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传下去,二公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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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下了一晚的雨将将停下,雀儿推开木牖窗,雨后清松的味道迎面,吹得她刹那间醒神。
身后顾从宜正从藤桌上跳下,这一晚上睡得腰酸背痛不说,一大清早楼下就乒乒乓乓睡不好觉,让他的起床气更上一层楼。
四下活动着筋骨,回头看着雀儿趴在牖窗楞俯瞰楼下的芸芸众生。
青石板湿润未干,整个江南城还处于待放的状态,然而街边店铺已开了不少,咿咿呀呀纷纷“活”了过来。
外边天光逐渐逐走灰暗,几缕倾泻,混纺着青树蓝天,少女的身影被晨光所笼罩,侧脸静谧,在喧闹又宁静的世俗中扎眼至极。
只一眼,在她身上便再移不开。
他一直都觉得雀儿这气质,比大多本乡的女子更有江南的味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遗世而独立。
没待他深想,房外响起两下敲门声,随即是齐清言的声音:“师弟,师弟妹。”
顾从宜就更烦了,看了一眼雀儿,见她穿戴整齐才朝门口走去。
饶是经过了一夜,雀儿听到这声‘弟妹’还是心头一跳,回头看去,顾从宜正打开了门。
齐清言见他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话语卡在喉咙,哑然了半晌,才道:“其实你可以先穿好再来开门,为人兄长,我等得起。”
原来是客栈大门已经在修了,才发出的响声。
听着动静,顾从宜手撑着门框,沉着一张脸问他何事。
齐清言微笑以对:“洗漱收整好就下楼吧,我们吃完早饭上街逛逛,难得来一趟自然是要玩够本的。”
顾从宜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旋即将门“哐”得一声关上,也不管自己师哥会不会撞到鼻子。
齐清言:“…………”
他摸了摸鼻头,面色如常的转身。倒是一旁的青木纳闷道:“大、咳,公子,您怎么惹二公子不痛快了。”
闻言齐清言也摸着下巴思索。
是啊,为什么不痛快?见他脸色就不好,必然是昨晚没睡好。
那为什么没睡好?
跟雀儿姑娘同房一大早起来不是应该是春风满面才对。
“难道昨天晚上不太和谐?”
齐清言喃喃着下楼,吩咐小二准备早饭。殊不知简单的一句话闯进刚出房门的争予耳中,掀起一片瞳孔地震。
不太和谐?谁不和谐?
他望向顾从宜紧闭的房门,愕然不已:“难道二公子……不行!?”
顾准走了出来,只听到后半句,疑惑道:“不行?谁不行?”
青木:“…………谁不行不清楚,你们空耳倒是真厉害。”
一大清早风评被害的顾二公子并不知情,他正不情不愿被雀儿套上一身白衣。
顾准敲门:“公子。”
“进。”屋内的人不冷不热地应。
却不知为何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无精打采,顾准推开门,见眼下情景倒是明白了几分。
将洗漱用的水留下,“公子,水我放这了。”
“嗯。”依旧无精打采。
雀儿抚平衣襟和腰间,被他脸上的生无可恋给逗笑了,劝说道:“公子,今日天气本就不算好,这时候再穿黑衣就显得更死气沉沉了。”
顾从宜隔着铜镜看自己,烫金滚边的白色锦袍,飞鹤金冠配高马尾,耳前多出来的一小缕编成小辫,尾部坠着颗碧蓝珠和玉穗,刘海下长眉飞鬓,秀目薄唇,是挺青春靓丽的。
但,就……一副小白脸样。
曾经他是挺喜欢捣腾自己,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又一点点在雀儿手里掰回来。
视线透过铜镜落在雀儿身上,“雀儿,一直以来都有个问题盘旋在我心头上。”
他淡淡地问,“为何你热衷其他颜色的衣裳,却从未见你让我试红衣?”
