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读读www.yydudu.cc

字:
关灯 护眼
歪歪读读 > 幽灵书生 > 第二百七十一章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歪歪读读 www.yydudu.com,最快更新幽灵书生!

五位僧人下跌的身子被一股柔和的力道轻轻托住了。

僧人们面红耳赤,都弯腰向宏远施了一礼。

宏远也躬下身,对僧人们还了一礼。

五位僧人默然无语,退回到了乱石后面。

宏远跪倒在地:“弟子宏远,见过两位掌门。”

“免礼,请起。”普广和雷浩然都抬了抬手。

宏远站了起来,身前身后依然是枯草翻飞。

“偶尔也有强敌撞过了武当山紫霄宫前的七星剑阵,可从未有人胜得如心印这样轻松。”雷浩然的目光盯着心印道。

紫霄宫前的七星剑阵向来是由武当高手中剑法最好的弟子组成的。

“也有武林豪客曾冲过了少林达摩堂前的小罗汉阵,可老纳还未见过有谁胜得如宏远这般潇洒。”普广望着宏远说。

达摩堂前的小罗汉阵从来就是由少林寺武功最好的弟子布成的。

心印和宏远眉眼低垂,脸上并无什么表情。

枫叶开始一片片从心印身上落下来。

鲜红的枫叶落下时已变成了灰褐色。

在空中翻飞的枯草也一丛丛飘下来。

那些枯草在空中还有尺余长,飘到地面上时已纷纷断成了寸许长的碎沫。

“心印,今后你行走江湖,切莫忘了佛家的慈悲心肠。”普广说。

心印点了一下头。

“宏远,要记着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雷浩然道

宏远也只点了一下头。

“宏远,你比心印年长,要多关照心印一些。”普广又对宏远说着。

“大师放心,我同心印相交十五年了,非是兄弟,胜似兄弟。”宏远道。

“你们虽说一出少林,一出武当,但按照四大门派十五年前的约定,你们应算是四大门派共同的弟子,不是同门师兄弟,比同门师兄弟更亲。”雷浩然望着宏远说着。

“我和心印一直以师兄弟相称,对四大门派中任何一派的弟子,也视为同门一般。”宏远又道。

“江湖上这些时出现的小妖小魔实在不少。以道长之见,我们应该先从哪里入手。”普广转过头,对雷浩然说道。

“那些小妖小魔中,以红罗伞闹得最凶。听说红罗伞主秦玉焚近来疯了一般,在江湖上见人就杀,已伤了数十人,还杀了铁网山山主、白湖洞洞主和汤家庄庄主三家掌门人。其实。秦玉焚虽然武功高强,但第一楼只要随便派出一位武圣就能收拾了她。可第一楼只顾忙于自己的内乱,丝毫不管江湖同道的死活,已经惹起了许多人的公愤。我看心印和宏远应该先出去对付红罗伞。”雷浩然沉思着说。

“是啊,是该先对付红罗伞,那红罗伞主秦玉焚和第武圣武重威有些瓜葛,而武重威又是出身少林……”普广说着,不禁摇了摇头。

“要是武重威还在,我们的声势就更大了。”雷浩然的声音有些沉重。

“过去的事就不必说了,心印、宏远,你们且坐下来,老纳和雷道长还有许多话要告诉你们。”普广说着,抬手对雷浩然道了一声请。

雷浩然亦抬起手来,对普广道了一声请。

少林方丈和武当掌教坐在了松下的巨石上。

心印和宏远互相看了一下,盘腿坐在巨石前的草地上。

暮色苍茫,丛丛荆刺中的小茅屋亮起了灯。

那是一盏陶制的豆油灯。

郑元端坐在椅上,一手捧着檀木剑匣,一手握着刻刀在剑匣上雕刻着。

剑匣上是异常精美的云水龙纹。

那条云水中的龙正在吐着火珠。

郑元也正在刻着那火珠上的火焰。

茅屋的门开着,弯腰躬背的贺五手持着一把竹帚,来来回回地扫着没有一点灰尘的光洁地面。

郑元终于雕出了最后一团火焰,抬起头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老了,我真是老了。”郑元说。

贺五把竹帚靠在茅屋的墙上,慢慢地走进了茅屋里。

“我的确是老了,这把剑匣我整整费了十天的时间才雕了出来。”郑元对贺五说着。

“大哥所雕的剑匣中,唯有这一把最精致。”贺五说。

“我本来想把这只剑匣送给弘扬的,后天是二十八。”

“弘扬到后天整二十岁了。”

“不知他现在身处何地。”

“他带着张昭行的女儿小蘋,肯定会往西边去的。”

“西边正逢大旱,到处是饥民、暴民和官军,我真不放心,真不放心啊!”

贺五默不作声,抓起一瓶豆油,往油灯里添了一些油。

灯光明亮了许多。

“天下人都称我为教主,只有你称我一声大哥,弘扬喊我一声爷爷。”郑元低声道。

“大哥你身上有伤,还是少想这些事吧。”贺五的声音异常沉重。

“我不能不想啊,第一楼是我一手建的,弘扬是我一手扶养大的。”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你一生经过了那么多风浪,不都平安地过来了?”

