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口脂铺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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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筠音将店铺开到十万八千里都是为了能方便那些人在当地寻找却真的踪迹。犹如大海捞针，始终一无所获。
苏府里少了好多欢声笑语，苏首辅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期间，是苏步熹站出来充当了那个开心果。
但他从小就是最黏阿姐的一个，习得武功就是为亲自跟随家里的商队到地方亲自寻找阿姐，年纪轻轻就已经去过不少地方。
而这次，他的目的地是江南。
——
不知怎的，英娘口脂铺要入驻真颜坊的消息在江南城不胫而走。树大招风，真颜坊掌柜和英娘子第一时间就出来辟谣，但还是抵不住流言传播的速度。一时间，吸引来了众多顾客，店铺门面都快挤不下了，颇有供不应求的态势。
这件事苏却真还是在小六子那听说的，彼时她们正监督顾伯用药膳。
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店里提出此事的场景，她并没有特意瞒着谁，若不是看着都是店里人也不会讲出来，多半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出去。
自己还是太放松大意了，也不知道英娘子那顶不顶得住。
小六子道：“我看殿下和福喜姐姐最近的唇色有所变化，不会也是她们家的吧？”
苏却真稀奇地看了他一眼，“你看得出来吗？”
“这是什么话？我六子眼神贼着呢！”他不服气地一挺胸膛。
苏却真歪头，笑容实在温柔，让人忍不下心责怪。
“不过。”他睁大眼在她唇上仔细瞧上一瞧，“雀儿你怎没用？说起来好像从未看过你用过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我是丫鬟。”
“府上没那么严格，不说福喜姐姐，就连萃芝萃兰她们平时谁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苏却真笑而不语，只看着专心给顾伯按腰的小少年身上。
其实她自个儿也觉神奇，做小姐时天天爱看莲叶碧荷捣腾自己，自己做丫鬟时就嫌麻烦了。她还挺有闲时的，但只要一扯到自己身上好像就觉得没时间了。
她大概也有预感，这个丫鬟已经做不长了。
这边搭完讪话聊到头，小六子又去祸害办正事的小伙子。
“欸小师傅，你今年多大了啊？”
流风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进了顾府以为能施展拳脚，却是对一个六旬老头。但当苏却真用盈亮眼眸将他凝视的时候，他又脸烫，认为似乎还不错。
他强制自己集中精力，答道：“十三。”
小六子点点头，“才十三啊，你们俩真是一个赛一个年轻，真羡慕。”
流风抿抿唇，没说话。
“羡慕？这可不见的。”
少女突然发声，流风倏地扭头盯住她。苏却真撑着下巴，愈发衬得脸小大眼，漂亮生动。冲他扯唇一笑。
流风回头，垂首将红透的耳朵藏住。
小六子摸了摸后脑勺：“怎么？这里面还有讲究？”
“当然啊，因为年纪小常常被人列为需要保护的弱势那一类，尽管他已有了自保成事的能力，但大人也不会轻易将希望放在一个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的身上。”她道。
少女声线清冷温和，一字一句砸进少年心底，胸腔内牵连共鸣。
小六子想了下，似乎是这样没错，但，“听上去也像好事，可以减轻不少负担啊。”
苏却真又道：“可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保护想付出的人，小孩也不例外。正因如此，他们更希望得到人们的认可。”
“那就等长大啊！”
“很多事禁不起等待的。”她摇摇头。
