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万道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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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心情，夜晓白朝前轻松走去，也没什么威压，感觉还不如前三十步呢。
走着走着就不对劲了，回头看向比赛众人，一个人影也没有，再回首画面骤变，自己化身天地之间的大能，苍生俯首。
画面往前流转，自己从城里的店小二起步，入宗门，得功法，碌碌无为数十载，一朝风云变化机缘至，自己在一场乱战中抢到强大的法宝，开始在宗门内展露头角，门内大比获得第一，成为掌门亲传。再与宗外势力对决中不断成长，自己永远是宗门的旗帜，战场中敌人闻风丧胆的杀神，之后美人倾心，苍生俯首，好不威风。
一把断剑出现在夜晓白手中，伸手摸了摸剑身，轻叹“剑是好剑，人也确实威风，不过这不是我的道。你为何不展现自己如何身死的呢，我来猜猜你修霸道。最后肯定也没登上掌门的宝座，苍生俯首说的好听，可真的是心悦诚服嘛，肯定都想着取代你吧，宗外之人恨不得把你杀之而后快，内忧外患，你结局一定很悲惨吧。”
残剑悲鸣，画面陡然一转，自己处于一处破败战场，天都被血气燃红，自己身后的女子一剑捅向自己，自己愕然不已。原来女子也是敌人，女子的亲人死于战场被他亲手屠戮。
你挥手一震把女子击出战场，却没下杀心，只想着让她快快离去这是非之地，因果报应罢了。抬首怒吼道：“还有谁！想杀我的统统都滚出来吧，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本事。”
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自己已经杀了太多，支援始终却始终没有见到。心中已是明了，此处就是别人为他设置好的坟墓，自断长剑，坐在敌人的尸堆上眼中浮现往昔种种，寂灭于此。
夜晓白身形出现在此方战场中，看向坐在尸堆上的修士问道：“你可有悔？”
修士默默答道：“应是有的吧。”
“好，好一个回答，你如果完全有悔意，我倒要小看于你，霸道本就霸绝天地，自己必须要是最强的那一个，如果你还能更强又怎么会死在这场算计之中。霸者，苍生为敌又有何惧！可惜你的道不适合我。”
修士眼中出现了些许色彩，“确实，霸者之道当如此。可惜我也不适合这条道路，我死前浮现的场景居然是当店小二时，城外种地的农家女，她那时待我很好，会把家里新鲜的菜采摘给我，一起聊未来要不要进城买房子，哈哈，尽是那般快活。”
修士越说越快，回忆如同大雨倾盆灌满他本已死寂的内心，“我却为了修仙弃她而去！我悔啊！还有曾经宗内好友大家有说有笑，可当我修为大进与他们拉开差距后，对他们却是瞧不上眼了，没想到死后为我收尸的却是曾经的故友。”
“我也不适合霸道，我没那种天赋，不过是机缘巧合，一辈子活在他人的谎言和欺骗之中，想那掌门收我做弟子也不过把我当枪使罢了。”
夜晓白回道：“可你也获得了你想要的不是嘛，权力。想要得到什么总要失去什么，你很了不起，实现了自己当店小二时的梦想，人谁无悔呢？选择一条路总要放弃其他的道路，但行己路，莫问归途。”
修士仰天大笑：“哈哈，去他娘的，就算再活一次，老子还要选这条路，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否则那农家女和故友我一定有能力挽回的，一定可以的。若是这里有酒，定当与君痛饮。”
“一定。”夜晓白感叹，画面隐去，回到问道林中，残剑响动红光照耀天地。
夜晓白望去，红光中似有修士举起酒杯，邀他共饮。夜晓白点点头，再次朝前走去。
时光荏苒，夜晓白好像走进了一片桃花林之中，宫装女子一人对弈，夜晓白走上前查看棋局。