“可是我老了。”

“你并没有老,你是天一教主,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对待自己。”

“不能?是啊,我是天一教主,天一教主弄得我这也不能,那也不能。”

“天一教主所能的为天下人所不能。”

“你什么时候也随着那些管家起来,只拣好听的说,其实,我当初根本不想当什么教主,我只想当一个好木匠,天下第一的好木匠。”

“你当初的手艺就很好,我很想学会你这位大哥的手艺,可我不行,我怎么也学不会。”

“你学会的东西我同样学不会,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你是天一教主,不是一个寻常的人。”

“寻常的人?我现在已想象不出寻常的人每天是怎么过的。”

“寻常的人日子不好过,特别是江湖人,刀头上添血,日子更不好过。”

“江湖上肯定正在啧啧传言,说我老迈昏聩了。”

“你是教主,所思所想,寻常人是不那么容易明白的。”

“弘扬应该明白的,可他并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他以后会明白的。”

“他竞然说我杀了他……他的父母,他怎么会……怎么会那么想?”

“他还年轻。我们都有过年轻的时候,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吧。”

“唉!也怪我,从来不对他提起垣儿的事情。我,我心里有愧啊,垣儿那么早就去世了,我也有责任,我总觉得对不起弘扬。”

贺五又沉默了,慢慢向茅屋外走去。

天已黑透了,茅屋外墨墨地一团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五弟,你难道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吗?”郑元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消解的寂寞。

贺五停下了脚步,倚在茅屋的门上。

“角儿、井儿他们都有些怨我,认为我太偏心。的确,垣儿去世后,我应该在他们中选一个少教主的,可我偏偏越过了他们,选中了弘扬。”

“弘扬应该是少教主。”

“应该?是啊,就算我不偏心,也会选弘扬成为少教主的。弘扬不论在才智、勇力、武学、心地上都超过了角儿他们。只可惜他一直生活在天一府深宅大院里,没有半点江湖阅历,傲气也太盛。”

“他这次在外面闯荡一回,就会知道要当好天一教主是很不容易的。”

“可这次给他的刺激太大了,我真怕他承受不了。”

“你应该相信弘扬。”

“我相信,可我又不放心。唉!百密终有一疏,我怎么也没料到封沥会突然对第一楼发难。我还想把封家庄迁到第一楼附近来,作为弘扬的后盾。幸亏我没有这么做,不然,那位封渟小姐一定会对弘扬下毒手的。弘扬可以对任何人有防备之心,但他决不会防备封渟。”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担心。封家庄目前活在世上的只有三个人,封沥、封沛、封渟。封沥武功奇高,封沛狡猾无比,封渟又曾是弘扬的心上人。”

“弘扬现在对封家庄只有恨意,封渟也许能给弘扬些刺激,但不一定能对弘扬造成大的危害,我不放心的是封沥身后的人。我曾暗地里查过封家庄多次,没发现任何异状。封庄主这个人也算是一方大豪,居然甘心受那人的利用,并把自己的面目隐藏得这么深,则那背后之人的厉害就可想而知了。”

“大哥以为那人是谁?”

“除了太白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近来江湖上有许多怪事发生,大哥追查过好多次,说可能是太白妖所为,不知查出些什么没有。”

“太白妖经过了十八年的准备,岂能那么容易地让我查出些什么来?”

“封沥和大哥交过一手,大哥能从招数上看出些什么吗?”

“封沥的招数很平常,但内力非常怪异,不似太白妖本身的功夫。不过,太白妖是一代武学奇才,在武学上的领悟比我要强多了,十八年的时间,足够他创出几门厉害奇功来。”

“你受伤的消息已传遍江湖,说不定太白妖会来偷袭的。”贺五的声音有些紧张起来。

“我倒希望他来偷袭,虽然我受了伤,但在你的帮助下,未必不能打败他。”郑元的目光盯在贺五的脸上。

“唉!”贺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太白妖不是和我有私仇,他要的是第一楼,他想代替我当上武林盟主。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露面的。他手下的厉害人物也肯定不止封沥一个人,江湖上越乱越对他有利。他会加害弘扬的,一定会加害弘扬。我不能再呆坐下去,我要出去,把弘扬找回来。”郑元说着,欲站起来,身子却是一晃,差点从椅子土摔了下去。

贺五忙走过来,扶住了郑元:“不行,你不能出去。一来你身上的伤太重。二来弘扬对你误解太深,你就算找到弘扬,也难以说服他。三来江湖不稳,到处都有人在兴风作浪,第一楼需要你镇守在这儿。”

“还有角儿、井儿他们。唉!他们个个都是武学上的杰出人才,武功高心也高。对太白妖,我可以毫不手软,可对他们……只盼着他们从郑氏家族的长远利益来考虑,不要给我添麻烦才好。”郑元喘着气,又叹了一声。

“如果不是你旧伤复发,这次……”

“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只说眼前吧,我应该把什么事放在第一位?”郑元目光恳切地望着贺五。

