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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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架着辆很普通的马车。
身上穿的也是普通家丁的粗布衣服，只是衣服有些脏，甚至还有些泥挂在裤腿上。
脸跟头发也都挂着些土，几缕头发掉落下来搭在额上，着实有些狼狈。
握着缰绳的手上似乎还有点血迹。
他还有些喘，像是赶了很久的车。
“上车。”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些不明情绪。
章锦蓉后退了小半步。
李靖松察觉了她的紧张，挡在她身前，低头寻问，“怎么了？”
章锦蓉摇摇头，，“无碍，李公子，告辞。”
“你……”李靖松也觉察出两人之间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紧张，“还是在下送蓉姑娘回去吧。”
因为有了旁人，李靖松把“蓉儿”又叫回了“蓉姑娘”，这样似乎更得体些。
章锦蓉也注意到了，她一直觉得李靖松作为李家长房的小孙子，既不用承载家族兴衰的重担，又深得老夫人的疼爱，就是一地地道道的纨绔子弟。
至少初见时表现出的自大、无理让章锦蓉印象深刻。
只是与他相识之后的种种，包括今日的这个小细节，又让她对这个公子哥儿有了很大的改观。
“顾三是我家里的人，李公子无需担心，替我跟荣姐姐道别。”章锦蓉跟李靖松行了个礼，便上了马车。
她在车中还未坐稳，车外传来一声“驾”，马车快速向前动了起来。
章锦蓉一个啐不及防险些摔倒，她赶忙扶住马车窗框才得以稳住身体。
这厮今儿吃错药了吗，她想。
马车跑的飞快，窗外景物不断切换，当章锦蓉发现时，已经出了城门。
这是要去哪里。
然而驾车的顾三一直很认真的旅行车夫的指责，认真赶车，半个字都没说过。
上了官道，路宽且平，道路两边都是树和庄稼，没什么可看的了，章锦蓉索性放下车帘安心坐车。
马车飞驰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放缓，终于在“吁”的一声中停了下来。
章锦蓉撩开车帘，他们已经进到一农户的院子里。
“下车。”顾三的声音从外传来。
章锦蓉撩开车帘，走出车外，顾三已经跳下马车，站在车边。
他侧身对着马车，眼睛直视院中的一间厢房，却把一只手，手心朝上，悬在章锦蓉眼前。
他是……要她扶着下车吗？
这是章锦蓉盯着那只手看了又看，得出的结论。
许是见她没动，顾三皱着眉转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有点不耐烦的晃了晃手。
章锦蓉把手搭了上去，借助那手掌的力量下了马车。
她觉得自己被那温热干燥的手掌给烫了一下，她很快收回手，半握成拳。她想，那热度是否会多留一会儿。
“冷？”顾三问。
许是因为她手搭上来的时候有些凉。
“不冷。”她的脸悄然的红了，跟在顾三的身后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血腥味铺面而来，章锦蓉皱起眉头。
厢房里站了两人，床上躺着一个人，床边做着位老者。
“怎么样？”顾三轻声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
走进之后，章锦蓉才看清，床上躺着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初。他双眼紧闭，意识不清。
肚子上正插着把匕首。
见二人进来，老者站了起来，几不可闻的道，“现在十分凶险，必须马上拔出匕首。”
顾三看向章锦蓉，“你觉得呢？”
章锦蓉坐下，简单且仔细查看了下初十的伤势，平静的道，“是得拔了。”
看得出来伤口被处理过，血已经大体止住了，老者应该是为大夫，章锦蓉看了他一眼。
“可这匕首已……”老者忧心忡忡，伸手在初十身上比划着，“匕首已经深入腹中，现在拔出甚是凶险啊。”
“伤了多久了？”章锦蓉已经卷起袖子，拿了一旁医药箱中的一把剪刀剪开初十的衣服。
“大概有两个时辰了。”顾三道。
章锦蓉翻了翻医药箱，从里面拿出几瓶止血的伤药，一套银针，小刀等物。
“还不够，拿纸笔来。”章锦蓉头也不抬。
有人递过纸笔，她在上面写了数种药名和用量。
顾三接过，看了一遍，用笔改了几个字，才交给手下去办。
“去后院多拔些婆婆丁，熬成水，给他多喝些，可以祛热。”下车时她看见院子里就有零星的几棵，后院应该还有很多。
旁边有人弱弱的问了句，“婆婆丁是什么？”
那老者闻言起身道，“我带人去摘。”
“还需要热水，很多热水。要一根绣花针，掰弯成半圆形，还有线。”
章锦蓉闭上眼睛，还需要什么？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
她把刀、针等物用火消了毒。
再把需要的东西摆在床遍，来回检查几遍，确定全部准备妥当。
“两个人按头和手，两个人按住腿。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切记一定要按住，绝对不能让他随便动。若是牵动了伤口，就难办了。”
几个人床上床下站好。
一切准备就绪，顾三握住匕首。章锦蓉则拿着止血的药材以及棉布站在他身侧。
“一二三，拔。”
章锦蓉一声令下，所有人各司其职，按手的按手，按腿的按腿。
顾三更是毫不犹豫的拔了匕首，伤口蹦出的血飞溅到章锦蓉和顾三的身上、脸上。
章锦蓉用药和棉布按住伤口。
许是锥心刺骨的疼痛所致，半昏迷状态的初十忽然全身痉挛，猛烈的挣扎起来。
章锦蓉有些按不住，顾三扔了匕首。从她身后伸出手，按住她的手，两人合力按住初十的伤口。
“需要挺一会儿药才会起作用，伤口才能进行缝合。”章锦蓉声音有些颤抖。
上一世她也曾给伤者拔过匕首，不过最终失败，那伤者丢了性命。
顾三感到她在微微发抖，用双手包裹住她的手，嘴里喃喃道，“没事，没事，一定没事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初十脸上的表情由极度痛苦，渐渐的区域平静。
麻醉药起了作用。
章锦蓉松了口气，对顾三道，“好了，你可以把手拿开了。”
顾三撤开手。
她开始给初十处理伤口。
那老者在一旁认真仔细的看，不时的把需要的工具或是药材递给章锦蓉，给她打下手。
眼看着章锦蓉的每一步操作，老者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瞪大了眼睛，时而连连赞叹。
最后得出个结论来，眼前这小女娃真是不简单。
转眼间天已经黑透了，屋里点了好多只蜡烛照明。
章锦蓉缝合了最后一针，才剪断了线。
终于结束了，她想，然后眼前一黑，就栽在旁边站着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