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结硬寨,打呆仗,徐州人不骗徐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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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水不犯河水,这是在向我们示弱啊。”
“这其中必然有诈!昨夜劫营、今日示弱,肯定还有奸计。”
“刘公子,不可信臧霸的谎言!今日我们就去攻城,看那臧霸还敢不敢出城一战。”
“昨夜之仇,一定要报。”
魏续、宋宪、侯成、成廉等将皆是战意汹汹。
昨夜大意,差点被臧霸烧了营寨,这让众将心中都憋了一口气。
不论是魏续、宋宪,还是侯成、成廉,都不认为正面攻城会输给臧霸。
刘标细细的挑着烤鱼的鱼肉:“急什么。”
“臧霸都说了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又何必急着去攻城。”
“陷阵营不在,军中重甲又太少,若是强行攻城死伤不会少。”
“臧霸麾下又多猎人,猎人又善用毒。万一你们中了毒箭一命呜呼了,岂不是可惜?”
“当然,若你们不惧死也可去当陷阵士。”
众将面面相觑。
哪有尚未出战就先打击己方士气的?
这么一说,谁不惜命啊!
我们满腔的热血,就被一盆冷水给泼灭了。
“刘公子,我们就真的只在这里待着,然后跟臧霸井水不犯河水?那为何不直接退兵回彭城?”
宋宪不能理解。
“说了让你别急,怎么老是喜欢臆想?”刘标细细的咀嚼鱼肉:“好歹等我将烤鱼吃完。说好的给我接风洗尘,怎么老谈这军务啊。”
宋宪一口话被堵在喉咙,欲言又止。
军营中不谈军务谈什么?
我们是来杀敌立功的啊!
除了刘标,众将虽然在吃烤鱼但一个个都是心不在烤鱼上。
将最后一只烤鱼下肚,刘标擦拭掉嘴角的油渍、扫了一眼不太自然的众将,不由轻笑:
“瞧将你们给急的。”
“温侯应该没告诉你们,这次来琅琊国具体的作战方略吧?”
宋宪昂首挺胸:“温侯说了!这次攻打琅琊国:不为友,则为敌。”
“然后呢?”刘标又问。
宋宪脖子一忤:“没了!既然为敌,打就是了,还要什么作战方略?”
呵呵,我就知道。
怪不得答应那么爽快,这是笃定我会随军故而不去记具体的作战方略。
就记了一句:不为友,则为敌。
刘标起身,微微活动腿上的筋骨:“既然温侯没说完,那我就再说一次。”
“这次讨平琅琊国宜缓不宜急,当以蚕食之计,得一城则治一城。不以破城为目的,而以治民为核心。”
宋宪一愣:“刘公子,不以破城为目的,又如何能得城池?”
刘标轻叹:“让你们平日里跟着我去种田,一个个的都躲着我。”
宋宪脖子一缩。
我们躲你是温侯的军令,可这跟种田有什么关系?
宋宪弱弱拱手:“还请刘公子不吝赐教。”
刘标徐徐开口:“民,以食为天;农,为事之重。”
“臧霸控东安、阳都、临沂、开阳和即丘五城,自成一霸,钱粮赋税皆要从这五城百姓中收取。”
“我来之前就仔细遣人探查过了,五城百姓只有四千余户,男女两万余人。”
“臧霸又对外号称有步骑五千,我姑且当他真有五千步骑。”
“然而,即便五城百姓要将每年所得粮食上交一半,臧霸再让兵马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最多能让五千步骑吊着不死。”
“用这种方式养出来的兵马别说上阵杀敌了,能提得动刀都不错了。”
“臧霸真想养这五千兵,就必须让军中的青壮去下地种田。”
“若要让军中的青壮下地种田,就必须军农轮换,臧霸这五千步骑能用的就只有一半。”
“这五城再分一分,一城能有五百步骑都不错了。”
“更何况,我料他这五千步骑都虚吹了不少。”
“我们就不同了。”
“陈国慷慨,借了不少粮米,足够我们在这驻兵三个月。”
“这次出兵前,我也早部署了农耕时令,不会影响彭城国的军屯和民屯。”
“所以啊,你们就当来这沂水河畔体验沂水的风土的。”
“若是无聊,就在营寨外多挖壕沟,多埋鹿角,别让臧霸又跑来劫营。”
“倘若还是无聊,这沂水河畔也有不少良田,就跟着我去种田。”
宋宪跟侯成、成廉等将对视了几眼,更疑惑了。
“刘公子,能说简单点吗?”宋宪脸红脖子粗,问出这话太丢人了。
刘标嘴角勾起笑意:“简单来说,我们就在即丘城外结硬寨、打呆仗。要么即丘城永不开门,要么臧霸派兵来攻。”
“反正这沂水流域的良田多。在彭城是屯田,在即丘城也是屯田,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啊这。
真是来种田来了?