雀儿的鸦睫颤了一眼。
顾从宜垂眸,凝着她。
是啊,为什么呢。
毕竟稍微打听一下就知晓曾经冠绝上京城的顾世子,可就是凭借一席红衣轰轰烈烈地在众多翩翩公子中杀出重围的。
在他的注视中,常年一身青衣的雀儿歪头想了想。
“也许是因为……红配绿不好看?”
顾从宜:“…………”
果然天然克腹黑。
拾掇好后,雀儿随他一同下楼,瞧见已换了新的桌椅个大门,她的心头终于涌上了后知后觉的尴尬。
昨晚闹了个大动静后,外面下着大雨,他们一行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出去打。
掌柜的晕了,一行人对他又掐又按,好不容易将人弄醒了,他一看这满屋狼籍,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店小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报着:“门一扇五十文,板凳一条二十文,桌子一张三十文,酒一坛二两……”
齐清言当即看着那群蛮夷人,道:“几位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给钱吗?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蛮夷人懵了,自己打架还成,有钱没有要拳头两个,一听当即如惊鸟一哄而散,这场闹剧也就此揭下。
掌柜的老早就看见她了,哼得一声别过脸,看得雀儿发窘。
顾从宜领着她在齐清言那桌走去。
坐下的时候,那群蛮夷人也在,见了他们,不免氛围也有些僵滞。
踌躇了一会儿其中大胡络子男人凑过来,不好意思道:“昨晚几位一力赔偿,我们哥几个在此谢过啊。”
顾从宜没理,自顾自给雀儿夹了水晶包和虾饺。
顾准青木争予等人眼观鼻鼻观心。
齐清言看了看他们,笑说:“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小事,不足挂齿。”
本就是客套场面,但大胡络子男人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见他看上去这般好说话,便自来熟地攀谈了起来:“欸,看样子几位似乎也是刚来弱水城?”
齐清言:“正是。”
大胡络子男人继续问:“所以你们也是来参加城主宴的?
这话一出,雀儿敏锐地察觉到身边这位的气息有了些许变化。
齐清言太阳穴一跳,微笑继续道:“正是。”
闻言大胡络子男人眼睛一亮,身后几位一直巴巴望着这边的同伴顿时激动道:“原来你们也是来参加城主宴的啊!早说啊,也不至于打一架了!”
“哎你们不知道,因为我们哥几个离得比较远,来的晚了,是最后一批进入这弱水城的,就跟先前那些脱了节,初来乍到也没个说话带路的人,我们很苦恼的。”蛮夷人热情开腔。
齐清言等人:“…………”
因为雀儿他们后来,大胡络子凑过来的时候刚好坐在她身边。
顾从宜本就清早起来脸色不好看,当即就更不好看了,甚至在他们人数越凑越多,还紧赖着不走,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直到现在,已经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杀气。
而这群蛮夷人还浑然不觉,知道眼前一群人也是参宴的人,俨然将他们归到了自己那条道上,脸上洋溢着肉眼可见的欣喜,还在感叹着:“现在好了,原来我们还不算最晚的。”
“说完了么?”
蛮夷人一愣,看向一旁声源,“嗯?”
顾从宜冷冷抬起眼,“我问你说完了么?”
大胡络子男人呆滞,“哦、哦,说完了——吧?”
“那好,该我说了。”顾从宜冷笑,在那样一双幽暗的眼睛,白衣也让他穿得威风凛凛,“昨晚自己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话?什么话?
大胡络子丈二摸不着头脑,在身边的少女悠悠转头看过来时,他懵圈的表情顿时一僵,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倏地收敛起所有神色,面容严肃学中原人拱手。
“方才多有打扰,告辞!”
然后再次如鸟兽散。
顾从宜嘲讽一哂。
雀儿抬眼看向对面,“齐大、齐公子,待会有何打算?”
“今日弱水城十分有趣,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齐清言顿了顿,温言道,“弟妹,虽是出门在外,但跟自己人何须见外?同你郎君一并唤我兄长便好。”
雀儿:“…………”
“噗——咳咳咳。”顾从宜闻言被一口粥呛到,满脸涨红地从粥碗里抬起头来,眼尾都红了一片。
齐清言无辜地看向一旁站着的三位:“我说错了吗?”
