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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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寒，一束阳光透过小窗照进房间，微风吹动粉红色的帷幔曳动。
木清雪静静躺在床榻上，纤细的五指紧握被褥，额头冒着冷汗，嘴唇紧颤，陷在梦魇里痛苦挣扎。
“不！”
她倏然间睁开双眸，入目是精致的雕花床顶，周围的摆设也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是一场梦啊，咳咳。”
她摸了摸干哑的嗓子，虚软的身体又重新躺了回去。
仿佛那些经历只是一场虚假的梦。
“香兰，香兰，我渴了。”
没有声音。
她提高音量：“香兰！”
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步伐声，旋即一个双髻少女小跑了进来，哽咽道：“大姑娘您醒了，大姑娘您终于醒了！”
木清雪欣喜地挑开帷幔，所见之人却不是香兰，而是碧荷。
她的眼神落寞了下来，呢喃道：“香兰，香兰呢。”
碧荷搅了搅帕子，欲言又止。
那双红肿的眼眶告诉了她一切。
那些都是经历，不是一场梦。
“香兰，香兰……”
香兰为了救她而死。
她的尸体在祁渊背着她出来的时候，因为火势太大，被房门压在了下面，没有带出来。
大火里的画面历历在目，刺痛着她的心，泪水抑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还抱有期望的问了句：“香兰，香……她的尸体呢？有没有找到……”
碧荷跪坐在地上痛哭：“大姑娘您昏睡了三天，香兰姐姐已经下葬了！”
她不敢说，在火场只发现了一具焦炭尸体，更不敢说那个人就是香兰。
“香兰……”
木清雪仰天大笑，脑子里回放着她和香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个在她耳边嚷嚷的小姑娘不在了。
她还说会保护好她的。
她连十八岁都没到呢。
她恍惚着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又摔坐在地上。
碧荷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替她擦干眼泪，劝慰道：“大姑娘，香兰姐姐肯定也不希望您这么伤心。”
碧荷的话提醒了她，她不能这样一直沉浸在哀伤中，她要振作起来，找到无间组织的幕后之人，为香兰报仇。
“大姑娘，碧荷忘了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
她顿了顿，又道：“宸王病重，陛下命钦天监送来帖子，说是今日便是良道吉日，宜办婚事。喜轿已在路上，您若是再不醒就躺着嫁到宸王府了。”
“宸王病重？！”
她想起来了。
是宸王救了她。
那些红衣人都是蛊人，那些蛊虫钻进了他的身体，还有为她挡下的梁木……
他的身体一定很严重，否则老皇帝不会这么着急婚事。
香兰的死木已沉舟，她不能让祁渊也因她而死。
她推开碧荷，往门外冲了出去。
碧荷也没想到大姑娘不是担心自己要嫁给宸王，而是担心对方的身体，愣了片刻也追了上去。
难道坊间传言是真的？
大姑娘果真爱死了宸王殿下？！
木清雪甫一踏出房门，便见院子里的婢女正在张贴喜字，挂红灯笼，俨然一片喜气洋洋。
可婢女们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气，个个耷拉着脑袋，连喜字都贴歪了。
“大姑娘太惨了，要嫁给宸王殿下冲喜。”
“要不是宸王殿下从火场里救回大姑娘，大姑娘估计也和香兰一样烧成黑炭了。”
“可不是，听说宸王刚背着姑娘出来就摔倒，送回宸王府就不行了。”
“那姑娘嫁过去不就是红事变白事？”
“老爷现在还在皇宫同陛下争论，想要把这婚事退回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爷要是拒绝了陛下，会不会连累木家啊？”
婢女们的交谈声并不大，但木清雪听得清清楚楚，仿佛那些话就是在同自己说。
每一句都分外沉重。
香兰已死。
宸王病重。
父亲与景帝因婚事不和。
桩桩件件都与她有关。
她想要置身事外，想要远离朝堂和宅院，想要过自己的潇洒人生，可一切都事与愿违。
她原想诈死逃生，却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牵挂。
她没有真的诈死，香兰却是真的死了。
木存恩从皇宫走了回来，眼睛里充满了疲惫，看到清雪立在院子里，连忙跑了过去。
“雪儿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好好休息。”
木清雪鼻头一酸，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努力保持镇定：“父亲，我听说陛下订了婚期就在今日。”
木存恩拍了拍她的肩膀，“清雪，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为父会把一切处理好……”
话音未落，一个小厮连跑带爬了过来，喘了半会儿气才道：“老、老爷，喜轿已停在门口，陛下的旨意也下了三道了，老爷早作打算啊！”
木存恩眉头紧皱，陛下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送雪儿上花轿，二是送自己的脑袋去断头台。
木清雪打断他的思索，目光坚定，熠熠生辉：“父亲，不必为了我与陛下争吵，明日这婚，我嫁了。”
“清雪……”
“父亲，宸王是为救我受伤的，更何况，我也钟情于他。”
她唇角上扬，声音铿锵有力：“所以这婚，我嫁。”
看向杵在院子两侧的婢女们手中端着的凤冠霞帔，她招了招手，吩咐道：“都跟我进来，替我更衣。”
婢女们面面相觑，见老爷没有阻止，跟着少女走进房间。
良久。
木清雪穿着凤冠霞帔走了出来，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红肿的眼眶，将她衬得格外娇媚。
木存恩走到她的面前，抬袖拭泪，声音哽咽：“都是父亲没用，护不住你。”
“父亲，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木清雪弯了弯唇角，将红盖头盖在头上。
“碧荷，扶我去正门。”
碧荷应了声，搀扶着她一路走出木家，门外停着八抬大轿，长长的队伍将木家围得水泄不通。
秦飞躬身行礼：“王妃，请上轿。”
他的声音疏离而冷淡，不愿意多说一句。
“嗯。”
木清雪应了一声，在碧荷的搀扶下坐上喜轿。
其实她隔着红盖头能看清周围的场面，不需要碧荷的搀扶也能走进花轿，只是人多口杂，她不好让人觉察出不同。
“起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