宋宪错愕的长大了嘴,跟侯成、成廉等将面面相觑。
只有跟刘标相处最久的魏续,断定这其中必定不会是表面这么简单。
魏续的理由很直接:吕玲绮没来!
吕玲绮来了,哪怕刘标在这屯田一年魏续都信。
吕玲绮没来,魏续不相信刘标能在这忍耐太久。
正说间。
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到来,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冷了。
“温,温,温侯。”
宋宪一个激灵站起来,向吕布低头问礼。
侯成、成廉等将也是吓得不轻,纷纷起身向吕布行礼。
看着满地的鱼骨头,吕布只感觉内心堵得慌。
本侯还在忧心怎么破城,你们倒好。
不仅聚众烤鱼,还不请本侯吃!
“这鱼,看起来挺肥的。”
“是宋宪去沂水抓的,抓鱼的本事不错。”
“闭嘴,本侯没问你!”
“好吧,那我闭嘴。”
宋宪感觉天旋地转,刘公子你不带这么坑人的,何必非得在温侯面前提我一句啊。
“末将这就去给温侯抓鱼。”宋宪瞅了瞅吕布的表情,撒腿就走。
“末将也去。”
“温侯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抓条最大的。”
“温侯你稍待,末将先去了。”
“......”
不多时。
就只剩下吕布和刘标留在原地。
“你何时又跟宋宪、侯成等人熟络了?”吕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看来本侯平日里管得太松了,竟然连本侯的军令都不听了。
吕布盯着刘标,布了血丝的双眸更红了。
刘标不答。
就这么愣愣的跟吕布对视。
“本侯在问你话。”吕布感觉郁气正如涨潮一般飙升。
刘标左右瞅了瞅,又指了指自己:“温侯,你在问小侄?”
吕布握紧了拳头:“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刘标猛地一拍大腿:“哎呀,温侯你不能怪小侄,你方才让小侄闭嘴,小侄也没反应过来啊。”
吕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克制了给刘标来个五花大绑的冲动,盘腿坐下。
“臧霸回消息了?”
“回了。臧霸想跟温侯井水不犯河水。”
“哼,他想得也太美了。”
“我觉得这提议不错。”
“嗯?”
吕布狐疑的盯着刘标:“你又要议和?跟纪灵议和是无奈之举。”
“纪灵代表的好歹是袁术,臧霸有什么资格跟本侯议和?”
“更何况,势穷而议和,其心必然不真。”
刘标摊手:“小侄可没说要议和,只是在满足臧霸的愿望: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来的路上我仔细勘查过了,这一片很适合种地。若是在此屯田,今年定能有个大丰收。”
吕布也如宋宪一般愣住:“你要在这屯田?我们是来讨平琅琊国的!”