意识被吸入一场电影之中，这次自己只是旁观者。女子生于大户人家，从小衣食不愁，可惜家里生的都是女儿，没有一个儿子，父亲天天抱怨，女子身为长女从小接受家族教育，已经通晓家族事务，觉得父亲不必多虑，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家族。
父亲也只是感慨，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女子的才能如此出类拔萃，家族必定更加兴旺。
在一次冲突中，父亲给一位修仙者跪地祈求原谅。
女子看在眼中，女子不甘心只是如此，这世间有仙道，自己家虽说家财万贯，在强大的修仙者眼中也只是蝼蚁。自己要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留下一封书信，独自一人踏上求仙问道之路，路上曲折不断，有拦路的土匪，女子把脸庞抹得乌漆嘛黑，衣服也是那种乞丐般尘土交杂，头发也缭乱异常，本是红颜这般打扮倒是连路边卖菜的大妈都不如了。
这番做派帮她免去了路上许多的麻烦，途中也是吃馒头，完全不敢露财，终于来到水云宗。前三次水云宗选拔女子都没被选上，她原先只是凡人，打定心思用出全部的钱财买了一本练气的功法，在水云宗附近城市打杂工，一边赚钱一边修炼。
终于在第五次选拔中被选上，此时女子已经二十三岁，修为才练气四层。在外门又是摸爬滚打十年，加入内门折梅峰，师尊教导和善，峰内弟子相处也十分和谐。女子也收获了师友之情，修炼了三十多年迈入金丹，期间也回家看望过父母，父母纷纷老去，看见她眼中却充满欣慰，家族财富交给了女婿没关系，可自家闺女成了修仙者，光宗耀祖啊。
顺带帮助了有资质的侄子侄女加入了水云宗，但修仙的岁月可不是一直这样美好的。
其他宗门联盟大举入侵水云宗，师父战死，峰内弟子也是死伤惨重，女子默默不语，将仇恨埋在心底。许是战争让她有了动力，女子花了二十年就踏入元婴，结七转金丹，成为百岁之内的元婴继承了折梅峰主之位，接下来的日子苦心教导弟子，对宗门的建设也提出诸多意见，在三十年之后接任掌门，成为水云宗历史上第一位以旁峰且女子之身接任掌门之人。
女子继位后大力发展水云宗，让水云宗内解除了内斗，一致对外，只用了十年结束了持续六十年的战争，可她自身已是油尽灯枯。原来她二十年就突破元婴是用了秘法，完全以自身寿元为柴，加速了修行，当上掌门后，更是不顾自身性命参与到宗门的建设和斗争之中。
这种不牺身的行为感染了水云宗所有长老弟子，大家齐心协力打败了敌人，水云宗香火持续，可她却卸下掌门之位，不久后在折梅峰寂灭。折梅峰中现在依然有一片桃树林，她曾经说过梅花太过苦寂，她还是更喜欢那鲜艳动人的桃花一点。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女子停下落字的手，看向夜晓白，“吾之道如何？”
夜晓白恭敬的说道：“巾帼不让须眉，先生之道叹为观止。”
女子回眸一笑，“先生？你可从我身上学到什么？”
“很多。”
“吾道堂皇，你可愿？”
夜晓白摇摇头，“不愿，我做不到先生那样，人是自私的，我现在还没有先生这般舍己为人的想法和能力。”
女子继续下棋，“你与其他人不同，问道林中你们在看我们的道，我们也同时在观察你们符不符合我们的道。你没有对我的道路露出鄙夷和嫌弃，或者觉得我很傻，你很坦白。我年轻的时候看我未来的道路，恐怕也会觉得很傻吧，修士本就于天争命，为他人牺牲实在愚不可及。”
夜晓白连忙反驳：“不是的，先生年轻时不也是为了向自己父亲证明，自己可以做的比男子更好才踏上求仙之路，路途艰险也不曾畏惧。奉献和牺牲只要自己觉得值得，那就是有意义的，只是我现在并没有那个理由去做，所以我选择不了先生的道路。”
女子大笑“吾道长不孤，你有资格继承我的遗宝。”说完女子身形消散，血色长枪直冲天际，又一道红光通天彻地。
问道林上方有几人发出惊叹：“居然是她，难道有人继承了她的意志，可为何她的法宝也原地不动，不是应该飞到那人手中嘛？”
“你们看之前的残剑也是如此，怎么回事儿？”
