是叶神医更是坚决拒绝了黄无衣的请求。
虽然说医者父母心,但像碧娇柔这种杀人如麻的邪恶女魔头,的确不能把她的伤毒治好。
如果治疗一头已受伤的猛兽,让它有机会再去滥杀无辜,这种做法实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