“屯田跟讨平,不冲突啊。”刘标取来树枝,在地上画简图:“温侯你看,我们就在这即丘城外,挖壕沟、埋鹿角,结一个硬寨。”
“然后在这营寨以南的位置。这里,还有这里,画地为田,种一季的春粟,再种些应季的蔬菜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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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附近的村落买些豚崽、羊崽,养熟了还能给将士打打牙祭。”
“沂水的肥鱼也不少,我们再挖个鱼塘,引水入鱼塘,定也能养不少肥鱼。”
“这里,可以再挖个水渠,用于灌溉。”
“还有这里,可以建军厕,再引水畜肥,可以让粮食增产。”
“这里………”
刘标洋洋洒洒,如同在规划沂水河畔新农村。
吕布听得头大,连忙止住:“贤侄,你等等。你光种田开渠了,臧霸若是来攻,又该如何?”
刘标又指了指营寨的位置:“臧霸若是来攻,就在营中用弓箭杀敌。也不用贪功,一次射杀一个或十几个都是赚。”
“臧霸若要撤退,就任他撤退,避免中埋伏。”
“如此反复,臧霸不仅破不了寨还得死上不少青壮。温侯拒寨而守,几乎不会有死伤。”
吕布蹙眉:“若臧霸绕过营寨来破坏田渠,又当如何?”
刘标又用树枝画了个圈:“温侯你没看懂,想破坏田渠,就得往这绕。田坎狭窄,不能并行。来多少抓多少,一个跑不了。”
吕布一阵头疼:“这种打法,也太呆了些。”
刘标轻笑:“温侯想得没错,就是打呆仗!臧霸虽然横行琅琊国,但他麾下的兵马多为山贼、猎户、农夫。”
“虽然会玩一些小聪明,譬如昨夜冒着天寒地冻藏身山沟中玩奇袭;但同样也缺乏成熟的攻城拔寨手段。”
“这种寨挡不住装备精良的兵,要挡住臧霸这群地方兵轻而易举。”
“我们就如同插在琅琊国的一根刺。不拔这刺臧霸心不安;拔刺又拔不动。”
“时间一久,臧霸的军心必会低迷。”
“届时,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井水汇流河水,就不由臧霸决定了。”
吕布不太情愿:“对付个臧霸,都要用这种呆法,岂不是让人小觑本侯?”
“贤侄就不能用一战定胜负,可以震慑四方的计策吗?”
刘标托着下巴:“有倒是有,温侯不敢用啊。”
吕布眼前一亮:“本侯就知道,贤侄你肯定藏着好计策!本侯对你言听计从,有什么计策不敢用?”
还好意思说言听计从,真言听计从就不会再问计策了。
看我怎么吓你。
刘标敛容正色:“若要一战定乾坤,可用黑暗兵法。”
吕布眼神一凛:“何为黑暗兵法?”
刘标表情严肃:“不择手段,屠城!”
“屠尽即丘附近城池一城之士民,再夸大屠杀人数,以此震慑即丘、开阳、临沂、阳都和东安。”
“五城士民闻言,必会惊恐,逃离的难民也会消耗后方城池的粮草。”
“屠一城,降五城,先乱后治。以此黑暗,化为兵法。”
“即为:黑暗兵法。”
吕布吓了一跳:“贤侄,你认真的?”
“当然不是!”刘标表情一变,面有不屑:“这是曹操的用兵之法,我又岂会用?”
“温侯要用吗?”
吕布连连摆手:“贤侄说笑了。本侯虽然常有反复,但也从未屠城。”
“靠屠城来破城,本侯向来以此为耻!”
“贤侄可还有不屠城的良策?”
吕布这话倒是真。
纵容部下劫掠的事吕布会干,屠城的事吕布从未有这种想法。
“有。譬如引水灌城,放火烧山。”
“就没有杀戮少一些的良策?”
“咦?温侯你怎么忽然变得仁义了?”
“本侯怎么就不仁义了?”
“要小侄揭短吗?”
“……本侯跟玄德以兄弟相称,玄德仁义,本侯若行凶残之举,岂不是有负玄德?”
吕布昂首挺胸。
方才刘标的“黑暗兵法”将吕布吓得不轻,下意识的觉得“引水灌城”“放火烧山”都是跟“屠一城,降十城”一样的黑暗兵法。
“那,就没有了。”刘标摊手:“小侄打呆仗,并非小侄只会打呆仗。”
“琅琊国本就被曹操屠了一次,若为了讨平琅琊国而行凶残之事,又跟曹操有什么区别?”