顾准、青木、争予等人:“…………”
没,大人您开心就好。
——
昨天入城已是晚上了,摸着黑看不清楚,出了客栈雀儿才发现客栈外是一条河,河上画舫船只顶上均绑着红绸,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般。
而闹市正在对岸,要过去只能坐船。
齐清言办事细微,早在清晨起来便派争予去订下一条,现下直接上船便是。
雀儿看着水面有红锦金鱼等聚游奔走,有些自由畅然,风吹散了那一点惬意,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怎么喜欢河海湖之类的存在。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出来,雨后微凉,顾从宜将站在船头发呆的少女一把拉进船仓里坐下,碰了下她的手背。
“你这么凉还在外吹风。”
雀儿回头就是他一脸苦大仇深,说来说去还是那句“已经夏天了”。
“我帮你暖暖。”
然后其余几个人就看见顾二公子将人姑娘的手捂着,不由自主转移视线。
齐清言看向船窗外,“欸,这景色真不错,杯空睡正酣,一梦到江南。”
顾准附和:“还真是,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
奈何二人没文化的青木、争予:“…………”
他们应该在船底。
转身走出船舱,青木:“啊,这水真清。”
争予:“这鱼真肥。”
雀儿:“…………”
大家好像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唯有划桨的船夫望着他们笑道:“二位是刚成亲不久吧?姑娘,你这郎君倒是会疼人。”
雀儿当即大窘,“啊,我们不是刚成亲……”
眼看着要露馅,齐清言立马抢话道:“对啊,老伯,他们已经成婚好几年了。”
雀儿:???
“哦?”船夫求惑地看向这对“小夫妻”。
齐清言冲自家师弟挤眉弄眼,顾从宜只好:“是有几年了。”
船夫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表情,“我见姑娘看着年轻,没想到成婚竟然这么早,郎君好福气啊……不知孩子今年多大了?”
雀儿也知不能再穿帮,便想主动解释,她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刚成婚不久的夫人被问及子嗣时在徐姨娘面上羞涩低头顺带假模假样叹了口气,以示家中夫君对自己的疼惜。
这会儿便学着那娇羞低头的模样,叹了口气又欲言又止道:“我家郎君……哎。”
殊不知她的脸色被方才的凉风吹得白了点,这会儿这唉声叹气的模样落在他人眼中便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齐清言若有所思:原来昨晚果然不太和谐吗。
争予震惊回眸:!!!二公子果然……没想到啊没想到……
青木、顾准开始怀疑人生。
即便夫君多年不举,小夫人风华正茂却不离不弃!?
船夫惊诧又艳羡,一脸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身旁的男子,“郎君好福气啊。”
同样的两句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
顾从宜:“…………”
不过你这惊讶中透着一丝羡慕是怎么回事儿?
船夫有故事!
——
岸上闹市与对岸是两个世界,热闹非凡,街边不少摊位叫卖,满满当当都是人。
顾从宜牵着她的手还没放,美名其曰:“这里人这么多,又人生地不熟的,我牵着你,免得走丢了。”
其他人佯装听不见看不见,齐清言拿起一个手工面具:“青木,争予,这个是不是还不错?”
他们胡乱点头附和:“嗯嗯嗯。”
只有雀儿随着顾从宜的步子,听着他指着街边摊位小巧又精致的玩意儿一一介绍。
说起来还有件趣事,江南的少男少女大多宁致安分,难得来了位潇洒恣意的鲜衣怒马少年郎,难免不心向往之,许多人就会来找他身边的顾准和雀儿要打听,不料问到同一个问题两人给的答案却是截然不同。
比如有小姐问顾二公子平时话可多?
顾准答:不多,我们爷不喜攀谈,谁要找他说些有的没的保准得一个冷眼。
雀儿道:我家公子最是健谈,你不搭理他他自个儿都能说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