小六子肯定道：“确实，少年三分钟热度，若非经历过得失成败，怎么可能真的懂得何为珍贵，何为珍惜？”
的确，少年心性易变，但世上最坚持分明也是少年。
从开始起就没吭声的顾伯终于忍不住打岔，“行了，你们到底是来监督我喝药的还是来我这升堂的？脑袋瓜子都嗡嗡的了。”
没好气看他们一眼后又拍了拍在自己腰上推拿的手。
流风一愣，抬头看着他。
“孩子，力度不错，看得出来有两下子，我也知道可能雀儿姑娘的话说到你心坎里去了。”顾伯面容十分无奈，“只是你顾及一下我还是个老头子呢。”
小六子哈哈大笑。
流风下意识看了苏却真一眼，见她一脸“是吗我看看”的兴味表情端详着自己就一阵大囧。
这幅禁不起打趣的模样惹得小六子捧腹哈哈大笑。
……
口脂铺的事持续发酵，最后越演越烈。
天将明未明，顾府的门就被拍开，后似乎有人制止声响便小了下去。
床榻上被吵得翻了两个身。
昨晚是苏却真在守夜，她直接宿在外间的榻上，跟顾从宜一屏风之隔，翻身的声音自然听得见。
她拿起架子上的衣裙套上，推开门出去，看见顾准正从这边来，瞧见她便问：“没吵醒爷吧？”
苏却真摇头，低声问：“出了何事？”
“前段时间大火的口脂你应该知晓，他们家出事了。说是其中含毒，轻者起疹毁容，重者致死，这不，那些人纷纷要求退货退钱，还要求店家给予补偿。”
任何东西太火爆，都能很容易挑起事端，一点点噱头都可以引起轩然大波。
她事先有想到，因此并不算太意外。
“轻者起疹毁容，重者致死。”苏却真默念这一句，道，“这么说来是已经有人出了这些症状。”
顾准点头，“没错，就是他们领着人上门讨要说法的，因听说你也买过不少他们家的口脂，来找一是为了希望你加入，二也是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出现这些症状。那些人也知道如果你出事，顾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他们大清早扰民，怎么没想到顾家也不会善罢甘休？”苏却真觉得好笑。
顾准笑出来，道：“雀儿可是想帮英娘子家澄清谣言？”
“你怎确定是谣言？”
“英娘子的店开了十几年，十几年都相安无事，偏偏最近因这突如其来的热度出事了，稍稍一想便知其中定有猫腻。更何况，殿下和福喜也用过，都没像外面传得那样。”
前有小六子看出口脂变化，后有顾准相信自己的想法而非人云亦云，可见世间男子还是很多长了眼睛和心的。
触及少女赞赏的目光，顾准羞赧地摸了摸后脑勺，身材壮硕的人做起这个动作莫名憨厚。
苏却真问：“铺子里可有人来找？”
“有，也没有，因为来的是真颜坊掌柜。他有点奇怪，我起初以为他是来找你出面做个见证，怎料反倒是他把聚集的那群人赶走，说‘铺子里出的事就找到铺里来，与旁人无关’。”
顾准最后道：“可能也是怕拖累了你和顾府。”
毕竟此事可大可小，若说背后没人推波助澜他是一定不信的。
“这事儿不急。”也急不来。
苏却真看了眼天色，“你先厨房将今日的早膳备好，菜单我昨夜已经交给他们了。我先进去看公子醒没醒。”
“行。”
苏却真轻推开门进去，榻上鼓着如山起伏的包，可见人还没醒。昨夜顾从宜很晚才睡，索性时辰也还早，可以多睡些。
她将榻边炉子里的香灰挑了挑，正要转身，手腕处就一紧。
苏却真惊诧回眸，就见本以为安睡的人此时睁着清明的桃花眼将她细细望着，不知醒来了多久，也不知看着她一举一动多久。
“吵醒你了？”
“没。”
清晨第一嗓，还带着一点哑。顾从宜说完这个字便没开口了。
她扶上他的手背俯身趴在床侧，将手放回被褥里盖好，拍了拍。
“还早呢，夜里睡得不好，早晨再多睡会罢。”
顾从宜往后退拱了拱，让出半边酣睡之地，直勾勾望着她，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苏却真：“…………”
某人最近黏人程度直销提升。
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轻车熟路脱了鞋上榻，臀刚挨上床他就很上道被子掀开将两人裹住一起，像小朋友一样头挨头睡在一起。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也谁都没睡。
