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桃花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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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兰，不要！”
木清雪恍然惊醒，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原来自己在宸王府延庆殿内，不是在火场。
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她现在还有些恍惚，太阳穴和心口同步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能从嗓子眼蹦出来。
门外的婢女听到声音急匆匆推门而入，见王妃蓬头垢面坐在榻上，恭敬福身道：“王妃，您醒了。”
木清雪豁然抬头。
不是香兰。
她的眼神落寞下来。
婢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低着头不敢乱说话，生怕得罪了新王妃，毕竟王爷特别宠王妃是人尽皆知的。
“殿下呢？”木清雪抓住她的手，急忙问道。
婢女哆嗦回答：“王、王爷在书房。”
木清雪匆忙洗漱更衣后，便赶到书房，见祁渊翻阅着书籍，询问道：“香兰的墓在哪里？”
祁渊下意识答了个位置，说完后才抬头看她，见她脸色苍白，他放下书籍走过来，不放心道：“本王陪你一起去。”
木清雪摆了摆手，心情也十分落寞，“我一个人去看看她，我、我也想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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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被乌云笼罩，狂风呼啸在山林之中，吹得漫天桃花洒落在一座新坟上。
木清雪拎着食盒放在墓碑前，蹲下身，抚摸着冰凉的墓碑，目光落在碑上“先室 陈氏香兰之墓”几个字上。
“香兰，我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一边抹泪一边打开食盒，声音哽咽：“香兰，我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些甜点了，我带了好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她笑着送了送鼻涕，“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爱哭鬼，天生泪腺发达，动不动就哭得鼻涕和眼泪糊在一起，怪丑的。我还觉得你话唠，每天都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我还嫌你吵……你看，结果我现在，比你哭得还凶，比你话还多。你……你会不会嫌我吵啊。”
周围除了呜呜哀嚎的声音和漫天纷飞的桃花，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是京都外的一处荒郊，是普通平民的埋葬之地，本是荒凉阴森的，可不知谁在坟墓周围移栽了几棵桃树，初春的桃花竞相绽放，风一吹动，便有桃花随之而落。
木清雪摸了摸墓碑，做了个刮鼻子的动作，笑着笑着倏然就哭了。
“香兰，你怎么这么傻啊，当时你就该躲得远远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死……”
“我就知道这事与你脱不开干系！”
一把剑从身后穿刺而来，霸道的剑气将她从痛苦与怀念中抽离。
她目光一冷，转身正欲反击，却在见到对方后闭上眼睛，放弃了反抗。
眼看那剑即将穿破胸膛，可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她睁开双眼，剑在离她一厘的距离停了下来，对方的手紧紧握着手柄，似是积极控制自己。
木清雪对上陈元青痛苦且复杂的眼神，哽咽道：“是我对不起香兰，对不起你们。我欠香兰一命，欠你们一个未来。”
陈元青手一抖，手中的剑落了下来。
“香兰没有家人，她把你当主子，当姐妹，当唯一的家人。若是真的杀了你，香兰九泉之下不会原谅我。”
那个丫头那么在意木清雪，他不能做这样的事。
让亲者痛仇者快。
“那晚我送香兰回府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场火太大了，他走到半路想到有件事忘了跟香兰说，便往回折返，没想到见到的是倒塌的晴雪阁。
木清雪和宸王昏迷不醒，香兰不知所踪，直觉告诉他香兰是在火场里，他拼了命的救火，从倒塌的废墟里找到了香兰的尸体，她的浑身都被烧焦了，除了她的身形，其余地方已经无法辨认。
他难以相信，却不得不接受。
他的香兰死了。
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再也不会冲他笑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陈元青沙哑的嗓子问。
他问了几个木家下人，说是宸王背着木清雪逃出火海，为什么香兰没有出来。
他本想亲自去问，可皇室的婚礼匆匆举行，父亲的传信几度催促，他埋葬好香兰后就去了一趟邺城，又匆匆赶了回来，正好撞见了木清雪。
木清雪看着眼前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红肿的眼眶，憔悴的面容，胡茬也没有刮，整个人都老了几岁，心里的愧疚更甚。
“对不起。”木清雪将那日发生的事悉数告知，从怀里掏出一支簪子放到他手中，“香兰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来世再陪你共度一生。”
她说到这里已经哽咽。
这段时间她一直让自己忙碌起来，帮祁渊治疗身体，给酒楼和赌坊的员工培训，并建立情报系统……
可每夜做梦，那场大火从未放过她，香兰一次次在她的怀里死去，而她却无能为力，无论怎样也救不了她。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和陈元青说什么。
陈元青捡起地上的剑，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真正的凶手是无间组织和他背后的人，此事不怪你，我知道香兰也是心甘情愿的。”
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木清雪，香兰一辈子都会在懊悔之中，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他深情而珍重的看着墓碑，仿佛透过墓碑看到了那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那个小小的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女孩儿。
“邺城官银频繁失窃，北尚虎视眈眈，边境不稳，我已同陛下请命戍守边疆，这京都，除了香兰姑娘，陈元青已无怀念。”
陈元青执剑在坟墓前挥舞起来，漫天桃花飞舞，汇聚一处，全部洒在香兰的坟墓上。
木清雪看着桃树，喃喃道：“香兰最喜欢桃花。”
想到香兰曾经说的话，她唇角弯了弯，捡起地上的竹枝和桃花，编了一个桃花花环。
香兰说等春天到了，就可以编花环戴在头上，可好看了。
当时她还说香兰幼稚，可看到漫天桃花，她才想起来，香兰也才十二三岁，是爱美的年纪。
可惜，她们没有等到春天。
陈元青深情的看着坟墓，将剑塞进剑鞘，“香兰，等我把边境的事处理完了，便回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