“至少有三件大事都处在第一位中:一、揭穿封沥背后那个人的阴谋,找回弘扬,恢复弘扬少教主的地位,稳定江湖。二、防止郑角、郑井他们野心勃发,家族相残,是最可悲的也是最可怕的。三、压住四大门派的不轨之心,四大门派成事不足,败事可是有余。”贺五说着,脸上的神色霎那间生出无数变化。

“我当初答应你,不让你卷入江湖事务中。可现在,现在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郑元拉住了贺五的手。

贺五脸上的神色最后是一片苦笑:“我已经卷入到了江湖中。”

“对不起,我实在是对不起老朋友。”郑元摇了摇头道。

“既然你认我是一个老朋友,就不必说这些话了。”

“这么说。你答应我公开出山了?”

“你的内伤超乎我的想象,我又非常喜欢弘扬。再说,帮你一次也是帮,十次也是帮,我干脆就帮你帮到底吧。”

“那好,我立刻传四个管家进来,让他们直接听你的号令。”

“不,还是你的号令,我只是一个传话人。这不是我自谦,你对江湖的了解,对各种事情的判断无不远胜于我。而且,我也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第一楼有个贺五出来管事了。”

郑元想了想:“也好,就这样吧。目前我们在明,封沥背后的那个人在暗。我们只能对他示之以虚,才能诱他之实。”

“不错,对付太白妖这类人,只能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唉!你今天能这么痛快的答应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啊。”

“大哥,你就安心养伤,别想得太多了。”

“你莫非知道了些很坏的消息,在瞒着我。否则,仅仅凭我受伤和你喜欢弘扬的理由,不可能让你这么痛快地答应我。”

贺五皱起了眉头说:“大哥,你最大的毛病就是疑心病太重。”

郑元一怔,又低叹了一声:“唉。是的,我的疑心太重了,在我这个位子上,疑心也不得不重,不敢不重。”

贺五没再说什么,弯下腰,对郑元深深施了一礼,然后转过身,走出了茅屋。

郑元看着贺五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了好久,目光还停留在门外。

第五章黄竹笠

山坡上衰草重重,山坡下乱松横生。

荒野的华山幽谷中站满了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僧人,亦有道人。有白须飘舞的老翁,也有云髻高耸的年轻少女,其衣裳服饰更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相同的是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件杀人利器,每个人脸上都透出一股腾腾杀气。

利器和杀气都指向了山坡下的乱松林中。

乱松林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封沛,另一个是身穿粉红夹袄和秋香色套裙的少女。

两个人都戴着黄竹笠,封沛的竹笠戴得很高,白净的胖脸上两只眼睛里射着灼灼的寒光。

那少女的竹笠戴得很低,人们无法看清她的脸,只看得见她那一头黛云般在山风中飘荡的乌发。

封沛和那少女背靠着一株大松树,手中长剑指着山谷里的众人。

山谷里的众人足有六、七十个,却是鸦雀无声,不发一言,他们的目光都盯在松树边的两个青衣道士身上。

那两个道士仰天躺在地上,脸色乌青,显然已经死了多时。

“佩服,佩服!难怪封家敢向第一楼挑战,连堂堂的天玄观海东双鹰也不能在封二管家和封三小姐的手下走过一招。”随着说话声,一位身穿团花袍的老者从众人里走了出来。

“碧**主章文夫老先生向来有江湖闲鹤之称,怎么也干起这以众暴寡,欺凌孤女的勾当起来了。”封沛冷笑着道。

章文夫走到封沛面前十步远的地方站下来,微笑着道:“听说踏雪散人见多识广,今天小老儿倒要考上一考,你看我现在的武功比喻红叶、王天化刚刚当上武圣时是高呢,还是低呢?”

“当然是高。”

“可我怎么就当不了武圣呢?”

“那是你年纪大了,你若年轻三十岁,肯定能当上武圣。”

“可惜老夫三十年前的武功又没有现在这样高。我为什么成了江湖闲鹤?那是因为老夫当不成武圣,老夫做梦都想当武圣。老夫倒不是图那个虚名,我是眼馋第一楼中的武学秘笈啊。当上武圣,就能在第一楼中修习二年。二年啦,该能参研多少本武学秘笈,想到这一点老夫的心就痛得不行。老夫真想找到点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返老还童。”章文夫的声音里带有无穷的遗憾。

“是这样?难道章老先生眼里只有武学秘笈,就没有武林是非吗?”封沛质问着。

“不错。老夫眼里只有武学秘笈,没有什么武林是非。其实,武林的是非老夫也分不清楚。每每我想到是的东西众人偏偏说非,而我看成非的东西众人又偏偏说是,简直一天下人都在和我作对。只有武学秘笈不会同老夫作对。所以嘛,老夫只喜欢谈武学秘笈,不喜欢论是非。老夫闲云野鹤,无儿无女无老婆,武学秘笈就是我的儿女老婆。至于江湖是非,在我眼里简直是狗屁。你想想,一个人是眼里只有老婆呢,还是只有狗屁。”章文夫眉飞色舞,洋洋得意地说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