逸虚看向夜晓白的眼神带着赞赏，他有预感这些动静多半跟他有关，他已经连续清醒两次，每清醒一次就有一道红光出现，若说是巧合他是不信的，看明晴那个小丫头还没有清醒呢。
夜晓白继续往前，这次出现在一座琼楼玉宇之中，华服男子抚琴看向夜晓白，“有趣的小家伙居然能走到我面前。”
“见过前辈。”
男子戏谑的看向夜晓白，“我的道可没那么简单，你看好了，悟出几分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在不绝于耳的琴声之中，夜晓白出现在一处院落，侍女在旁给少年的他扇着扇子，自己则拿出一卷道书观看着，自己是家中三子，这次是个修仙世家。
在家中的资助下自己加入了水云宗，因为自己资源富裕，待人亲和友善，从不轻易与他人发生争斗，宗内好友无数，接着自己就像一个天才一样，修为不断高歌猛进，地位也水涨船高，一辈子顺风顺水，甚至还成为了家中家主，宗门内也成为了长老，自己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只是一天喝下一杯灵茶，体内能量顿时大乱，自己则是苦笑的看着旁边的大弟子摇头道：“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蠢材呢。”
大弟子眼见事情败露大喝：“老贼，你阴险狡诈作威作福，宗内弟子早已苦不堪言，今日我就要大义灭亲，为宗门除了你这祸害，动手。”
楼台破碎，自己浮于半空看着昔日同僚，四周空间被封锁，“诸位我们应该没有什么矛盾吧，何以至此？”
同僚皆沉默不语，自己已是懂得了什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来吧。”
此战自己身死道消，自己的大弟子也被安上了大逆不道，弑师的名头被宗门处决。
“如何？”华服男子依旧不断抚琴。
“前路断绝。”
华服男子停下弹琴的双指，按于琴弦之上，“你也晓得了？”
“前辈掩去了很多的故事吧，只留下一个被徒弟迫害的结果，说明有人不希望前辈透露出什么。”
华服男子抚掌大笑：“哈哈哈，好小子，我确实无法展露事情的全部，甚至连说也不可说，没想到还是有人能意识到，前路断绝，确实是前路断绝。”
夜晓白大致猜测到了什么，他也不敢乱说，像这前辈这么惨的人，他的东西自己还是不要碰为妙。
“你的内心有忧虑，害怕幕后之人？哈哈，大可不必，我们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就算你拿了我的遗宝他们也不会产生忌惮。他们把我的形象设置成一副正道君子的形象，真是令人恶心，小子你说说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夜晓白闭口不敢言语，万一这地方被监控了可咋整。
华服男子叹气道：“呵呵，担心是对的，我要是如你这般小心谨慎何至如此，不过不必担心，就是你继承了我的遗宝他们也会把你当成一个正人君子对待的，毕竟我到死为止在宗内留下的形象都是如此。”
夜晓白更是不敢说了，卧槽你到死的形象都被人家操控，我还敢说什么，小命要不要了。
华服男子不再哀伤，“你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以为我留下的传承真有那么简单，我还是有一次机会为你展示真正的真相，到时候你小子怎么跑也跑不掉的，哈哈。”
“别别别，前辈我说。”夜晓白小心的回答道。
华服男子点点头示意夜晓白说下去。
“前辈一辈子不是顺风顺水，应该是尔虞我诈吧，在宗门内广结善缘也是聚集人脉，最后当到长老之后，应该是势力过于庞大，引起了一些莫名的关注。”
华服男子轻笑却不答话，又自顾自抚琴，夜晓白大惊，连忙喊道：“前辈不要啊。”
声音才喊了一半，画面已经开始切换，自己从小身为家中第三子，修炼资源相比其他两位大哥显得极为贫困，自己身边的侍女都是二哥派来监视自己的，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侍女，刚好家主一时兴起，自己两位大哥的娘家可显赫的多。
