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周到玉,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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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鸡鸭鹅狗四字,老夫人的眼睛登时放了光。
身子前倾,“可是要给我的?”
宗成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讪笑着点点头,“是,是送予老夫人做诞辰贺礼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府便有小厮急匆匆跑来,喊着周到玉回来了叫宗成快些离开。
周老夫人自觉被掉了面子,脸色登时由晴转阴,檀木拐杖狠狠戳着地面。
“你这不孝的逆子,还知道回来?!”
揉着脑袋,周到玉脱了官袍叉腰看着宗成,圆溜溜的眼睛扫过几乎塞满屋子的珍宝。
他明知故问,“公子何意?”
后者站起身子,笑道,“宗门宗成见过周大人。”
“听闻再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生辰,家兄在家时常念叨着要来拜访,只可惜他最近出了事端不能亲自前来,小生这才替他来了。”
相比没见过什么世面老夫人,周到玉更难忽悠,更何况世人皆知他从不为人说话。
但李宛最近偏爱魏珠冷落了他,宗成赌得就是这一点。
赌的便是他那颗不得不动摇的心。
见周到玉那张冷落的小脸没半点好看颜色,周老夫人眼睛一翻觉得他实在是不懂事。
“你顾不上老子娘,人家替你来看看,却连句谢意都没有,老身便是这么教你的?”
“养儿还不是养条狗呢,养条狗还知道跟我摇摇尾巴,你可倒好,只知道和我甩脸子,有能耐怎么不去外面使?光知道和家里人出气,你算什么东西!”
她是市井小户出身,平生最会的就是看人下菜碟,欺软怕硬惯了。
如此污秽的字眼和那声昂贵的绫罗极其不和,看的宗成心里直咂舌,这等子人能生出周到玉这样的儿子,还真是祖坟都冒青烟了。
再看那位大人的时候,他的眼神便带上了许多怜悯。
周到玉一摆手,“来人,送老夫人回房。”
他被辱骂习惯了,便是比这难听百倍的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听完。
左右内侍立马架起老夫人,后者的拐杖猛地照他身上招呼,“周到玉!你敢怠慢了宗门公子!”
忍无可忍的周到玉回身盯着近侍,咬牙切齿道,“日后我若再见着她在府里晃悠,你就等着去暴室受刑吧。”
“周到玉,你岂敢关我!”
老夫人尖利的动静几乎要穿破宗成的耳膜,他这才发现自己或许找错了人。
那夜明珠被老人紧紧搂在怀里,定然是要不回来了。
可周到玉却上手抢了,一颗不落的倒在珠宝箱子里。
他回身道,“宗公子,把东西带回去,你兄长的案子会由京兆府、大理寺和御史台联合审理,回去等信儿就好。”
笑意凝固在脸上,宗成撑着椅背站起身。
“周大人...不过是说了两句轻佻的话,犯不着动用这么多大人吧...”
向来民间案子都是由京兆府负责,再大些的刑事案子就移交给大理寺,至于御史台应该是用来审理官员的才对。
“不止轻佻的话这么简单吧,宗门是京城最大的布匹商,皇宫每年给你们拿出去的银子如流水,可交回来的布呢?这两者对得上吗?”
“林棋姑娘是太后娘娘亲封的正五品尚宫,与她轻佻和辱没宫门有什么区别?”
懒洋洋靠坐在老夫人方才坐着的椅背上,周到玉手一抬,内侍悉数扣好珠宝,两人一组抬到了院子里。
“再者,从前张俭谋反,他四处筹财,宗门出了不少的力吧?”
他越往下说,宗成的脸色越不好。
他连连否认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一心向商,从不敢涉足此类的。”
“这话与我说无用,到时候留到会审上说给诸位大人听吧。”
周到玉一拱手指着门外,“日上三竿,我便不留你用饭了。”
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宗成气的咬牙切齿,“周大人,你在宫里已经失利了,日后若想好好的,还是不要拿着你那高高在上的一套。”
“我今儿给你送来的物件儿抵得上你两年的俸禄,不过是想请你说句话!”
似乎是被他的威胁逗笑了,周到玉垂着眸子看自己的袖口,又抬头看他。
薄唇轻启,他道,“宗门绣艺确实高超,只可惜你们这辈儿没有明智的家主。”
“方才你在我府里,或许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慎王爷今早上班师回朝已经进了宫,从前多少人私相授受中饱私囊都是从前事,打今儿起可再不能够了。”
“若是公子还想保存宗门的名声,就速速离去吧。”
窗外不知何时由晴转阴,宗成站在原地怔楞了半晌才袖子一甩,走了。
周到玉揉着脑袋,这才疲惫的俯下去趴在桌子上。
内侍奉了杯茶给他,劝道,“大人,要不然把老夫人送去寺庙修行吧,长此以往的,小子们又不敢拦,日后若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他没答话,肩膀一耸一耸的,也不知是哭了还是怎么着。
过了半晌再抬起头,脸上没有泪痕,只是眼角红的像兔子。
“宫里糟心,宫外也糟心,你去备盆子冷水,我要清醒清醒。”
内侍慌忙劝道,“大人,冷水伤身呢,若是实在担心司礼监的事情,还不如彻底转投雍王麾下,如此可叫大人少些伤心。”
周到玉的眼眸登时深沉,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内侍。
他一连几日在府里装作失意不得志,就是想试一试,到底谁才是雍王派来的卧底。
如此可算叫他找着了。
这个叫近侍若他没记错名叫钟律,是三个月前才买进来的奴才。
他摆摆手,顺着话茬子往下说,“你当我没想过吗?”
“从前为太后做了许多不利雍王的事情,就算我真心投靠,他也未必信我,现在达成的表面和平...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大人,听说今儿早上徐大学士是和雍王爷一起上朝的呢,徐大学士都能被接受,那大人又担心什么?”
钟律只以为他开始上钩了,心里狂喜。
见他蹙眉左右为难,又劝道,“大人在朝野上站得高看得远,视野也比小人要广阔许多,他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应该一眼便知道。”
拄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周到玉回想着,“今儿下朝会后,徐大学士还和雍王一同去听说书了。”
“所以说,大人还在畏惧什么呢?”
钟律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