“若不能让琅琊国的士民真心依附,不能让臧霸心服口服,即便平了也会再反,岂不是徒费钱粮军力?”
“故而。贤侄才会提议用攻心计。”
“温侯莫急,静观其变就行了。”
吕布陷入了沉思。
虽然吕布更想一力降十会的拿下即丘城,但昨夜臧霸劫营之举,让吕布意识到臧霸不是普通的豪强贼人。
这是个懂兵法的。
若是据城死守,没有陷阵营在的情况下,吕布也没信心能拿下即丘城。
“贤侄有几成把握?”
“三成吧。”
嗯?
吕布睁大了眼睛。
“就三成?”
“三成不少了。原本我以为最多两成,没想到臧霸居然真的认真在看我的《告沂水众豪杰书》。只要会认真看,就意味着臧霸是个会权衡利弊的。”
刘标的运气不错,遇上的是个识文断字又会权衡利弊的臧霸。
倘若真遇上个愣头青且不会权衡利弊,那刘标这呆仗可能就真得打上一年半载了。
吕布不再犹豫。
分军中将士为两拨,一波由刘标负责开渠种田挖鱼塘,一波由吕布负责结寨挖壕埋鹿角。
若是以前,吕布军未必能执行刘标的农事军务。
自从袁涣替吕布整顿军纪,又轮流让吕布的兵马屯田开渠后,这群习惯了厮杀的悍卒,对农事也少了抗拒,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就连吕布也忍不住惊叹。
贤侄让袁涣当彭城相,定是早有预谋。
先整顿了军纪,再推行军农轮耕,这才有了结硬寨的可能。
这农事的熟练程度,足以瞒过臧霸了。
即丘城。
听闻消息的臧霸骇然而起:“吕布真在即丘城外,筑坚寨,开田渠?”
探子确认道:“不仅如此。吕布的军士开田渠十分熟练,不仅有粟田,还有瓜田、豆田等十几种不同的分类。”
“除此外,如鱼塘、牧场、沟渠井然有序。”
“还有民房用的地。”
“太厉害了!小人从未见过如此细致又有序的农事安排。”
“若不是要探查情报,小人都想去请教一二了。”
“小人很早就听闻刘备的儿子最善农事,以前还不信,觉得就一个小毛孩子哪会什么农事。”
“今日一看,方知传闻不假,若能学到几分农术,那该多好。”
见探子越说越歪,吴敦忍不住轻喝:“说重点。”
探子冷汗直下:“都尉恕罪,是我失言了。”
“营寨防御如何?”臧霸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说井水不犯河水,但吕布的寨田都立在了城外,这不犯也得犯。
探子又道:“营外有壕沟,深约一尺,估计还会深挖,壕沟上有花篱,有的有三四层。”
“挖壕沟的土也被运去了营中。”
“还有大量的鹿角也埋在了营外四角,能通行的只有正中间的路。。”
“小人估计,若是等营寨的壕沟花篱鹿角全部筑好,很难攻进去。”
听了探子的汇报,臧霸的表情更凝重了。
“吕布这是在用以前富家子防黄巾的方式结寨田,这是要跟我们长期对峙。”
“若是闭门不出,就会误了农事,若是不闭门,吕布随时都可能攻城。”
“这种狡诈的计策,定是刘标想出来的。”
虽然猜到了刘标是想出计策的人,但臧霸目前也没好的办法应对。
吴敦性格更莽:“臧帅,我今夜就率人去破坏吕布的营寨鹿角,填了壕沟。”
臧霸踱步细思,否决了吴敦的提议。
“去给吕布送信,就言我愿意将攻破萧建所得财币尽数献上。”
“两家盟约,互不侵犯。”
吴敦跺脚:“臧帅,吕布志在琅琊国,即便送了财币也不会答应的。”
臧霸眼神深邃:“你只管去办,我自有考虑。”