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督主至教坊,甘棠救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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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底下回报，说，说甘侍中带着洛将军等人去了，去了教坊司。还让……男伶侍宴。”
听冬早奔奔坎坎地将事情说了，安玉琳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这官做了才几天，风流应酬就学得这么快。”
冬早闻言，忙递台阶道：“今年春祭还不知教坊司准备得如何了，这几年教坊里是越来越乌烟瘴气，干爹还是亲自盯着些好。”
安玉琳沉吟一阵儿，还是带人往教坊司赶来。而此时的教坊司，台上歌舞升平，台下推杯换盏，正是热闹。
“青溪，怎么，教坊司的舞乐入不了你的眼？是你说要来开开眼界，结果本就不能饮酒，现在看来，你对歌舞也是兴致缺缺。”甘棠见洛青溪只自顾自地吃点心，不由疑道。
洛青溪看了一眼本来有些束手束脚，饮了酒便慢慢放开，欢喜地看起歌舞的部下，笑道：“还不是为了带她们涨涨见识，免得以后当了军官，随随便便就被哪个男人骗了。”
甘棠摇了摇头，叹道：“你呀，真是……人间自是有情痴，姻缘来了，挡是挡不住的。若遇见心悦之人，只要不叛国害民，不违正道，要付出些什么，也是各人自己的决定，自己承担罢了。”
“这话，可不像是能从阿棠嘴里说出来的？怎么，难道阿棠……”
洛青溪话未说完，嘴里便被甘棠塞了一颗蜜饯，甘棠不理洛青溪的打趣，对一旁的叶泠道：“泠儿呢？是不是不习惯这种地方？”
“回侍中大人的话，泠儿不喜歌舞，就在这里为二位大人侍宴。”叶泠给甘棠和洛青溪又添了茶，口中回道。
“泠儿倒是像你，青溪，”甘棠环视殿内，众女军只有欣赏喜悦之意，酒意酣然但并无半点杂念，“还是你会教人。”
洛青溪饮了口茶，闻言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秋露的事，甘大哥曾对我言讲，也算是人之常情罢。”
“我不是说这个……算了，既然不喜歌舞，咱们也好久没有交手了吧？”
“正合我意。”
洛青溪和甘棠悄悄带着叶泠离开殿厅，二人各选了一柄演武所用木剑，在院中过招，叶泠在旁边瞪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仔细观摩。
洛青溪剑法势大力沉，在强；甘棠剑意灵巧多变，在险。二人过招，如虎与狐斗，叫旁观者都跟着提气悬心。
十几招后，甘棠寻了个破绽，一剑点向洛青溪左肩。洛青溪挥剑格挡，笑道：“阿棠也太着急了些。”
甘棠被洛青溪逼退，跃到一边，自感气力不济，刚要开口，便见洛青溪又欺身而来。
又过了几招，甘棠一时失力，格挡时木剑竟然脱手。洛青溪没想到甘棠会失手，一时收招不及，木剑直指甘棠胸前。
正危急间，安玉琳突然抽刀跃入战圈，挡在甘棠身前，将木剑斩断。
甘棠微咳了两声，笑道：“多谢安掌印出手相救。”
“怎么，侍中大人一力保举的洛将军，竟然如此没有分寸？”安玉琳对洛青溪冷道。
洛青溪抱拳拱手道：“下官见过安掌印，是下官一时大意，险些铸成大错……”
“好了，是本官疏于练武，自己实力不济，不干洛将军的事。再说，不过是一柄木剑，能有什么……”
甘棠话说到一半，在安玉琳和洛青溪同时看向自己的不赞同的目光下，不由止住话头。
“侍中大人，您是不是身体不适，为何……”气力远不如从前？
洛青溪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便听追逐声由远及近，往此处而来。
闻声望去，就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瘦弱身影，踉踉跄跄地跑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袒胸露怀的猥琐男人，还有几个小厮，那男人嘴里还喊着：“小美人，别跑啊，小美人。”
眼看那人就要被追上，甘棠忽然一把夺过安玉琳手中的绣春刀，全力掷出。刀刃贯胸而入，将那个猥琐男人扎了个透心凉。
众人皆是一惊，再看甘棠已是双目赤红。甘棠怒意未尽，欲要上前，却被安玉琳伸手拦住。
“处理几个杂碎，还用不到侍中大人亲自动手。”
安玉琳话音未落，随行的东厂番子便冲上前去，将人全都拿下。
“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杀我家公子！”
“你，你们敢杀公子，陈公公不会放过你们的！”
甘棠稍冷静了些，听见那些小厮叫嚣，正疑惑间，引着安玉琳来到此处的丁春和忙开口道：“这位小公子，是司礼监秉笔陈肖公公的干儿子，您说这，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甘棠被气得口不择言，说罢心中却暗道一声糟。
果然大部分人不解其意，只是想不通太监这个上梁如何不正。少数知道内情的冬早等人，脸色却五彩斑斓，安玉琳更是意味不明地看向甘棠。
甘棠顿了顿，又对丁春和道：“你这个司业倒是当得好，什么人都进得来教坊了，还来光天化日强抢……这一套。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本官看你这教坊司业也是该做到头儿了。”
正说话间，在殿中玩乐的女郎们，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出了殿门往这边望来。
“今日是本官思虑不周，扫了大家兴致。等你们启程回宣州时，本官再为诸位送行。”甘棠按下怒意，歉然道。
洛青溪忙接话道：“下官先带她们回驿馆了。”
甘棠迟疑一下，才道：“也罢，本官明日再到驿馆寻洛将军，宣州那边还有些事，需要商讨一番。”
洛青溪领着众人退下，方才被救的人才大略收拾好自己，缓步走到近前，跪地拜道：“奴婢朝露，拜谢大人救命之恩。”
原来这“小美人”竟是一名男子，虽姿态卑微，声音却清越如风敲玉竹。
“朝露？”
甘棠疑音未落，丁春和便擦了擦汗，赶忙回道：“此人乃是前詹士府少詹士之子，因前案被发配教坊，教坊花名朝露。”
这便是先太子谋逆案中受到牵连的人了，甘棠略有所闻，那位被赐死的少詹士仿佛还是甘将军旧友。
甘棠略作思量，便道：“苦色凝朝露，存之一晨尽，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想翠竹、碧梧风采，旧游何处。不如，就改叫碧梧，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