自己只好委屈求全，显得自己没有什么大能力，依附在二哥身旁，因为大哥压根儿看不上他，二哥势弱刚好需要拉拢一点人手，他第三子的身份刚好适合，可二哥也对他抱有怀疑，派人一直监视着他。
他就这样在家族斗争中成长到十五岁，拜入水云宗，自己毕竟是修仙世家中人，资源再稀缺也比普通弟子好得多，自己就开始拉拢资质好但资源稀缺的弟子，组建了一个社团，欺压更多普通的弟子，宗门任务中自己总是挑选奖励丰富，危险少的。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修为越发长进，社团也变得越来越大，甚至社团之中也出现了反对自己的声音，自己不出风声的暗地里解决了反抗声，回到家中带着人手，引起大哥二哥的火拼，自己躲在黑暗中在最后阶段出手解决了二人，接手了大哥和二哥还有整个家族遗留的财富，其中辛酸和阴谋不足为外人道也，当然有些东西也很润，曾经得不到的东西握于手中的感觉很美。
在家族所有财富的帮助下，自己修为进步的更快，社团也不止是社团，变成了宗内各峰长老之间的联盟，可以说宗门他也占据了半壁江山。
最后他依旧保持着有好处我来，送死别人去的做派，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曾经还是弟子时那么做宗门不计较，现在当长老也怎么做，掌门和太上长老开始不满，因为这些是他们的权力。
自己虽说势力庞大，可大多为低端战力，联盟中最高的也就是和他一样的元婴境界，他太膨胀了，毕竟他原来的家族之中最高才金丹，他迈入元婴之后骄傲自得，不清楚棋盘上的玩法已经换了，他不再是执棋之人。掌门一脉设下陷阱，当初那一战封锁空间的正是化神太上长老，否则元婴打不过，逃跑还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之后他组建的联盟被掌门一脉接收，对于底下的人来说谁当老大无所谓的，掌门一脉更是名正言顺，大家都是水云宗弟子理当如此，他就像一头肥猪，累积的财富也被宗门全部接收，最后宗门象征性的为他报了仇，将弑师的大弟子凌迟处死。
琴声忽又出现将夜晓白拉入楼阁之中，华府男子依旧抚琴不止，“如何？”这次的提问好像让他浑身轻松了下来。
“我也不好评价前辈所做是否准确，我只知道存在即合理。”
“哈哈哈，修仙本就是尔虞我诈，凡人尚有**，修仙者**更重，什么清心寡欲都是放屁，我所作之事不一样令我死后让人歌颂，世人皆知我谦谦君子，可我还是失败了，我败在了更贪心，修为更强的人手上。”
“我曾经以为元婴就是我修行的尽头了，可这世界啊，你不吃别人，别人就要吃了你啊。现在回想我曾经的贪图享乐，只觉可笑，原来我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已是死期将至，大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觉得你小子很适合我的道路啊，怎么样你可愿受之？”
夜晓白摇摇头：“不愿。”我他娘疯了继承，化神你都敢得罪，收了你一个遗宝，附带有继承一堆仇恨的可能性，傻缺才领吧。
“好好好，理当如此，今日说出我心中遗憾也当就此散去，就让这谦谦君子继续留在这幻想之中吧。”
夜晓白再次回到问道林之中，黄色光柱冲天而起，其中一名谦谦君子于其中抚琴奏乐。
问道林上方几人中有老者抚须赞道：“不错不错，有人领悟了曾经宗门谦谦君子的君子之道，为我宗门幸事啊。”
“是啊，想当初那位待人亲和友善，对门下弟子也乐于帮助，没想到让那个逆徒所害，真是为人所不齿，千刀万剐真是便宜了那贼子。”
逸虚神色中带有忧愁，你小子可千万别选这把琴，自己作为一名成功的仙二代可是知道内情的，这玩意儿碰不得。
夜晓白看向四周自己已经走的非常深入，反正没看到什么人，明晴也不知道在哪里，要不就到此为止吧，想着回头一只脚才撤到一半，师傅的声音又传来，“继续，为师想看看你能走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