苏却真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心疼地抚了抚，指腹从左往右按揉着。
要是梦魇症可以治就好了。
这一躺这一摸这一眼，顾从宜近日来的烦闷一下就被治愈了。少女清润眼眸溢满对自己的疼惜之色，清潭倒映的唯有他一人。
他抓住那只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将手背印在自己唇上，冰凉的肌肤上烙下一吻。
顾从宜本意没想睡的，但她躺在身侧周遭都是她清冷宁静的香气，不知不觉俩人都靠在一起小憩了一会儿。
再睁眼时，天大亮。顾准将膳食备好。
用膳后苏却真将口脂铺的事说与顾从宜听。言下之意他岂能不懂，不就是“最近又有的忙，又不能陪你了”？
苏却真笑意盈盈，在顾从宜持续幽怨的目光中出了府。
英娘子口脂铺果真围满了声讨的人，将街道堵了个大半，路过的大娘摇着头说造孽哦。
苏却真看了一眼，果断从后街走。
他们敢堵平民百姓的店铺，却不敢拿隔壁的真颜坊说事，她走得畅通无阻。
伙计见她来，道：“姑娘是要看胭脂水粉还是珠玉钗环？”
苏却真看了一圈，含笑道：“那就看看珠玉钗环吧，另外，若是你们掌柜回来了，只会我一声。”
伙计应好，带着她上了三楼。
上次来还是和江怀聘，时隔几月，苏却真再次看见楼上的装扮还是忍不住心颤。
不是没想过给家里寄去书信，只是其中牵扯到许多事，尤其是她的好姐姐，她实在不知如何回去面对爹娘的询问。
再等等吧，她对自己说。
掌柜从隔壁店里挤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一进真颜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他嗓子都吼干了，那群人当真是有备而来。
伙计下楼见他回来了，道：“掌柜的，方才有位穿青衣的姑娘来了，说是你回来了就告诉她一声，我想着你们许是认识，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掌柜一听就知是谁，忙问：“那人呢？走了？”
“没呢，在三楼。”
掌柜连忙放在茶杯匆匆往楼上奔走，伙计还是头一次见自家掌柜这般在意一个顾客，就是不知楼上是哪家的贵客。
“姑娘来了直接说一声便是，倒叫你在这等着。”
苏却真回头，掌柜擦了擦额角汗珠，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吧？”他指着展柜里的首饰，“若是有喜欢的就说，算作我的赔礼。”
“没有，刚坐下，哪里到赔礼的地步。”苏却真推辞，“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掌柜做出洗耳恭听之态，见她指着时下正流行的款式。
“店里首饰都精致美观，只是光是花啊蝴蝶啊，做得再惟妙惟肖也是死物。”
“这……”掌柜听懂了，“但珠钗要如何‘活’起来？”
苏却真往发顶一摸，才想起自己好久都没佩戴首饰了，讪讪收回手。
“二公子曾送给我一个蝴蝶发钿，上的蝴蝶翅膀银片累成，戴上轻轻一动它就会跟着颤动，宛若真蝴蝶般。”
掌柜道：“这我倒闻所未闻，市面上也不曾见过，想来这应是二公子自创的？”
苏却真一怔。
蝴蝶发钿是他送的新年礼也是生辰礼。所谓生辰，其实是他带她回家那天。
公子的原话是：“算你的新生，从此过去既往不咎。”
先前自以为是他亲自挑选的，再不济也是他画的图纸再让工匠打造，但做这一行的掌柜竟都不知还有这种做法。
突然这么一提，她才反应过来。
但过去无法既往不咎，但新生礼却是蕴藏着少年珍贵又隐秘的心意。
“那看来得需要掌柜创造了。”苏却真转移话题，“不知英娘子那边如何了？若是方便，可准许我同她见上一面。”
掌柜自是求之不得，直接带着她从大门进去。方才围满的人现下竟一个没有了。
苏却真震惊：“原先还以为会堵一阵的。”
掌柜叹了口气：“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们宽限几天的，左右出问题的只有那一个色号，其他的照样有人愿意买，影响不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