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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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诺王子觉得自己短暂的人生中，经历的也不少了，但像蒋倾川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人真是轴啊。
为了个女人，命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闭了闭眼，想忽略身上一阵强似一阵的痒。
可越是想忽略，这痒入骨髓的感觉反而越加的强烈了。
羽诺感觉自己已经动用全部的忍耐力来抵御这感觉了，马上就要崩溃了般。
“蓉……章大夫，给我解药。”他几乎是咬着牙说了这几个字。
章锦蓉只盯着蒋倾川脖子上的伤口，一言不发，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一时间周围只有漫天黄沙呼啸吹过，席卷了整个幽州亭。
“好。”在僵持之后，他终于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旁人可以随意支配的。
“我允许你们一同入关。”与诺王子终于妥协了。
章锦蓉用洒了药粉的布巾盖到了蒋倾川的脖子上，以防伤口恶化。
然后她才转头冲羽诺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这里是缓解症状的药丸，虽不能根治，却也能让几位免受钻心之苦。王子放心，待我安全回了关内必将解药双手奉上。”
章锦蓉抬手，扔出了瓷瓶。
与诺王子伸手接住。
被当众下了面子，他有些生气道，“我怎么知道这里不是另一种毒药。”
“若我真想害你，王子怕是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章锦蓉与蒋倾川一同上了车。
最后留给羽诺王子的只有她的背影。
这一天，羽诺王子在漫天的风沙中站了许久，迟迟不离去。
直到侍卫带回了章锦蓉的口信。
那侍卫战战兢兢的站于王子面前，几度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解药呢？”羽诺终于急了，“解药在哪里？”
他觉得自己人生二十年，从来没这么丢过脸、收过气。
那侍卫似乎是咽了下不存在的口水，硬着头皮道，“章大夫说……嗯，她说这种痒痒药粉时限只有七日，过了时日，症状自然就消了，不必服用什么解药。”
说完，侍卫单膝跪地大声道，“是属下无用，请王子责罚，属下愿带一队人马去幽州城把那大夫抓回来给王子发落。”
听了侍卫的话，羽诺王子气急，操起手中的瓷瓶便往地下摔去。
可就在瓷瓶即将脱手的时候，他又忽的停住了。
他盯着那个瓷瓶眼神晦暗不明，半晌，才又把瓷瓶收入怀中，还带着些小心翼翼。
他想起老国王说的话，“这女子不愿的事情，即便是你耍狠、施压，依旧不会如你的愿，不如放了她，还能留个念想”。
“她不想留在西岚，即便是硬抓回来，也是无用的。”羽诺长出了一口气道，“回吧。”
可就连老国王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的这个念想一念就是一生。
……
几日之后，东越与西岚达成共识。
西岚向幽州城提供枇杷果及茎叶，东越制成川贝枇杷膏，再至全国售卖。
川贝枇杷膏养活了幽门关的蒋家军，也繁荣了幽州城的经济，同时也使西岚产量过剩的枇杷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成了抢手货。
用六皇子的话说就是，一箭三雕。
冬月十五这日，圣旨到，表彰了蒋家军在这次幽门关大战中的卓绝表现，赏赐了军中的各个将领。
圣旨中还特别提到了抚宁君在此次战事中的卓越贡献，赏了真金白银，绸缎布匹。
但军中将领，却是没有任何的晋升。
皇家的这种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将军府别院中，章锦蓉看着摆在眼前的几口大箱子。一箱子金银，两箱子绸缎布匹，是蒋倾川命人刚从军营送回来的。
“小姐。”墨兰指着箱子，“这些怎么处理。”
“咱们恐怕在这也呆不了多久了。”章锦蓉手中捧着个金元宝，“绸缎布匹拿去换了银子，跟这些金银珠宝一起去通隆钱庄换成银票。”
她觉得皇家的赏赐真是啰嗦，非要走个排面，还得自己兑换成银票实在是太麻烦了。直接给银票岂不更好。
墨兰准确的抓住了自家小姐话中的玄机，“小姐，你说的在这呆不了多久了是什么意思，咱们要去哪里？”
章锦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徒自陷入沉思。
严格来说，这次乌桓与西岚的战事都是蒋家平定的，且是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
虽然最后六皇子带来援兵来，但那时战事已过，那五万援兵也只算事起到了个震慑的作用。
蒋家军立了如此大的功，却只有赏赐没有晋升。
怕是有些什么不利的言论或是皇帝已经心生忌惮了。
章锦蓉站在院中望向京城的方向。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幽门关破之后，东越割地赔款。皇帝大怒，降罪蒋家军，镇远侯被押解回京，关入天牢。
现在，一切有所改变，解了幽门关之困，蒋家军立了功，难道也逃脱不了问责的命运？
若是将家横竖都是覆灭，那她是不是得快些跟这个家族脱离关系，免受牵连。
又要如何跟蒋家脱离关系呢？
想想还挺有难度的。
当晚，镇远侯跟蒋倾川回别了院吃晚饭。
章锦蓉明白镇远侯是来见她的。
数日不见，老爷子已显疲态。
他看向章锦蓉，布满沟渠的脸上满是慈爱，“蓉儿，这次你立了大功，川儿能娶到你，是我蒋家军之福，更是我东越子民之福啊。”
“侯爷过奖。”章锦蓉脸上并没有太大欣喜之色，“蓉儿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
“虎父无犬女。”老侯爷感叹道，“想当初我与你父亲也有过几面之缘，虽无深交，但章知府为人耿直，公正严明。为官期间深得百姓爱戴，是个好官。”
爱戴有何用，能让妻子儿女吃饱穿暖不被人欺负么！
对于自己的父亲，章锦蓉的印象已经不深了。从她出生，章老爷不是在科举的路上，就是在做官的任上。到去世时，她跟自己的这个爹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跟这个爹，实在是不熟。
眼前这位侯爷，长相虽粗旷了些，却为了国家戎马一生，若是不能善终，还真是让人唏嘘。
她想稍微的提醒他一下，“侯爷可曾想过……卸下重担，颐养天年？”
镇远侯有些没想到儿媳妇会突然跟他说这些。
“蓉儿的意思是？”蒋倾川在一旁插了话，“让父亲扔下幽门关一众将士与百姓，回京赋闲？”
“正是。”章锦蓉答道，“彻底放下蒋家军，放下幽门关，放下家国大业。”她顿了顿，“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