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语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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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诺初的手指微微打着颤。
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只是想着能够拯救孟晚缨，能够改变歌南那些有些悲惨命运的人的结局。
明明已经知道了剧本，为什么毫无作用？
那我除了这个bug还拥有些什么？论实力和晚缨天壤之别，论智商根本不及霍温凝，情商上歌南也比我优秀的多……
我……我根本无能为力啊。
原来晚缨面对的是这些，阴谋诡计，追杀什么的……真的会恐惧啊。
一直过着两点一线单纯生活的诺初……简直无法接受自己面对的这一切。
她慢慢地坐了下来，而一旦打开了记忆的门扉，所有的细节都扑面而来。
想害她们的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伙人，而是许许多多不同的人。
那对小贼是哪伙人？水中的黑蛇是怎么回事？鬼头洞里又是谁要把她们引进去？
霍香，章家的蚁后，鬼门关里的见闻，亦或是镇山妖兽的扰动，镜中世界……都是他人的有意为之？
若是遇到问题，平常人不会太紧张，毕竟从小到大，都有家人父母作为后盾。
再不济有些知己可以救急。
诺初也是一个平常人，她也会恐惧，想有能够倚靠的人。
于是她想起了自己的养父，想起了上吊自杀的母亲。
想起了那些除了在外面，都不愿和她多说一句话的亲戚。
想起了上学时分组完成任务，大家三两成群，她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
老师看着她，同学打闹着，有些也看向她。
“去找你的朋友啊？”
“你没有人和你一起吗？”
“你的朋友呢？”
孤僻的，奇怪的女生。
孤僻的，奇怪的姑娘。
她孤僻着，奇怪着到了三十边上的年纪。
没事，我自己也可以。
一如既往的，诺初说服了自己。
我又没那么柔弱，不论多困难的事，我都会尽全力去做。
因为……也没有别的办法啊。
毕竟我又没那么受人欢迎，哪有那么多人为我人前人后的服务。
大家喜欢的，愿意陪伴的……只是霍温凝这样的人。
诺初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不声不响。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看到女生哭都不哄一下？”
诺初一边说着抓起桌上的日记纸，揉成一团。
“你走了好久才回来。”诺初缓缓道。
“但我会回来的，因为师姐你还在这里。”孟晚缨蹲在诺初身前，手心里捧着那只冬天里养的小麻雀。
小麻雀又肥了，脸胖的显得眼睛小小的。
但孟晚缨瘦了，身上瘦，脸上的肉也少了。
“你累吗？”诺初下意识问道。
而孟晚缨第一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嗯。”孟晚缨点点头。
“你那么厉害的人，还会有觉得难办的事情么？”诺初忍住内心的情绪，故作正常地调笑她。
“我又失去了一些人。”孟晚缨坐在她身边，然后躺倒在床上。
“每一次的任务，都会死人，每一次我都想做些什么去改变，去救他们。”
“但每一次都会有遗憾。”孟晚缨将自己的手抬到空中，她的目光寂寞又悲伤。
“我小时候也听过人说书，他经常说英雄，我拎着采买的菜篮在一旁听得可着迷了。”
“他说，英雄就是救民于水火，能够力挽狂澜于危难，关怀他人的人。”
“我……一直想成为那样的人，为此我舍弃了很多，朝着那个目标不断前行。”
“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明白，我没有罕见的天赋，也没有傲人的背景，身世，我这一生将默默无闻。”
诺初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小时候，我们总认为自己独一无二，总有着伟大的梦想，总相信自己是幸运的，是世界中心的人。
但终究会在时光里承认自己的平凡。
这些话触动了诺初最柔软的地方，她低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姑娘。
“但师姐，我这么努力的人也不弱，也许我不能做世界的英雄，但我也能够承担起一些东西。”
“我一定会保护你，这是约定。”
诺初哑然失笑道：“你听见我自言自语了？”
“嗯。”
“保护我什么的？为什么这样说？”诺初的眉头舒展不开“那些人的目标其实是你吧。”
诺初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真相，可谁又会告诉她呢？
霍温凝对谁都会笑，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闻人玉虽然不是像霍温凝那样的谜语人，但完全无法沟通。
歌南她也没有那样大的能耐可以捋清所有的事……
明明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在经历些什么？应该去防范些什么……诺初的目光沉了下来。
“如果是师姐的话，我不会隐瞒什么的。”孟晚缨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无论你在害怕些什么，担忧些什么，我都会替你扫平一切障碍。”
诺初苦笑着：“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难道是童话里王子莫名其妙地喜欢上灰姑娘的桥段？现实里可不会有那么多灰姑娘。
没有任何优秀的地方，面容也是平平无奇，为什么会被王子爱慕，被其他人信任，追随？
“……将心比心吧。”孟晚缨说。
“我也不是那么一无所知，从章家大院回来昏迷的时候……我知道是谁救了我。”
“不是无缘无故的对你这么好，只是因为你和歌南是值得的人。”
“面对你们，我会是绝对坦诚的。”
有过很多时刻，诺初怀疑过自己，她认为自己永远无法离孟晚缨更近一点。
她亲吻过自己，她在易水山为自己挨过耳光，众叛亲离，她也在下雨天背过昏迷的自己。
但她没说过一句喜欢诺初。
她对别人话少，对诺初话也少，并不见得有什么区别。她总是说一句有任务就消失，也不会特意传个信儿。
但在这一刻，诺初真正看见了孟晚缨的内心。
孟晚缨，这个经历凄惨的奴隶，为了姐姐性命而承担业障，注定一生游离失所，只能远走他乡。
她杀过很多人，也变得麻木，有想救的同伴，却也很多次无可奈何。
诺初想起当初看《绝仙》的时候，出于情怀找到了电子版。
她记得下面有这样一条评论：
“对这本书没什么看法，不过孟晚缨真的是个败笔，感觉她就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木头。”
“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明明自己从小也不曾被善待，却希望别人不去经历和自己一样的惨剧？那样的人是圣人吧，那种人根本就是只存在于臆想，不存在的纸片人。”
说实话，诺初看见这条评论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异样，但她并未深究。
也许在她心中，自己所在经历的确实是一个小说世界，一切都不真实。
孟晚缨的确是白月光，但依旧是纸片人，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故而不去深究。
将心比心……原来是这样啊。
孟晚缨不是什么圣母，只能说她是一个会共情的孩子，尽管自身悲苦，却依旧不失怜悯。
难怪她在自己心里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过来。”诺初道。
孟晚缨毫不犹豫地靠近了诺初。
我果然不想你成为那样一个麻木不仁的人，你现在这副样子就很好。
“师姐？”半个小时后，孟晚缨弱弱地开口。
“让我抱一会儿……别说话。”诺初脸埋在孟晚缨衣服里，闷闷道。
“可……可我腿疼。”
“你嫌我重？”诺初幽幽道。
“不重，就是有点肥。”孟晚缨思考了一会儿如何展现高情商，随后灵机一动道。
“肥？”
“那！那就健壮………或者和牛一样壮硕？”孟晚缨小心翼翼道。
于是诺初拉着孟晚缨的腮帮子扯啊扯。
“啪叽”诺初一松手，软软的肉又收缩回去。
这家伙不会生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